江别鹤却一点都未动怒,儒雅的答道:“铁姑娘,令尊到底是谁?我现在还是不太晓得。而且,你为何断定是我害了他?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
小兰怒道:“误会?我爹便是狂狮铁战,他明明留下暗号告诉我来寻你,按暗号所示,他来你这里已经有十几天了,他进了你的宅邸却再也没有出来,不是被你害了是什么?”
江别鹤一脸无辜的答:“狂狮铁战?只有耳闻,却无缘见面。不过我若是杀了十大恶人之一……应该更无隐瞒的道理才对吧。”
“你!”小兰听自己的父亲被人暗中挖苦名声不好,更是火冒三丈。
二人正在扯皮,花无缺却开口问别的事情了,他冷笑道:“江大侠,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这江小鱼怎么会……”
此言一出,铁心兰和江别鹤便不再吵了,他们恍然想起,原来床上还躺着一个活人。
江别鹤知道这小鱼儿和花无缺仇怨颇深,便赶紧探头拍了拍床上的小鱼儿,问:“江少侠,醒醒。”顺便解开了他的穴道,同时却又把手虚点在了小鱼儿的死穴上,谨防他说出不该说的话。
小鱼儿懒洋洋的开口道:“江大侠,这么晚了,吵我干嘛……啊?花无缺?你怎么又找了来?江大侠,救命啊!” 他嘴上虽然喊着救命,脸上却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江别鹤偷偷瞪了小鱼儿一眼,恨得牙根直痒痒,心想:“我本来以为碰到这花无缺,他自会帮我灭口,解决掉你的小命,结果你却先声夺人开口求救,让我替你出头?”转头却和颜悦色的真的开始为小鱼儿开脱了,他对花无缺道:“花公子,实不相瞒,当时在无名岛,江某出头替这位少侠讲两句话,不光是出于公理道义,还是有些私情的。因为这位少侠,长得实在是和我的一位已故的挚友很像,有些疑心他是我的故人之子,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对他倍感亲切。我和这位江少侠也算是有缘,今日又巧遇了他,便招待他在我的床上下榻。花公子,能不能看在我的薄面上……”
小鱼儿笑着打断道:“江大侠真是好人有好报,对别人总这么好,所以才能总逢凶化吉,遇难成详。这么说来,我刚才若是一刀就被人宰了,当了您的替死鬼,也算是还大侠人情,并不冤枉。”他瞪了一眼小兰,见小兰已羞得直跺脚,便继续道:“结果刚才这铁姑娘虽然没杀成我,我却又要被这位花公子杀了,还要劳烦江大侠再替我求情……这花公子对他师父忠心耿耿,上次是要摆出移花宫改过从善的姿态,才勉强暂留了我的性命。这次,自然是不会再给大侠面子的了,大侠怎么劝都是没有用的,白费口舌。但我这一死……岂不是欠大侠的人情便越来越多么?不安,不安啊!”
花无缺狠狠瞪了小鱼儿一眼,似是在说:“你又调皮!想看我和他打起来是不是?”
19 何谓女人
小鱼儿吐了吐舌头,挤了挤眼睛,似是在说:“每次都用相同的借口岂不无聊?不杀我的借口,换一个,再换一个新鲜点的。”
花无缺看着小鱼儿耍无赖的笑容,有些无奈了,他见江别鹤也在那里思索托词好不淌这汪浑水,便似恍然大悟道:“江大侠,刚才这边情势惊险,在下便忘了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在下适才见令郎不知被谁偷袭了,现已昏倒在地,才急着想来通知您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江别鹤大惊失色,道:“真的?怎么回事?多谢公子相告,我这就……”
“且慢!”江别鹤听见花无缺说这句的时候,心又提起来了,转头不知他还有什么事。
花无缺微笑道:“仙子香,素女丹,对令郎的伤势应该会有效的。”说着便把两瓶药塞到了江别鹤的手里。江别鹤连连称谢,故作镇静的逃之夭夭了。
小鱼儿见江别鹤缩头逃了,一骨碌从床上坐起了身,骂道:“这老狐狸,真是个伪君子,阴险毒辣,吃人不吐骨头!别跟他玩了,咱们赶紧撤退吧。”
小兰担心道:“那我爹呢?”
