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会有事,该不会出去买酒了吧。”方兰生一脸不相信。
“我看不像,”红玉难得没有驳斥方兰生失礼,一脸古怪的笑容让方兰生寒毛直立,“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方兰生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脸上就差写上不在意了。
红玉暗道他口是心非。方家就没有他不挂心的人,不然也不至于铤而走险。
见红玉垂下目光,方兰生心忖她又在想那些事了,便转移话题:“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清虚舞吗?”
红玉颇感惊讶,没相当她当时的一句戏言居然被方兰生放在了心上。
“反正有时间,就让木头脸弄了些材料过来,顺手而已。”方兰生故作冷淡,着重强调最后一句话,“谁让那只木头脸没事总在我眼前晃。”
清虚舞怎么可能是方兰生一句顺手就随便做出来的,旁人或许不知,红玉还能不清楚,她让这孩子费心了。
见她久未言语,方兰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从身后书架的暗格内取出一套水蓝色的衣裙,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喏。”他将衣裙递给红玉。
“这衣裳,你做了多久。”红玉抚着光滑柔软的衣料问。
“没多久。”方兰生答得飞快。
红玉抬眼瞅他,一言不发。
许是红玉的眼神让方兰生感到一阵心虚,他强调:“真的没多久,有木头脸帮我。”
“公子?”红玉轻笑了下,“我竟不知公子还有这手艺。”
方兰生顺口回了句:“有我教他嘛。”
红玉不置可否。但那眼神是明显的不信。这细密紧凑的针脚分明就是某人夜以继日赶出来的,甚至细心在衣服上染了熏香。
“襄铃呢?”方兰生话题转移的生硬。
红玉顺着他的意思,回答:“适才说要去集市买包子,这会儿该回来了。”
方兰生点点头。
“说来,怎地没见到公子?”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了,不过他一个大活人总不会丢的。”方兰生还巴不得他出去让自己清静清静呢。
红玉掩唇轻笑。
“你们不用再为我的事情费心了,”方兰生淡淡道,“我知道木头脸之前为了我的事情去了不周山,没见到他们吧。”
红玉的手蓦地收紧,敛容道:“你除了诅咒什么也不肯透露,百里公子无奈之下才……却也无功而返。他知道你的性子,不想逼你。”
“不要再去了,不管木头脸还是大家,钟鼓喜怒无常,我不想大家因为我出什么事。”
“这个你可管不了,”红玉眼带笑意,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坚定,“总会有法子的。”
方兰生苦笑,没再多说。
静谧的禅房内香烟袅袅,四面白墙,没有过多装饰,屋中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本佛经,几张纸,一方砚,一支笔。简朴得几乎让人无法将禅房主人与琴川首富方家联系到一起。
玄衣男子坐在桌边,拿起那本经书静静翻阅,俊美如玉的侧颜在薄烟的掩映下,显得越发宁静美好。
百里屠苏在等人,当然对方邀约的方式有些不同寻常,如果不是听师尊提起过,他几乎以为那只是一个梦。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打开,百里屠苏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一个体态圆润,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推门走了进来。
方太佛号一声:“阿弥陀佛,施主久等了。”
百里屠苏双手合十:“屠苏见过大师。”
“施主不必多礼,老衲冒昧相邀,望施主莫要怪罪。”
“岂敢,不知大师叫屠苏来此有何要事?”
方太笑眯眯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施主请坐。”
百里屠苏坐下后,方太也跟着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桌上的佛经上:“老衲适才观施主参阅佛经,可有助益?”
“屠苏驽钝。”
“呵,施主乃有缘人,毋须妄自菲薄。”方太道,“实不相瞒,此次邀施主前来是为了小儿兰生。”
或许是方兰生前科累累,导致现在一从其他人口中说出这个名字,百里屠苏的心都会下意识一突。
“大师但说无妨。”
“施主可知为何我会栖身于这间佛堂?”
百里屠苏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时兰生才三岁,被院子里的一条毒蛇袭击,好在如馨及时发现,救下了那孩子,从此那孩子留下了梦魇,而我在兰生被袭的那个晚上做了一个梦。”
方太问道:“施主可见过一只白狐?”
百里屠苏闻言一震:“可是有着一双银白眼瞳的白狐。”
方太眼中浮现悲悯:“还请少侠救救我儿,救救苍生。”
百里屠苏被方太的话惊住了:“此话从何讲起?”
