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牙还是循着礼仪,敲了敲门,得到屋内主人的首肯这才推门而入。
秦琤坐在靠窗的桌案前,食指轻轻拨弄案上一张古琴。见到林君浩近身也不多做动作,直奔主题。
"林兄,你说子衿如何?"
林君浩不疑有假,在屋内随意寻了张椅子,径自坐下,为自己沏了杯茶,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很好啊,知书达礼却有不死板无味,爱憎分明却又坚韧不屈,实则是个一等一的好女子。将来谁能娶她为妻定是三生有幸"
秦琤轻拨琴弦,古琴发出琴瑟之音,他静静的看着院中散落一地的花叶,淡淡道:"那……你愿意娶了子衿么?"
林君浩倒茶的动作一滞,他咬了咬唇,重重地将茶壶放回桌案,瞪着秦琤的背影,目眦欲裂,厉声道"说什么混话!"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若是再放任她留在秦府,留在永安。怕是下次见到的就是她的尸体了。"
秦琤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林君浩,语气竟是无比的诚恳"所以……君浩,请你好好照顾她,好好保护她。"
林君浩近乎想要大笑,他缓缓的抿了一口茶水,自嘲的笑了笑"为什么,你们俩连想到的话都一样?既然要保护她,为什么你不努力保护她?"
秦琤行步糜糜,站起身低头看着古琴,摸着琴弦苦笑道"我……不能,也不敢。"
"啪"的一声脆响,却是林君浩气极竟将茶杯掷于青石地面上,他猛地跳起身,将桌上所有瓷具杯碟皆扶于地,碎了一地残渣。
他冲着那个依旧不为所动的青衣背影,咆哮道"你这个懦夫。"而后摔门而去。
事后,那日打扫庭院的仆役皆听得书房内穿来争执,而后林爷摔了大少爷房内的东西怒气冲冲的出来。
仆役们只道自家主子交了个如此暴躁的朋友,真是怨孽。恕不知这各种百般道理皆为之为情。
林君浩哪知自从他跨出房门后,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果然拐过几个拐角,身着一身淡红滚雪苏绣裙的谭瑛拦住了他的去路。
虽说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位略微嚣张跋扈的二夫人,但礼数还是要有的。
他才做了个拱,问了声好。谭瑛就打断他的客套话,径自说道,"林爷,不用同我客气,我向来不在意这些东西。"
"哦?那二夫人拦住小生去路又所谓何事?"
谭瑛也不打马虎眼,以帕微微掩唇"我只想求,林爷一事。"
林君浩略微挑眉,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尽快向秦府提亲,将秦子衿的亲事定下来。"
林君浩近乎想要大笑,今天这是怎么了吗?为何一个两个的都想要撮合他同秦子衿呢?他故作了然一般,以手支胰道"二夫人是怕子衿就在府中夺了你的位置?"
谭瑛也不多做掩饰,却是爽快的承认"是,我是很讨厌她,尤其是知道了她同相公的苟且之事之后,我恨不得让她立马在我眼前消失,话虽是这样说但她毕竟是相公的胞妹。也算我的小姑子。"
谭瑛理了理微乱的发丝,盯着林君浩看了许久,忽而轻笑起来"林爷即是对她有意思,何不快些定下。这样你可以早些抱得美人归,我也可以快活些。"
林君浩突然有些欣赏起这个女子,她没有像凝碧那般温柔可人却周身透着假意,她直来直往,敢爱敢恨。
他突然有些羡慕起秦琤来,竟能得那么多女子青睐。
但转念一想,辜负两位深爱自己的女子,这心中的愧疚苦楚却是常人所不能忍受。
这样想着,他由得有些怜惜起这个看起来张扬跋扈实则期盼一颗真心的二夫人,只是这种事情岂是他想做就可以做到的。
他双手抱拳施礼,笑道"二夫人,言重了。婚姻大事,岂可如此儿戏。小生不才,想是配不上秦姑娘这般才情女子。"
谭瑛脸色一变,指着林君浩竟是说不出话来。
林君浩突然很想逃离这个地方,为何每个人都会拿婚事做文章,一个为她着想,一个为秦琤着想,为何就是没人替他自己想想?
