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位省亲的妃嫔中,贾元春位分最末,王夫人自然要为女儿撑脸面,我位分不如你,但我园子盖得比你大你比豪华!
这种观念在薛蟠看来简直就是愚蠢,人家两位有皇子的贵妃,其中一位还是太子的母妃,娘家又是位高权重手握军权的程家,瞧瞧人家那省亲园子,端庄大气面上瞧着也是简朴,起码百姓瞧了,能夸上两句,你一个嫔妃盖得园子风头超过了两位贵妃,你这不是替你女儿拉仇恨么!到底是亲生的,坑起来不留余力!
自从大皇子暴毙,平康帝为了遮掩丑闻,对外称宣称大皇子病逝,但真相宫里位高的几位心里都明清,为此颇受宠爱的李美人也无端病逝,皇后如今更是徒有其名,宁坤宫的门自大皇子暴毙后,再也没开过,皇后被软禁,掌管后宫事物的权利便交给了两位贵妃,但人家柔贵妃乃是太子的母妃,蕊贵妃即便有三皇子,但与世无争惯了,只要柔贵妃不动她的底线,一切便没什么可挣,所以现在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太子一党算是彻底的胜利。
薛蟠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赵弘逸早上说的平康帝最近对他好的有阴谋,原本还觉得小屁孩子多想了,父亲对儿子好还有什么阴谋可说,可现在一想前朝后宫情势还有原本平康帝打击的严厉清重新得起势,这不就是为了借严厉清的手在前朝压住太子的气焰么?!后宫呢?后宫能翻出几个可以和柔贵妃对抗的?皇后斗败了,剩下的家世位分都不成,也仅仅蕊贵妃有儿子这张牌,但蕊贵妃心性淡泊,唯一在乎的就是三皇子,可柔贵妃和太子瞧不上年纪弱的三皇子,那平康帝便助一把气焰给三皇子,恩宠无比,让太子有潜在的威胁感,柔贵妃但凡一出手,蕊贵妃便不可能坐等一定开撕......
平康帝这是为什么呢?!都是自己儿子,下这么大盘棋难道就是为了看他的儿子和女人们互相残杀?
薛蟠一个现代人想不明白。
跟薛王氏请了安,薛蟠嘴里念叨着直接到了贾环院子,屋里头贾环和赵弘逸又开始斗嘴,薛蟠现在满脑子都是阴谋论,没心情看俩人耍猴戏,俩人也看出薛蟠脸色不妙,赵弘逸还未问出口,薛蟠便直接道:“若是圣上想借你手压压你二哥气势,你怎么看?”
“二哥从未将我看上眼---”赵弘逸拧着眉。
“若是你父皇给你的权势恩宠比太子还多呢?”薛蟠道。
赵弘逸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父皇果然是最爱自己的。”当日大哥暴毙,父皇查都没查,顾着自己面子连儿子怎么死的也不给个清白,草草就报了病逝,赵弘逸记得清清楚楚,那晚他父皇眼中的淡漠,像是倒在地上死的不是大哥---或许,他父皇压根就没把他们三人当儿子看待。
薛蟠一下子就明白了。太子始终是太子,一日没登基成皇,一日就要乖乖的做小俯低在平康帝面前,在皇权跟前,没有父子,太子权势过大,势必对久居上位的平康帝造成威胁,平康帝又是极端自私的人,整个宫里他爱的女人、儿子都死了,现如今手里握的就是权势,谁敢动摇他的权势,谁便要小心,更别提自古以来,不少太子当久了起逼宫造反的念头。
平康帝或许是治国无大才,但是玩弄权势的手段却是极高。他当日能以第六名次成为状元,便足以说明,平康帝有心让他均衡某人的权势,后来这人跟随了大皇子,他进阶可是一步一步,再后来大皇子暴毙,严厉清倒了,二皇子成了太子,权势大了,严厉清又复出,但这个时候严厉清一人已经压制不住太子,那么他身为三皇子师傅,若是三皇子与太子斗起来,身为三皇子党可不是要对阵敌营?!且他家世浅薄,经商出身,即便是站到三皇子阵营,也不会一边倒戈,能长久拉锯,不怕三皇子权势坐大。
朝堂上永远不能一人独大威胁到上面坐着的,两者或是三者制衡才是皇帝喜闻乐见的。
薛蟠想明白后心里凉了一截,他穿过来虽说不自负穿越者身份,但也有几分傲气,不管是经商还是入仕他走的太顺,这一刻才明白,皇权政治没他想的那般简单,而看起来稍显昏庸的平康帝更是心机颇深手段过人,他早已是棋盘中的棋子,当日还在纠结要不要站队,如今看来也是可笑之极,自己深入其中却不自知。
薛蟠简明扼要讲了自己推断,赵弘逸一点就通,看向薛蟠眼中闪过几分畏惧,毕竟是九岁孩子,话音带着几分颤抖,“师傅,我从未想过要挣什么的。”
“我知。”薛蟠将颤抖的赵弘逸搂入怀中,眼神透着坚毅,床上贾环难得心中没有泛起酸意,握着玉珠的手也紧了紧。
“若是没猜错,过不了多久,圣上会封你为王。”薛蟠道。
这一日,赵弘逸磨蹭到下午天快黑才被侍卫接回宫去,栗子赶着马车,刚见三皇子眼睛红着,天麻黑没看清楚,此刻低着态度,小心问道:“主子,可是受了委屈?”
