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的它是什么样子的?”青年凝视前方,问道。
百里屠苏回道:“一座漂亮的宫殿。”
“……是吗。”他像是伤感又似在回忆,“这是我诞生后第一次回到这里。”
“地幽宫?”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那时候它还没分开。”
——没分开?
他继续道,带着怀念的口吻,淡淡的声音:“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它的周围什么都没有,而我只是一团意识,也许是寂寞促使它创造了我。现在想想或许当它感受到寂寞的时候,我已经出现了。”
百里屠苏注视着他的背影,有个想法隐约破土,略一细想,骇得他立时打住。
他敏锐觉察到百里屠苏的情绪,冷冷道:“小子,做你该做的事。”
“喂喂,明明就是你自己说的,怪不了木头脸!”另一道声音忍不住跳出来回击。
青年冷哼一声,把手里的玉坠扔给百里屠苏,顺手把他送到了殿门前。
“你们去吧。”
方兰生的略透明的身影出现在百里屠苏身边。
“你呢,你不进来吗?”方兰生问。
他垂下眼眸,淡淡道:“我已经没有进去的资格了。”
“阁下大恩屠苏没齿难忘。”
“恩?”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我只是为了自己。”
“不论如何是你救了兰生。”如果没有和方太交谈过,百里屠苏大概不会这样想,但就结果而言,对于寿数不长的方兰生无疑是先破后立的局面。
“救我?”方兰生疑惑的看着百里屠苏。
“多说无益,你们好自为之。”说罢,驾着小舟飘然远去。
方兰生盯着他的背影,多日前那个古怪的梦境骤然袭上心头,他喊道:“你到底是谁——?”
意料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流水潺潺,有奇妙的歌声在这片黑暗中缓缓流淌,幽静的湖面上,一圈圈涟漪荡开。
不周山阴沉的天空被染上嫣红的色彩,过于艳丽的色彩让这座沉寂于时光的古老的山变得诡异,龙群仿佛感受到某种危险的信号,纷纷骚动起来。
不周山的主人似乎毫无所觉,他的眼中只有天柱。然而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山下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钟鼓挑眉,不悦道:“我竟不知我的不周山居然变成了你们来去自如的后院。”
“哈哈,多有叨扰,望阁下海涵。”虚空中踏出一个灰衣男子,他涎着脸笑道。随后而来的是多日不见的遐和背着琴的小少年。
钟鼓冷眼看说话的人:“知道叨扰就滚。”
“由于浊气的原因,人间已经没办法待了,”遐悠然道,“我和你也算是合作关系,给我块地方避避这要求总不过分。”
“那他呢?”钟鼓看向那负琴的少年。
遐揽过离墨,离墨踉跄一下,他道:“我的琴童。”
钟鼓哂笑,露出不屑的表情。这种说辞也亏他拿得出手,像那少年身上的禁锢咒只是个摆设。不过他没兴趣管遐的破事,钟鼓危险的视线落在一旁看戏的灰衣男子身上。
“哈哈,不用管我,你们接着说你们的。”
钟鼓冰冷的视线有如实质:“我何时说过三皇能入我不周山。”
遐靠在离墨身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什么三皇,我就是个普通人。”
见他犹自争辩,钟鼓也不跟他废话,一道锋利的金色光刃袭上面门,对方似乎早有察觉,侧身一躲。
“诶,怎么说的好好的就打人啊?!”