想到这儿,林君浩突然觉得好累,好想回到家好好的休息一番,他冲着谭瑛凉凉一笑"若是无事,小生便告辞了。叨扰贵府这么些天了,家中长辈早就挂念的紧,小生明日就要启程回乡。先向夫人辞行。"
说完也不管谭瑛难看的脸色,头也不回的迈步。廊坊间只留下一个孤寂的紫色背影。
谭瑛突然嗤笑出声,两手紧紧抓着绣帕,涩声道"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害了两双真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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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君浩走到北厢院中的石桌前,取来一坛女儿红烈酒,两个瓷杯。揭开封泥,缓缓倒了两杯。
浅酌一口,远处天边瑰丽的晚霞同那一勾新月相应成趣,到真是美极。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林兄你好兴致,在这里品酒。"
林君浩歪头,果然看见一抹白影从外墙的树梢上翻身下来,执起瓷杯一饮而尽,末了还大赞好酒。
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可不是归到玉堂清不寐,月钩出上紫薇花。〔注:出处南宋周必大《入直召对选德赐茶而退》〕玉堂有了,新月有了,紫薇花可有?"
白玉堂喉间一梗,一个踉跄差点教他被酒给呛到了。咳了,几声,终于平复下来,他掩了掩唇,脸一扳。
"林兄,白某可没心思玩笑。永安镇出了人命案你可知晓?"
林君浩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知道,不过自溺身亡年年夏季都会有,有什么可挂念的?"
白玉堂拍了拍他的肩膀,浅笑道:"是没什么挂念的,关键死的那个传言中是秦府专司女眷采买的婢女。"
林君浩眼珠一转,仍是一副无可厚非的模样"哦?那我可就不知了。"
白玉堂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头,这人脸皮可真厚实,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是怎样。他从怀中摸出一张收单:"今日,白某在镇上皆芳居发现了这个,掌柜说有人采买了几瓶女子匀面所用的香露,收单找钱皆不索就扬长而去。"
林君浩淡然的面具终于被打破,白玉堂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收单"林兄,好生阔绰啊。"
作者有话要说: 嘛....既然这样
墨水就去码一章番外!!肉沫番外什么的很可爱~
哦呵呵呵呵呵!!!
预告::明日15:15 H番外放送。大家敬请期待!
☆、番外·梦过无痕
白玉堂醉了,他一口口的灌下那烈性的女儿红。看着眼前身着一身火红新郎服的展昭,摇摇晃晃的上前拉起展昭的衣领,有些迷离的看着他一如既往的眉眼。
笑着将酒坛递与他唇前“猫儿,可要同五爷我喝上一杯?这婚庆时的女儿红可真是极好。”
展昭皱了皱眉,面前的白玉堂不似以往时的那般凌厉张扬,白净的脸上染上红晕,说话间扑面而来的尽是浓浓的酒气。
他静静的附上白玉堂抓着他衣领的手,触手却是一片冰凉。玉堂你的心是否也如这一般冰冷?
看着醉眼迷蒙的白玉堂,展昭突然就想这样抛下一切身段,紧紧的拥他入怀。
环顾四周济济一堂的宾客,他终究还是叹了一口。偏开头,一点点拨开白玉堂纤细的手指,柔声道:“白兄,你醉了。”
白玉堂却执拗的将酒坛递到他唇边,大声嚷道:“醉什么醉,展昭,别以为成了亲就可以逍遥了。我告诉你,你今天不喝可就是不给我白玉堂面子。”
展昭见他连站都站不稳,却还是如此固执。心中的疼痛又是重了几分,他接过酒坛就着白玉堂方才喝过的地方灌了一口,末了擦擦唇角“白兄可满意了?”
再看看周围喝的东倒西歪的宾客们,不由得摇了摇头,扶了把白玉堂“夜深了,白兄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白玉堂一把推开展昭的搀扶,脚下一个踉跄,险险的扶住桌边稳住身子,拍了拍展昭的肩膀揶揄道:“怎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展小猫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将来可要好好的对小丁哟,她可是我的妹妹,将来我要是知道你欺负了她,我定要……定要”
话还没说完,白玉堂就有些不支要往前倒去。展昭眼疾手快得扶住了他,替他理了理颊边的黑发,玉堂,你可知展某心中的人,始终只有你一个啊!你今日这般说辞,又要教我如何是好。
白玉堂并不知道展昭此时心中所想,他只是凭着本能挣开展昭。强撑着扶住木桌,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太阳穴。
蒋平上前扶着白玉堂坐了下来,哪知道他刚碰到桌面就软了下来,趴在桌面上动不动。蒋平叹了口气,宾客里难得有他一个清醒的人,他看了看另一边撒着酒疯的众人,扶了扶额头。
“展大人,虽说你今日成亲多有不便,但我实在是忙不过身,可否请你照顾五弟一下,送他回房,蒋平感激不尽。”
展昭盯着那白衣的人儿看了良久,浅浅一笑:“不妨事,蒋四侠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