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唐无乐眉头一皱,一道血线就这么从唇角滴落下来。青年横躺在他腿上,红色的液体就这么滴到了那雪白的肌肤上,如花瓣一样艳丽。
傲气十足的人,总归是要吃亏的。
唐无乐吃亏就吃亏在——他根本没有将这青年放在眼里,从没想过人家还留着后手。大概是因为在他看来东方不败野心勃勃,又愚蠢得很,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得过去之外根本没别的本事,这才放松了警惕。
还在大唐的时候,有几个人有胆子算计唐家人?唐无乐虽然聪明,也总是在外行走,却从没有遇到过像东方不败这样不怀好意的人。
东方不败双手击出,结结实实打在唐无乐胸口:“吴二!”他一声尖啸,守在门口的车夫就顺势冲了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纨绔子一甩手将怀里的青年甩了出去,被车夫接了个正着。
唐无乐一挥袖子,窗口就破了个大洞。他如同鸟一样从洞口飘飞了出去,落入窗外旭日初升的景色里,再没了踪影。唯一能证明纨绔存在过的证据,就是地上那一行触目惊心的血线。
车夫小心翼翼地将不着一物的青年放到了地上,却被他狠狠一脚踹过去:“还愣着作什么?!给我派人追!”
“绝不能让他活着!”青年揉着腰侧的淤青,恨恨地道。
“是!”车夫还是那副傻傻呆呆的样子,弯了弯腰,连看都不敢看就急忙低着头出去了。
“等等!叫人给我送水上来!”这床帘里不知藏了多少年的灰,那纨绔还照着他的脸蒙上来!嘴巴里不知道吃进了多少土!
……
日月神教好歹是盘踞于一方的武林霸主,虽然青年只是一个小小的香主,能够动用的资源其实也是很多的。
手下人的追捕速度不能说快,可是也绝不慢。
之所以说不慢,是因为车夫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说不快,则是因为等他回来的时候,青年已经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洗得干干净净的了。
“我们追到城郊,兄弟们和他交了手,又砍中了他几刀。”车夫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染血的坠子:“他逃进林子里,我们只带回了这个。”
这玉坠并非凡品,一块就能抵上普通人家十年的花销了。剔透晶莹,触手生温,只是中间该嵌着东西的地方缺了一块,郝然就是纨绔子之前戴在脖子上的那块。
青年披着外袍走在房间里,湿漉漉的头发散在脑后。他盯了那块坠子一会儿,忽然就伸出手去,将它握在了掌心。
“确定死了?”
车夫抬起头,让青年能够看到他的表情:“他受了重伤,那林子我已叫人围了起来,绝对活不了。”
“呵!”青年冷笑一声,露出个一个比春花还要娇艳的笑容:“做得好!”他本就打不过唐无乐,所以一开始交手的时候就隐藏了自己的实力,才能出其不意地将他重伤。可怜那纨绔子还真的以为他武功粗浅,白白中了自己的算计。
青年心情很好地拿起里衣开始往里套,他脱下外袍,转过身……
“香主!”车夫似乎吃了一惊。
“怎么了?”东方不败慢吞吞地系着腰带,解决了那讨厌的纨绔子,他整个人都舒爽起来,连带看着木头一样的车夫,都觉得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没什么……”车夫迟疑了一下,为了防止自己被杀人灭口,他决定还是隐瞒自己刚刚看见的东西——在青年光滑的后背,他看不到的地方,到处是密密麻麻的青紫痕迹……
依照那位纨绔少爷的‘樱桃小口’,没个大半夜功夫,怕是吮不成这样的……
☆、第8章 我家教主好八卦
白驹过隙,流年若水。
一晃离当初那糟糕的一场救命之恩,已过去了三年。而在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一辈子那么长……
五岳剑派依旧是吵吵嚷嚷地挑衅着日月神教,似乎把和魔教作对的时间当成了日常修行。
东方不败已经由默默无名的香主,变成了教主,虽然还是副的,倒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只可惜身居高位虽然好,却也不是没有烦恼的——作为一个非法教派的二号头目,江湖上的热血青年经常来找他的麻烦,简直不堪其扰。
这些人都是那些大门派的小徒孙们,保不齐哪个身后就站着个隐世的老妖怪。杀又杀不得,放了又心塞,东方副教主很是头痛了一阵子。
幸好不知什么时候,西南边儿多出来一个‘毒手公子’。淫*乱狠毒,豢养了一帮美姬每天寻欢作乐,也算是新起来的邪门歪道。
比起老资历的狠毒魔教,少侠们还是更愿意去会一会那传说中俊美风流,连手底下端茶倒水的婢女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的‘毒手公子’。
或许哪天还能救上一两个美丽的落难少女也说不定呢?