遐插话道:“要打到别处,别再弄塌天柱了。”
金色的竖瞳微眯,忽而张嘴发出极其悍戾的龙吟,连整座山峰都在颤抖,山壁上大大小小洞窟里的火光骤然静止,钟鼓腾身一跃,金光四射,刺痛人眼,待光芒散去,一条苍青色的巨大应龙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高高盘旋的上空,逆鳞随着呼吸翕动,露出金红的色泽。
“这也太夸张了……”尹千觞忍不住后退。
钟鼓眼中露出讥诮,却不容他跑,一个疾速俯冲对方躲闪不及被龙身缠得死死地,飞越山顶,将人往一处没有龙窟的山壁上砸。
轰!!山体几乎崩裂,大片大片的岩石破碎落入万丈深渊。还未回神,又是一阵巨响,整座山头几乎被夷为平地,一个锦衣华服的儒雅中年人踏空走来,灿金色的眼瞳深邃浩瀚,周身笼罩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威。
钟鼓嗤笑一声,喷出龙息,巨大的龙尾一扫,山体的爆裂声一齐炸响,一座山就这样消失在不周群山中,中年人在其中岿然不动。
“三皇中做到你这般畏首畏尾的委实少见。”说着,龙口大张,一束金光从中斜劈而下,中年人微微抬手,法阵在身前展开笼罩着浅绿色的柔光,挡下攻势。
对方反唇相讥:“谈到乖张,整个神界无人能出你右。”
钟鼓不以为忤,高高昂起头,仰天长啸,充满威慑力的龙吟声回荡在偌大的不周山,仿佛受到某种指引,群龙共鸣,天地震动,使人不由臣服。
龙吟声戛然而止,钟鼓回望天柱,那边也有一双眼睛看着他,银白色的眼瞳,如冰雪般凛冽。钟鼓心情大好,化为人形,一道金弧划过长空,中年人见状松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慢?”钟鼓不满的说。
他不紧不慢的回答:“你说的三天。”
钟鼓气结,早知道说一天。
“他们是怎么回事?”缚的目光扫视一圈,略过离墨身上时顿了顿,后者躲避似的藏在遐身后,遐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习惯性的将人护在身后,他若无其事的挪开目光。
钟鼓漫不经心的说:“我正要赶他们走。”
“没这个必要。”他盯着眼前的中年人,扬起轻蔑又冰冷的笑容,“好久不见,伏羲。”
伏羲暗自苦笑,即使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当真遇上了又是另一番心境。
缚道:“你知道我不想再见到你。”
伏羲回道:“我也是。”
缚看了看他,又扫了一眼遐,当下了然,嘲讽道:“看到了吗,你费尽心机维护的神族,不论何时都令我作呕。”
“但那是您的产物。”
“我的产物?”
伏羲抬起头,灿金色的眸子一凛:“神亦是天道轮回中的一环。”
他讥诮道:“天道,呵,我可是你们口中的怪物,当年亲手送我上不周山盘龙柱的不正是你吗。”
伏羲敛容,垂下眼眸:“当年之事,实属情非得已,我深感惭愧。”
“惭愧?”缚冷笑一声,背过身去,“你可以留下,但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当然。”
遐若有所思的看了伏羲一眼,后者似有觉察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遐的注意力落在伏羲和缚身上时,全然没有注意到离墨煞白的脸色和微颤的手指。有道探究的视线一直围绕在他身旁,即使不抬头都知道那是来自谁的目光。
——那双银白色的眼眸。?
☆、殇逝
? 离墨抱着膝盖靠坐在洞|口,脚边是那把琴,他失神的望向洞|外白茫茫的雪,耳边响起火柴烧裂的哔剥声,旋即沉寂下去,静默了一会儿,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传来。
“怎么,你不怕冷了吗?”遐坐在离墨身旁,调侃道。
离墨拢紧袖子,无精打采的回了句:“琴川的雨比这冷得多。”
“你还在怪我?”
离墨顿了下,摇摇头。
遐诧异了一下。
离墨转过头,面对着遐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就那样桥归桥路归路不很好吗?我跟你本就不是一路人。”离墨摘下嬉皮笑脸的面具,露出那个冷漠而真实的他。
遐神色微冷。
离墨仿佛没看到,一股脑儿的把所有负面情绪爆发出来:“我已经受够你的□□傲慢,还有你的自以为是,你以为藏得很好吗,你对太子长琴近乎病态的执着,当我是瞎子吗!我懒得管你的破事,你也少来招惹我。”他轻蔑的勾起嘴角:“你看清楚了,我是人类,你眼中的蝼蚁,跟一个蝼蚁待一起,你不觉得掉身份啊!”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离墨喘着粗气转开脸。
遐脸色冷得几乎能掉冰渣,用尽全身的气力才能遏制心底喷薄的怒火,因为捏死眼前这个凡人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你需要冷静一下。”遐紧握双拳,拂袖走出去。
身后仍有一个不知好歹的凡人叫嚣着:“你别回来了,我不想看见你。”
遐没有停下脚步,他怕自己一旦停下,那个凡人就会爆体而亡。
见遐走远后,离墨暗自缓了一口气,他将头埋入膝头,过了片刻,低低的啜泣声传出,压抑又痛苦。
一个人走近火堆,白袍委地,过于白皙的手拾起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势,直到哭声停止。
离墨侧脸靠在膝盖上,眼睫湿润,鼻尖通红。他一言不发,像是失去了言语的气力。另一个人也一直保持沉默。
“你有话快说,他回来看见就不好了。”离墨闷声闷气的打开了话题。
“我要说的你已经知道了,并且执行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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