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伏在谢衣怀中,少见的没有打盹,黝黑的双目中透着清明。
谢衣注意到它的异常,不由得问:“小山,怎么了?”
“衣衣做饭很难吃,说话像个老头子,喜欢摆弄些木头疙瘩,还总傻乎乎的笑……不过,我不嫌弃你。”
“……”
“衣衣,我会保护你的。”
小熊扬起头,注视着谢衣,目光郑重。
谢衣好笑的摇摇头,不甚宽厚的手摩挲它的头顶。
“小山,他……是不是很久没出现了?”
小熊落寞的摇摇头,它知道谢衣说的是钟鼓。
谢衣垂眸微叹,虽然他和钟鼓素不相识,也从来没有说过话,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若他在,谢衣便可以安心的将小熊托付,捐毒之行福祸难测。
谢衣的心底一直有个奇妙的声音,他让他别去,让他离开。
不远处四个年轻人席地围坐,乐无异掏出偃甲袋里的肉干喂小黄,小黄一边吃一边快活的蹦跶。
阿阮眨眨眼,召出阿狸,一转眼阿狸就投入抢食的队伍中,小黄愤怒得直扑腾。
乐无异惊得呆毛笔挺:“!”
阿阮得意的拍拍手,道:“谁让它老抢阿狸的肉干吃。”
夏夷则无奈摇头。
乐无异七脚八手的忙着分开打成一团的某鸡和阿狸。
闻人羽莞尔一笑,撇开头看见枯木旁谢衣抱着小熊露出笑容,不无欣羡的说:“谢前辈和小山的感情真好啊。”
夏夷则:“小山陪伴谢前辈多年,其中感情自然不言而喻。”
乐无异一边往地上扔肉干,一边问:“多年?那是多少年?谢伯伯今年应该一百多岁了吧,熊的寿命有这么长吗?”
夏夷则思忖道:“寻常的熊当然不可能,不过小山既口吐人言,应当不是凡物。”
闻人羽一手抵住下颔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小山有点奇怪。”
夏夷则沉吟道:“确实,它似乎在隐瞒些什么……”
闻人羽惊讶的看向夏夷则说:“夷则你也这样觉得?”
夏夷则道:“来捐毒之前它的某些举动颇有违和,与其说它不愿谢前辈涉险,更像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闻人羽沉思不语。
“怎么说小山也是谢伯伯的宠物,不一般也是正常。”乐无异拍掉手上的碎屑站起身说,“再说它要真是隐瞒些东西,肯定也是原因的。”
闻人羽面露忧色:“希望如此,这次,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乐无异大喇喇的摆手道:“闻人你别担心,有谢伯伯在一定没问题的。”
闻人瞥了眼乐无异那张天塌下来只要有谢伯伯就没问题的白痴脸,无奈摇头。
夏夷则注意到一向活泼的阿阮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脸色有些苍白,不由问道:“阿阮姑娘,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妥?”
“阿阮妹妹不舒服吗?”闻人走到阿阮身边,问道。
阿阮虚弱的摇着头说:“我没事。”
乐无异连忙从偃甲袋中取出一壶水递过去,看着阿阮,忧心忡忡的说:“不会是中暑了吧!先喝点水。”
阿阮捏着手中的水囊,眼神涣散,魂不守舍的模样。
闻人蹙眉轻轻推了阿阮一把道:“阿阮妹妹,阿阮妹妹……”
乐无异挠头迟疑的说:“不然让馋鸡送仙女妹妹回长安吧,让我娘找个大夫给她瞧瞧,顺便代为照顾一段时间,等帮谢伯伯把事处理完了回去接她。”
闻人羽点点头,神情凝重道:“这样吧,我陪阿阮妹妹回长安,你和夷则留在这里帮谢前辈如何?”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谢衣本来在与小熊说话,听到这边的动静,抱着小熊走了过来。
“谢伯伯你来得正好!仙女妹妹好像病了。”
谢衣闻言惊诧的看向半低着头,异常沉默的阿阮。
闻人羽抱拳道:“谢前辈——”她的话刚开头就被打断了。
“小山,你真的不认识我吗?”阿阮突然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小熊,后者在她的视线下逐渐僵硬,她轻柔缓慢说,“我看见很久以前你在我面前说话,你说了什么呢?”
小熊浑身冰凉。
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众人探究的看向谢衣怀里的小熊,包括谢衣。
“小山,你以前真的见过阿阮姑娘吗?”谢衣问。
“……没有。”
小熊的否认显然没有让谢衣真正安下心,他暂且搁置心中的疑惑,小熊的恐惧通过颤抖的躯体清清楚楚传达给谢衣。
谢衣轻柔的抚摸掌下的茸毛,安抚着小熊的情绪。
阿阮侧头端详谢衣,以一种虚幻的,略带天真的口吻问:“谢衣哥哥……你真的是谢衣哥哥吗?”