“废话那么多!”赵弘逸坐在车厢里故意耍出刁蛮样子,哼道:“贾家那么对我小师哥真是---跟你说了也不懂!”
马车外栗子一听,眼里紧张松散了些,原来是为了贾环那个庶子伤心的,这样的三皇子性格单纯不足为患。
赵弘逸回到殿里时平康帝正跟蕊贵妃说话,蕊贵妃见了儿子回来连连招手,手绢擦着赵弘逸的小脸,心疼道:“外头那般冷,你出去一天可冻坏了,皇上下次可别惯着他了,哪像个皇子样整日往外头跑!”冲着平康帝说的那叫个娇嗔。
平康帝哈哈大笑,身手拍了拍赵弘逸肩头,见赵弘逸哆嗦了下,关切道:“可是冷的?怎么哆嗦呢?”
赵弘逸定了心,点点脑袋,而后闷闷不乐,平康帝见状问了栗子,栗子恭恭敬敬道:“回圣上,这事要说起来便要提薛大人还收的那位徒弟了,乃是荣国府贾政贾大人的庶出公子,今个儿主子去了薛府,跟着一同去了贾府,便瞧见贾大人的庶出公子被罚了,主子心情便不好了。”
“父皇,那贾环虽说是个庶出,但模样长得漂亮,性情也好,儿子喜欢跟他玩,今日去了,贾府的太太们还想哄我,要是我没问到底,环哥儿怕是早都没命了。”赵弘逸一副护短骄横的样子。
蕊贵妃怕平康帝生气,故意数落赵弘逸,捂着帕子点着赵弘逸小脑门上,嗔怪道:“瞧瞧说那话,读书去了,怎么能看人模样漂亮就喜欢呢!真是不懂事的孩子。”
平康帝反倒哈哈大笑,爱的紧,护着道:“朕瞧弘逸这样挺好,单纯直率,护短便护了,若是气没出撒,父皇给你出头也是一样的。”
“我年岁小,别人不把我当主子瞧。”赵弘逸说这话有几分像小孩子的撒气话。
蕊贵妃柳眉一竖,护短道:“谁不把你当主子看?你给母妃说说,改日我请荣国府的诰命太太们进来聊聊---”想起旁边还有平康帝,蕊贵妃锋利的眉峰稍稍降了些,笑笑道:“不提这个,赶紧去换衣服,可用了饭?你父皇专门等你回来一起用,快去吧!”
赵弘逸笑着点头,跑了出去。
蕊贵妃盯着赵弘逸猴子一样的背影,嗔怪道:“这孩子真是没个规矩样子。”
“朕倒是瞧着这样好,像孩子,不似太子那样规矩端着,朕还有什么可乐的。”平康帝慈爱笑道。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九岁封王
年十五元宵节,平康帝在宫中设宴,歌舞升平热闹非凡,文武百官皆到场,如此盛会按道理皇后应该到场,实际上平康帝高坐中央,左右两侧是柔贵妃和蕊贵妃,虽说是左右两侧,但按大庆朝规矩,左侧为贵,所以这个位置排法柔贵妃是心中暗暗得意,瞥向蕊贵妃的眼神也带了一丝挑衅,比她年轻貌美得圣宠又如何?女人的靠山还不是儿子?!儿子如今是太子,圣上身体近几年也不大好......
蕊贵妃十六岁入宫,那是平康帝还在与真爱陷入恋河,后宫一概粉黛陷入了凉花菜,那个时候众人都挣,只有当时还是才人的蕊贵妃不挣不闹,安安静静的韬光养晦,日子过得艰苦,宫里都是捧高踩低得,那个时候蕊贵妃娘家并不出彩,全家最高的官就是他父亲潘洪文---任职礼部左侍郎一职。她是新人,轮信任情感自然比不上陪着平康帝过来的老人了,从王府出来的老人都挣不过平康帝真爱,她局势看的清,安安分分的,一直到十八岁。那一年是后宫最黑暗的一年,才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夭折了,没过一个月皇贵妃也香消玉损了,后宫不少女子心里高兴,以为等到了自己出头的日子,巴巴的往上凑,没想到这一下子触了平康帝那根弦,单单那一年,打入冷宫赐死的嫔妃们足足一大半,后宫一下子清净了不少,后一年,颜色正好的蕊贵妃春园赏雪,正好入了平康帝的眼,从此恩宠到如今。
“柔姐姐今日瞧着气色好,诶,姐姐头上这款披子很是精巧,看着更是特别。”蕊贵妃温声笑道。
柔贵妃一向瞧不起潘蕊儿,不过是仗着姿色好勾引圣上罢了,有什么可惧?说三皇子,不过是挂个名头的母妃,不是亲生的她就不信母子俩真没有间隙?摸了摸披子的珍珠,淡淡道:“我瞧不上陈年旧饰那规板的样子,尚服局有心,描了新样子送过来,妹妹要是喜欢可派人去讨。”那个讨字可是带着暗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