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每次兵器间的接触,反震回来的力道几乎要让他虎口撕裂。
十几个回合下来,他呼吸已显急促,而邬琅却依旧毫发无伤,悠然自若。
“你就这水平啊。”邬琅嗤笑,高祝满脸憋红。刚想嘲讽一句,就你这料子,读书时代还那么狂,我就替你老师教训教训你。完了就有点恍惚地想起来,川儿穿过来的时候,前杨记川应该从天策府毕业了吧。那高祝骚扰的就是原身咯。
不过也就是罪无可恕减轻一等,变成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没力气了?那就轮到我了!”
邬琅双腿一夹马腹,挽一个漂亮的刀花,修长陌刀自他手中挥出数道残影,齐齐向高祝攻去。邬琅刀速极快,力大无穷。比之刚才防守时,何止是犀利了十倍。高祝疲于格挡,每挡一下,心中底气就要弱上那么一份。
高祝气急,想要寻得机会给邬琅来一个意料之外,不料邬琅一刀砍在马身,马匹呜咽哀鸣,踉跄倒退。邬琅手上陌刀方向一转,直逼高祝心脏。高祝哪里会不知道邬琅的陌刀是削铁如泥的宝器,自己要是被砍上一刀,可就像座下黑马一样皮开肉绽了。他不断向后退,马匹因为身上伤口的疼痛,在高祝慌不择乱的牵扯缰绳中,踉踉跄跄倒退。忽的,一把倒在地上,连带着马上的高祝也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观众们只知道,高祝和邬琅打着打着突然非常害怕地往后退,还非常丢脸地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最后更是狼狈不堪地逃回阵列。
不少官员已经皱起了眉头。
邬琅看着高祝笑了笑,也不补刀,任由他跑回去。
邬琅扬起刀,身后黑色和红色的士兵齐声呐喊着一个音节的口号。
胜!
只是接下来,邬琅却并没有乘胜追击。他还相当绅士地秉承着承诺,高祝不先攻,他就只防守。
他就像逗猫一样,好整以暇地看着猫被撩拨地张牙舞爪。
高祝果然又先手了。他摆盘蛇阵,这盘蛇阵就是当日伏击了邬琅和杨记川的阵型。士兵排成里外三圈的圆阵,每个士兵间留出足够的缝隙,下一圈的士兵便依着这些缝隙的位置排布,下一圈再继续。如此行军起来,各圈的士兵可以快速交换位置,让被包围的中间的人享受一把巨型车轮战。
当然,你要能把敌人包饺子才行。
此阵最大的弱点就在于此。
邬琅举起手,打出旗语。两百盾兵轰轰轰走上前,仿佛要踏碎地面。一字列开,就像是在这广阔的平地上立起一道漆黑高墙。
“来,让高校尉看看,什么叫做国之坚壁。”
邬琅退下,刀兵步履整齐地跟在盾兵身后,而五百天策骑兵则如河道分流一般向两边绕过去。
邬琅也不上前,只是站在大旗边,所有士兵皆严阵以待。
高祝的盘蛇阵快速向前推进,带着一股所向披靡的气势。他和当日在天策府袭击邬琅和杨记川的阵列相比,不管是整齐度还是气势都高出不止一筹。想来,那时候被组成盘蛇阵来进攻的都只是天策府的学员罢了。
盘蛇阵就像一枚高速转动的齿轮,猛地撞上一面钢板。钢板在巨大的受力下凹陷下去了,却并没有破裂开,反而一个反弹几乎将齿轮构架打散。
邬琅笑看高祝气急败坏的模样,他捏起个羊角号,吹奏起来。
第一段,盾兵忽然向前急冲,盘蛇阵内不少士兵在这种重量级的相扑下被压个正着,几下拍晕。
第二段,刀兵从盾兵身后突围而出,在盘蛇阵内肆意捣乱,破坏节奏。等高祝费劲疏离好阵型指挥着盘蛇阵要将刀兵剿灭,他们却又重新躲回了盾墙身后。
第三段,盾墙开始有了变化,四散在周围的天策骑兵动了起来,像是驱赶牲畜一般将想要绕到盾墙外围的盘蛇阵士兵驱赶到中央去。骑兵的身影在各个士兵间穿梭着,他们统一带枪,面目冷静。盘蛇阵阵型本就松散,被几百骑兵们到处乱冲,骚扰阵内士兵,阵型早不知散成了什么模样。而外围的人有追讨不过骑兵,被骑兵围追堵截,只能被迫向中央聚拢。
第四段,盾墙开始慢慢收拢,等到高祝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被盾墙围在了中央。
邬琅没让士兵动手,只是围着他们,一个不准跑,自己亲自骑马到他们营地,随手拔下了大旗。
高举那面旗帜,邬琅面朝杨记川挥挥手。
幸不辱命,赢了!