一粒饱满的花生米被抛到半空,做自由落体运动后掉入一直张着的嘴里,嘎嘣嘎嘣嚼碎,又一粒抛出,如此循环往复,不大的声音在阴森幽静的地宫犹为清晰。
身着桃红色薄罗短衫,衣襟两侧的同色束带在胸前松松的打了个结,梳着双丫髻的少女盘腿大喇喇的坐在冰冷的地上,一边嚼着花生一边翻着腿上的书,发髻上绑着的水红丝带随着晃动的脑袋摇摆。
“既是女子身,总该收敛点。”遐用洁净的帕子擦拭着怀中的琴身不轻不重的说。
“哥我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关系?”她吊着眼觑他,不屑的撇嘴说,“再说拿琴当老婆的人,也没资格说我。”
白皙修长的手轻盈的拂过琴面,遐的眼神极尽温柔,像是在呵护珍宝一般。
她突然直起身把书扔到一边,双手环臂,身体不住抖动,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拖着音说:“好——恶——心——”
遐侧头,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少女,少女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侧身一避,身后的墙壁上赫然凹陷一个大坑。
少女瞠目结舌的盯着坑洞,心有余悸的抚着胸脯,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
“偏了啊。”遐拨弄着琴弦,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遗憾,“下次一定不会偏了。”
遐说着优美的唇形勾出浅浅的弧度,清雅俊逸,衬着烟金色的眸子,竟生出淡淡的妩媚感,他的笑容极富欺骗性。
少女不是第一次看他露出这样的笑容了,但还是愣了下,遐的笑意更深了。
傻子都能看出遐的嘲弄揶揄,何况她,当即炸毛:“喂,你刚刚是真的想杀了我吧!虽然我不会死,但是会疼的啊!”
“与我何干。”
她被遐的话一噎,嘴巴张合了好一阵子,才憋出几个字:“性格太差,是不受女孩子欢迎的!”
遐闻言别有深意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她立刻缩抱成一团,警惕的盯着遐生怕他对她做出不轨的举动。
“哥是个男人!”
遐嗤笑。
“女儿身,汉子心!别无视我啊喂!”
遐若无其人的移开视线,她手脚并用爬到他身边,脸凑在琴边,小声的说:“我说,你真的没感觉吗?”
“什么?”
她煞有介事的说:“这里阴森森的,刚刚我看书的时候后背都是凉的!”说着浑身一个哆嗦。
遐挑眉,指着她身后的白色影子说:“你说的应该是那个。”
她顺着遐指的方向往后一看,她眨了好几下眼睛,又用手揉了一阵子,终于放下手面无表情的说:“我一定还没睡醒。”
“此地是捐毒地宫,往下则是浑邪王陵寝,鬼怪频出亦属正常。”遐不疾不徐的一边说着一边把琴收入琴囊。
“地宫,陵寝——”她的嘴角眼角狂抽,“一大早你让那个臭小孩和那只臭猫把一个还没睡醒的如花似玉的美少女扛来,就是为了陪你在坟墓里愉快的玩耍?!”
“不是男子吗?”
“喂!别忽略哥的女儿身啊!”
少女略尖细的嗓音在幽静的地宫中尤为刺耳,遐不舒服的蹙起眉眯着眼睛,她识相的闭上嘴。
遐站直身体,背起琴囊,少女一看要走了,忙把被扔到角落里的书捡回来。
他瞟了一眼少女手里的书,讥嘲道:“虽说各有所好,你的兴趣委实令我不敢苟同。”
她把书塞到宽大的袖中,毫不在意的说:“这有什么的,我老家比这过分的多了去了,何况同人志是我一手办起来的,作为老板理应关心不是?”
遐越过她,径自往前走。
少女双手背后,亦趋亦步的跟着。
“说起来,怎么没见到他们俩还有那个弹琴的姐姐?”少女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让他们去帮我办点事。”遐淡淡道。
“什么事,你要让他们去做?”少女边笑边问,突然笑容僵在脸上,她停下脚步,难以置信的盯着遐单薄的背影。
“我也不想这么麻烦。”遐侧头笑了下,烟金色的眸子仿佛覆上了一层寒冰,叫人颤栗。
?
☆、月夜
? “夷则,夷则……”
朦胧间夏夷则感觉有人在喊自己,他想睁开眼,但是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好痛苦,身体就像泡在岩浆里,五脏六腑即将被焚烧殆尽。
“夷则,你醒醒!”
又是那个声音……
好烦,可是莫名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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