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搅,席上不由得有些尴尬。
原本东方不败也有些恼火。他也算是位高权重,要搁平时,这么不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儿的人,早就被他宰了,还能在这里慢慢喝酒?
但他转念又一想:正派本就不愿和他们这种邪门歪道打交道,这老头不过给了他点脸色看,没动起手来算是不错了。这么想一想,他也就释怀了,举着酒杯继续和已经喝得半醉了的上官云打机锋。
倒酒的吴姬身体娇软,一个不小心,就跌进了青年的怀里。青丝贴着羞红的脸颊,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一个劲地往东方不败的鼻子里钻。
虽然说东方不败不屑于沉迷□□,可也是个男人。事实上,他早已娶了七房美妾,闲来饮酒作乐也是常事。比起那位毒手公子来,需求也是不差多少的。只是……最近这位副教主似乎变得有点儿奇怪,居然将那七房妾室一齐杀了,也不知那些可怜的女子究竟得罪了他什么。
一向浪荡的东方不败,居然也开始洁身自好起来,这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上官云有意试探,见状嘿嘿笑了起来:“副教主,这女子可是我在这姑苏城里千挑万选出来的美娇娘,如今还是个雏儿呢!”
“今日……不如就孝敬了副教主?”
邪门歪道中,下属给上司送美人简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上官云在正道里颇有声名,可家中也是养着十几号妻妾的。在座的神教中人都已司空见惯,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倒是那位板着脸的白云道人,见到此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东方不败原本已打算将少女推开,可听了他的话,伸出去的手在空中拐了个弯儿,就将女子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忍住心中的厌恶感,挑起女子的下巴一口亲了上去。那吴姬轻笑一声,就伸手抱紧了他的脖子。两个人双唇相连,极尽缠绵。席间爆发了极大的嘘声,口哨伴着充满暗示意味的笑声响彻船舱。
青年觉得——再在这儿待下去,自己只怕要疯了。
东方不败抱着女子,打算以此作为借口赶紧跑路:“上官堂主莫怪了,都闻吴姬细腰腿长,东方现下,只想早点见识见识……”他勾着嘴唇笑着,唇上还沾了一点胭脂,当真是色比春花。连上官云都要看呆了,只在心里默默可惜他居然不是女孩子。
可惜……他只愣了一愣,然后突然就笑眯了眼:“副教主别着急呀!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让你享受。”
“只是……我有一事十分疑惑,还请东方副教主为属下解答。”
“哦?什么事?”
上官云轻笑了一声,忽然就反手抽出了自己的长刀。长虹贯日,刀光横地切开了半个船舱。
他的刀很快,所以……白云道人死得毫无痛苦。一刀下去,人头就咕噜噜地滚了老远,腔子里喷出来的血溅得船舱里到处都是。这肃穆的老人至死都没有想到过:杀了他自己的,居然是自己信任的友人。
蓦地,所有人都呆住了。
“上官云!你干什么?!”东方不败惊怒道。
上官云挽刀划了个漂亮的半圆,刀尖直指主座上的俊美青年:“魔教副教主邀青城派长老赴宴,席间将其暗算斩杀!副教主,您觉得这件事情……算不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呢?”
这盛大的酒宴,不过是一场算计。华丽的花船,也不过是一个披上了美丽外衣的陷阱。东方不败没想到——任我行居然对他恨到如此地步,甚至不惜损耗神教威名也要将他除去……
他冷笑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要动手的,就赶快!本座倒要看看,上官堂主究竟有几分能耐!”青年拂袖一扫,怀中吴姬递过来的短剑就折成了好几段:“给本座杀了这个犯上作乱的东西!”一挥手,刚刚还鬓角厮磨的女子就飞了出去,撞在船舱的角落里,吐了口血不再动了……
可惜……
他话音已落,可带来的随扈却一动也不动。
“哈哈哈!”上官云放肆地大笑,讽刺地看着东方不败:“副教主您真是太天真了!教主早就察觉你的狼子野心,两年前就命我安插心腹在你身边!”