邬琅这顿大旗旗杆仍在地上,再度吹响号角,所有士兵快速整队小跑着回到开始集合的地方。而禁卫军,还茫然于他们大旗被折,比赛输了的事实。
邬琅昂首,望向高祝:“怎么样,这就是我和川儿带的兵。要不是他们手上的刀没开刃,你们估计只能剩三分之一的人了。”
高祝紧咬嘴唇,双目泛红。
“服气吗。”
高祝不吭声。
“哦,那就是不服气咯。”
邬琅突然猛地抽出陌刀,当头朝高祝劈下,脸上煞气猛现,“不服气那就去死吧!”
高祝吓得有一瞬间僵直,满头冷汗冒下来。
破杀刀刀刃距离高祝的头只剩三寸,邬琅又忽的收回了刀,如沐春风地冲高祝笑:“现在服了了?”
高祝牙齿打颤,脸色发白地点头。
邬琅得到想要的回答,满意而回。只剩下高祝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淋漓。
邬琅刚才的杀气,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邬琅大胜禁卫军,皇帝几乎要将他夸上天,观战的大臣们也是一副,将军果然厉害的表情。
皇帝赏了他金子,笑着跟他说,“爱卿果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来就算只有你一人也能守得邕州边关安宁了。”
邬琅一愣,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一章 横生枝节
邬琅大胜禁卫军,在永宁,一战成名。
没过几日,邕州州牧传来快报,北戎再度集结部队前来骚扰,希望两位将军能够尽快赶回邕州主持战场局面。
皇帝终于松口让他们准备准备回邕州。
邬琅大喜,孰料,乐极生了悲。
宰相崔鹤之向皇帝讨婚,杨记川当年和他长女崔暧一纸婚约还作数,崔暧苦等杨记川多年,非君不嫁,如今杨记川赶赴边关,也不知几年才能回永宁,何不把亲事先结了。
皇帝为难地看了眼一脸真诚的崔鹤之,几乎要被他那一副爱女心切的表情给欺骗了。
邬琅皱紧了眉扭头去看杨记川。
皇帝说,朕已属意遣郎骑将军为新任奉济宣政使,不日走马上任。崔相也知奉济环境艰苦,又紧邻漠西、北戎两国,郎骑将军走这一遭,为的便是彻底抹去奉济暗处危机,不花个几年半载怕是建树不大。令爱若是嫁予他,岂不是受天大的委屈。
崔鹤之到底是混迹久,如何听不出来,这婚事怕是没个结果了。多说也无意,他也不再追问。
而杨记川要被派去奉济的命令,也在这几句话当中悄然定下。
邬琅寂然沉默。
原本因为能回邕州而燃起的热火,全被一盆凉水浇灭。
“你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崔家有婚约!”邬琅狂暴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捡起一个茶杯就要摔,最后还是放回桌上。
“我本想回邕州再和你坦白。”
“这到底怎么回事!”
邬琅觉得自下朝后,自己胸口就堵了一股气,撑得他几乎要爆炸。
杨记川说:“我和崔暧没有半点关系,我根本没见过她几面。”
邬琅深吸一口气,问:“那去奉济又是怎样!”
“皇帝昨日找我,说崔鹤之要把女儿嫁给我,如果我同意,他会在兵部给我找个位置,如果我不同意,就去奉济当宣政使。”
也就是说,当了崔鹤之的女婿,你这一辈子就别想上战场了,在永宁当个没实权的官混日子吧。不做崔鹤之的女婿,就到奉济去开荒,没什么事别回来。
“皇帝就这么笃定,广泽没了你能守得住?!”
“因为有你,是你的话,就一定能守住。”
邬琅噎住,气不知该往哪发,满心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悔恨感。
“皇帝这王八蛋,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邬琅拍案而起,“这劳什子将军,我们不当了!”
杨记川知道他是在说气话,没怎么当真。
邬琅冷笑:“他有必要这么防着我们吗。该防的人不妨,司徒靖这家伙都快把皇宫当自家后院了。”
“也算是他家的。”
邬琅差点气笑。
这个时候常山推门进来,说有位崔大人来访。
“这么多崔大人,哪个崔大人?”
“是崔垣,崔大人。”
邬琅鼻子一皱:“崔垣,他来干嘛?请进来吧。”
常山应了声,出门迎客去了。杨记川说:“崔垣是崔暧的哥哥。”
“得,估计是来骂你为何不娶他妹妹。”
崔垣是独自一人来的,普一进门,见这荒凉的大将军府也是吓了一跳。常山将他引到邬琅和杨记川的卧房去,整个大将军府也只有这里能拿得出手。
“两位将军是,睡同一间屋子?”
“是。”
崔垣张目结舌,心下千回百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