“我儿非寿数长久之人,”方太陷入沉痛的回忆,“在梦中,兰生去世后,中原大地燃起焚天业火,生灵涂炭,日月无光,大地裂开硕大的裂痕,黑色的烟雾和无数可怕的妖兽倾出。它告诉我能够拯救这一切的只有你。”
惊愕已经不能用来形容百里屠苏此刻的心情了。
“荒谬!屠苏一介凡人如何能左右这般浩劫?”
“万事自有缘法,我在此地清修多年,不仅为了我儿亦为了苍生祈愿。阁下乃有缘人,我儿命中贵人,若还有谁能挽救这一切,一定是你。”
方太说的言之凿凿,百里屠苏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兰生去世……他会死。
百里屠苏失魂落魄的离开后,另一个人踏入禅房,不得不说在方家的兄弟姊妹中,比起兰生方如馨更像年轻时候的方太,恣意洒脱,放马江湖。
“爹,兰生真的会死吗?”
方太默然。
“您真的相信百里屠苏能拯救这一切吗?”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是他,”方太缓缓道,“他是兰生命定之人,如果将他比喻成这场因果链的锁,兰生就是钥匙,然而这份担子对他们而言实在太过沉重。”
“我弟弟和屠苏最后能活着回来吗?”
方太腕上的佛珠猝然崩落,禅房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这是……”
方太痛呼:“冤孽,吾儿——!”
?
☆、绝命
? 凛冽的风糅杂着雪粒扑面卷来,百里屠苏在茫茫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这是他离开不周山后第二次回到这里,然而这次通往山巅的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走。
百里屠苏注视着盘亘在眼前的应龙,一言不发。玄紫色的鳞片在光线下闪烁着危险的光泽。
应龙瓮声瓮气的说:“主人命我带你上山。”说着微微低下蜿蜒硕大的身躯,示意他攀上龙首。
百里屠苏毫不犹疑的爬上去,待他坐稳后龙首昂起,朝着山巅金光处飞腾而去。他举头凝望直逼天穹的雪峰,风在他耳畔呼啸,云在他身后流散,脑海中浮现千思百绪,最终化为眼中坚不可摧的色彩。
“你来的早了点。”这是百里屠苏落地后,钟鼓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何意?”百里屠苏疑惑的问。对方诡异的态度让他有些莫名不安。
钟鼓未答话,看了眼他身后的应龙,伸手挥退。
百里屠苏扫视四下,并未见到他想见到的那位。
钟鼓见他神色一动心下了然:“缚走了。”
百里屠苏狐疑的盯着钟鼓。钟鼓居然会放走它,简直不可思议。
“他会回来了的。”钟鼓的语气狂傲又自信。
直觉告诉百里屠苏缚并不是简单的离开,但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开门见山道:“请你们放过方兰生。”
钟鼓淡漠的瞟了他一眼,背过身去:“他本应死在不周山,但他想回去,所以才有了这笔交易,我们给他时间回去与家人团聚,条件是他的灵魂归我们,很公平。你来此说这番话,那就给我一个放过他的理由。”
百里屠苏直截抛出自己的筹码:“我的命换他的。”
对方的回答显然在钟鼓的预料中,但真正听到这个答案时仍令他大笑不止。
百里屠苏面带薄怒:“你笑什么?”
“你打算用他救活的命去换他的命,你也好,那些人也好,缚身边的人类一个比一个蠢。”
百里屠苏张了张嘴,终究缄口无言。钟鼓说的没错,他这条命是方兰生好不容易救活的,还搭上了风晴雪的一生,而现在他必须放弃这来之不易的生命,只为了成全自己自私的理由。
“我不能让他死。”百里屠苏的理由苍白又站不住脚,却是他唯一的寄托。
“人总会死的。”
“但不是现在。”
百里屠苏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出乎意料的是钟鼓没有讥笑他,甚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过了良久,钟鼓平静道:“你走吧。”
“我——”
钟鼓冷冷打断百里屠苏的话:“交易已经成立就不容更改,而且我无权更改,因为最后收取那个人类灵魂的不是我,是缚。”
百里屠苏如坠冰窟。
钟鼓扔下最后一记重磅炸弹:“你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见他最后一面,他马上就要死了。”
——有我在你身边,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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