东方不败心下一惊,只见两边的随扈居然拔出剑来,剑尖全部对准了他。
“任我行!你害我如此,我一定与你不死不休!”青年一面低声喃喃自语,一面抽出腰上缠的软剑应战。
☆、第10章 我家教主好可怜
巨大的花船不仅仅是为了显摆自己的阔气,更是为了在里面藏下足够的人手……
等到甲板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东方不败才意识到——脱身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上官云居然在这船上藏了这么多的人,刚杀尽前面的一波,后面又涌上来了一波,没完没了似的。青年全身浴血,连眼角都溅上了血花。
他的武功已经比之前好上许多了,可要是这样一直打下去,就算不被这些人杀死,只怕也会活活累死。
除却最开始的惊艳一刀,上官云一直拖着长刀,站在一边压阵,似乎没有想要加入战局的意思。可即便这样,还是给东方不败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他有心想要跳船逃跑,可四周都是人,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找不着路。
不知不觉,天边都已经微微亮起来了,而东方不败身上的白衣,也早就被血污染透了。
当第一缕阳光照到船头,他的剑法,忽然就乱了……
“怎么、怎么会?”青年按住自己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黏腻的喘息。他一个踉跄,就被身后一个黑衣教众一剑刺在肩膀上。
“哈哈哈!教主果然说的不错!”上官云在一边得意地笑起来:“普通□□毒不死你,只有这极品‘桃花衣’才能让你中招!”
桃花衣,名字虽然好听,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药,只有在青楼楚馆里才能找到,也才能用到。
东方不败暗自咬牙,忽然就恨毒了任我行:他居然告诉了上官云!他居然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上官云!
这么看来——上官云是绝不能留了。
青年一咬牙,忽然抬起头,不顾身后的刀兵,忽然就不要命了似的朝着上官云冲了过去!
就算是在日月神教里,白虎堂主上官云也算是排得上号的高手。若是这么容易就能被一个中了那种药的人杀了,那正派早就把他们口中的‘魔教’灭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他冷笑一声,见青年朝自己冲过来,也不避闪,抬掌就将他打飞了出去。
东方不败喷出一口血,忽然眼中精光一闪。他身在空中,运起所剩无几的内力一拧腰,整个人就冲出了花船,落入晨间河道上的浓雾里……
关在笼子里的兔子都能跑了,船上的人面面相觑。
雾色里,只能听见上官云气急败坏的声音:“还愣着做什么?!给我追!”
……
早晨河道上的浓雾里,一只鬼面若隐若现地破开雾气,航行在一片寂静中。诡谲、神秘。
滴答、滴答、滴答……
血滴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在一片寂静里分外明显。
一只染血的手忽然扒住了船舱掩着的木门,在上面印上了一个血手印。青年身上的血腥气浓烈得他自己都直掩鼻子。
若非不得已,他是绝不会上这画舫的。那毒手公子,看起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人。自己贸贸然上了他的船,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来。只是他已然走投无路了,哪怕被毒死,也比落入那上官云手里好!
这么想着,青年推开了面前的舱门……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紫金香炉里水沉香刚刚燃尽,只剩下一缕轻烟,晕得一室氤氲。地板上罗锦凌乱,到处都是睡在地上的女人。红绡映着光洁□□的肌肤,像是宣纸上晕了一笔朱砂。
东方不败登上那艘华丽的画舫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女子们雪白丰腴的*衬得四周一片狼藉,而在凌乱的酒器和菜盘间,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主座上墨蓝锦衣的俊美青年。
锦袍铺开,料子上绣着的华丽暗纹衬得肤色愈加惨败,半片银白色的面具就放在手边。青年单手支着头,似乎是在休憩,听见有人上了画舫的动静,便微微睁开了眼。
长长的羽睫抬起来,多情的桃花眼里似乎藏满了难以言喻的神秘。
蓝衣公子抬起眼皮,见到自己面前站的美丽青年,立刻柔和了一双眉眼,唇边勾起了笑意:“我当是谁,原来是故人再见。”
一别三年,纨绔子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连笑意嘲讽的嘴角弧度,都能和记忆里的重叠起来。
唐无乐笑得轻薄又恶毒:彼时他身受重伤,东方不败是怎样折磨自己的,他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如今面前的美丽青年一身狼狈,怎能不报复回去?唐家人的心眼,可都只有针鼻儿那么大。
满屋子玉体横陈的少女们听见声响,有些抬了抬头又倒了下去,有些,甚至连动都没动。似乎都把东方不败当成了空气。
脑子已经有点转不过弯了的东方不败张了张唇,却忽然一把捂住了嘴。鲜艳的液体从指缝间渗出来,沾在白皙的指尖,分外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