小鱼儿不耐烦的道:“铁伯伯没事,待会再说。”
花无缺微笑道:“张姑娘和九姑娘也在此处,咱们离开之前别忘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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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别鹤手握着那两个小瓶,找到了已昏倒在地的江玉郎,却并不着急救儿子。他摊开手,发现手中除了药瓶之外还有一张封好的字条,拆封观瞧,只见上写:“三日后,如升客栈天字房。——铜先生。”
江别鹤看见这字条,又回忆刚才那几个人的言行,眼珠子转了又转,却百思不得其解。江小鱼?花无缺?铁心兰?铜先生?移花宫?江枫?他脑子里的需要算计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但有一步计划是迫在眉睫的:这两个祸根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都不能留!在他们翅膀变硬、连成一气之前,让他们一起下地狱去陪那个贱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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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逃离江府,张菁扶着昏睡的慕容九。
张菁道:“九妹这次的事情不小,你们救了她,便是慕容世家的恩人。各位请随我来。”众人便随她走了。
一路上,小鱼儿讲述了自己在江府打探到的一切,断定江别鹤就是藏宝图骗局的幕后主谋,同时也告诉小兰,她没有看见最新的记号,铁战伯伯刚才已经离开了江府,安然无恙。
小鱼儿走到花无缺身边,笑着问他:“你对这江别鹤怎么看?”
花无缺笑道:“他是义薄云天的大侠,我相信他的为人。”
小鱼儿撇嘴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相信他?”
花无缺笑道:“就算江大侠家中真的藏有这些东西,说不定是大侠深谋远离,另有隐情,又岂是你我能妄加揣测得到的?”
小鱼儿摇头道:“就算你再聪明,只要你轻信他人,也必然是会吃亏的。这江别鹤有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有许多不可告人秘密的人,我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花无缺嫣然一笑问:“那……你信我么?”
小鱼儿嫣然一笑答:“你?你不一样。”
花无缺会心一笑,没再言语,他抬眼见张菁扶着九姑娘甚是吃力,便问:“张姑娘累了么?是否要在下代劳……”
只听“腾”的一声,铁心兰已又窜到房上,轻身疾走了。
花无缺见小兰无缘无故的突然跑了,有点发愣,却听张菁气道:“公子是真傻?还不快去追?”
花无缺自然是追得回小兰的,虽然追回来了,但小兰还是青着脸一语不发,似乎还是在闹脾气。
小兰回来了,人已聚齐,大家在张菁的带领下,进了一座庄院歇息。这庄院地契的主人,自然是姓慕容的。张菁对下人们说了句“好好招待这三位客人”,便联络了慕容姐妹,护送九妹回家去了,留下鱼、兰、花三人在此府上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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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小鱼儿白天在这庄院里瞎晃了两圈,觉得这庄院虽然宽敞气派,却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有些无趣。晚饭过后,他又出来溜达消食,却忽然嗅到一阵酒香扑鼻而来。
小鱼儿闻着酒香溜上了一座露台,发觉一个白色的背影又坐在露台的栏杆上,在对着月亮喝酒,花无缺。
“好香啊,有这么好的酒喝也不叫上我?”话音未落,小鱼儿已经不客气的坐到了花无缺的身旁。
“这酒搞到不容易,陈了二十年的杜康,果然名不虚传。料想我酒封一开,不用请你,你便会过来了吧……”说着,花无缺拿着酒瓶仰脖刚想再来一口,却发现手中一空,酒瓶已经被小鱼儿夺了去。小鱼儿咚咚咚一口气喝了小半瓶,擦了擦嘴,连声赞“好酒好酒”。
花无缺看小鱼儿喝酒时豪迈的样子,会心的笑了笑,酒已被抢,无事可作,便又去望那挂在梢头的月亮,似是有些恹恹的。
小鱼儿拿胳膊肘杵了杵花无缺的胸口道:“怎么?拿这好酒引我过来?有事求我?和小兰吵架了?想让我帮你出出主意?”
花无缺眼睛惊得都圆了,似醉非醉的问道:“你怎么又知道?难道,你偷听到了?”
小鱼儿坏坏的笑道:“这还用偷听么?小兰在后院木桩子那里卖力的练习她那个撒泼般的疯狂一百零八打,响声震天,你却躲在这里喝闷酒?不是吵架?我的脑袋就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此言一出,花无缺不得不佩服得作揖了。
小鱼儿嘿嘿一笑,得意的问:“你们能吵架?还能整整吵了一天?真是罕见啊。什么事情?难道是因为慕容九?”
花无缺把酒瓶抢了回来,痛饮了一大口,凝眉问小鱼儿:“我见九姑娘被你吓得一时有些精神错乱,还出手伤了人,便欲安抚她一下,让她冷静下来,好送回到安全的所在。小兰看见我帮她,不知为何却要负气而走?我见她不说话便突然跑了,担心她深夜单独行动,会有危险,又不能弃九姑娘于不顾,于是便带着九姑娘去追她……”
小鱼儿笑道:“带着九姑娘?莫非小兰看见你和慕容九的时候,你正抱着慕容九?”
花无缺不解道:“九姑娘当时心智未复,根本不听我说话,我怕横生枝节,便点了她的昏穴,抱着她去追小兰,直到遇到了张姑娘,才将九姑娘托付给她,进了江大侠的卧室……但刚才无论我怎么解释,小兰都很生气,而且我越解释,她似乎便越生气。却不知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