东方不败简直是打心眼儿里地感谢这位传闻中淫*荡好色,又精通暗器毒杀的公子哥儿。所以哪怕他风头再盛,甚至盖过了大名鼎鼎的魔教众魔头们,东方不败也没说什么、没做什么。
就好像今天……
姑苏水道繁多,茶馆都是临江而建,雅间一面伸出头去就能见到水汽氤氲的江面。另一面遮了纱帘,正好能见着一楼大厅里说书的戏台。手下人能安排这个地方,也算是废了一番心思。
楼下的说书先生眉飞色舞地在说着新编的段子,东方不败听了一耳朵,觉得倒是有点意思。
“那毒手公子手下,有八百烟娇,比起天皇老子来,也是不差多少的。”说书先生嘿嘿一笑:“据说哪~个个儿都是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他装着女子的神态,惹得茶馆里一片哼哼哈哈的笑声。
虽然故事是借鉴江湖时事改的,可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些行侠仗义,□□添香的故事。
才听到少侠救了毒手公子抢来的美人,打算和这魔头决一生死的时候,东方不败就听不下去了,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呵欠。
楼下那些跑江湖的人,倒是很感兴趣,不停地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说书先生笑了笑,一拍惊堂木,端起了京腔架子:“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嘁……”茶馆里爆发出了巨大的嘘声:“老李你真不厚道!居然停在这儿!”大概也是和这些人混熟了,说书先生很光棍地一耸肩,两耳不闻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茶馆里吵吵嚷嚷的,都是在讨论后面的情节。江湖人们眉飞色舞,只能在这空洞的故事里找寻些微的乐趣。
东方不败倒了杯茶,细细嗅着碧螺春的香气。从楼上望下去,他就好像是神一样,无情地俯瞰着众生百态……
只是忽然间,茶馆里蓦地静了静。当第一个人开始不说话,后面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茶馆里鸦雀无声……
‘吱呀——’破旧的木门一声轻响,一位年纪大些的女子,相携着一个少女进了门。
若说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不就是女人么?谁没见过?只是这两位……可真真是不一般。
年长的清丽柔婉,步履飘摇,走起路来衣摆摇曳地像一朵微风里的花,端的是大家闺秀的姿态。年幼的两只辫子在身后一摆一摆的,蹦蹦跳跳,一双大大的眼睛可爱极了。眉眼艳丽,若是再长大些,便又是一个妖娆的美人儿。
茶馆里的粗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色,一个个都看直了眼。
‘啪嗒!’一声轻响打破了突如其来的寂静,人们就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
只见角落里一个衣着穷酸的落魄书生,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少女,连手里的茶碗摔碎了都没反应。见到少女望过来,脸上更是像火烧一样红彤彤的。
少女大眼睛眨了眨,看了看地上的茶碗,再瞧了瞧失魂落魄的书生样貌普通的脸。忽然皱了皱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梓羽!不得无礼!”年长的女子见她一脸不屑,忙在一边轻声提醒了她一句。
少女倒是听她的话,扁了扁嘴巴,便低下头不说话了。
女子见她不服气地样子,暗暗叹了一口气,携着少女走到说书先生的面前,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先生好口才。”
说书先生是这苏州城里有名的酸腐人,虽然干着文人墨客不屑一顾的工作,却很是有些读书人的清高傲气。见这两个女人一进门就将自己的风头全数抢走了,自然有些不高兴。
他冷冷道:“不过卖弄二两口舌之利罢了,当不起姑娘一声赞。”
少女见他态度这么差,抬起头想说什么,却被女子一拉袖子,咬了咬唇又低下头去了。
女子温婉一笑,如梨花绽开一样美丽:“我家主人在船上听到先生的故事,觉得很有兴趣。”
“于是备下薄酒,派我来邀先生上船,为他再讲一回。”
这么漂亮的女子,居然只是个下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至今还是个老光棍的说书先生一下子就满腔悲愤,对这女子素未蒙面的‘主人’生起气来。
他翘了翘唇上两撇小胡子,冷冷道:“真是对不住了!鄙人向来一日只讲一回,公侯王孙来了也是这规矩。若是姑娘的主人想再听,还请明日赶早!”这话说的当真一点都不客气,女子脸上和煦的笑容也要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