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漆月转回包边,昏暗灯光下,喻宜之的包每次打开总显得像个潘多拉魔盒。
喻宜之习惯把一些信函塞侧袋,这次那儿果然又有个信封,洁白到刺目。
漆月犹豫了一下,伸手。
展开,果然来自卡迪夫大学,不过是被喻宜之自己打印下来的,原版应该是邮件。
漆月匆匆读了下,全英文的信函她大部分看不懂,不过“欢迎入学”之类的简单字样已足以让她明白这封信的性质。
看了下日期,一个月前就收到了。
书桌前喻宜之好像总算按时交了方案,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去洗澡。”她拿过浴巾和睡衣:“不早了,你先睡吧。”
等她洗完澡回来,却看到漆月仍盘腿坐在床上发呆。
“怎么了?”她过去揉一把漆月的头。
漆月抬头看她,眼神透着点怪异。
接着,一封信被轻轻推到喻宜之面前。
喻宜之顿了顿:“你看到了啊。”
“对不起看了你的包。”
喻宜之盯着那封信看了一会儿:“也没什么。”
“你从申请学校,到收到录取,都没跟我说过。”
她语气很轻,等待着喻宜之的解释。
喻宜之把那封信收起来:“因为我根本没打算去,只是想试一下自己的实力,在工作以后有没退步。”
当然没有,喻宜之一如既往的优秀。
要不是高三那年出了事,喻宜之怎么会被困在K市读一个普通大学,然后留在一个普通地产公司拼死拼活。
“为什么不去?”
“你不知道为什么?”喻宜之笑了,伸手摸摸漆月的脸:“因为我的家在这里。”
她拿起信封,对漆月晃晃:“打印下来做个纪念而已,证明我还是挺厉害的。”
她笑得轻松,漆月反而怅然。
“喻宜之。”漆月手指抠着床上的旧毯子,指尖钻进因用了太多年磨出的洞里,下了很大决心才能开口:“想去的话,就去吧。”
喻宜之猛一下抬头看她。
“开什么玩笑?”
“不就是一年三十万学费么?”漆月郑重的说:“我给你。”
“你查过了?”
“嗯。”
“你还真想让我去。”喻宜之看起来并不高兴:“你打算怎么给我学费?”
“第一年的三十万我找钱夫人借,然后我用我手里的三十万盘下那酒楼,之后的学费,我会给你挣出来的。”
“用命挣?”
漆月沉默。
喻宜之抱住她:“月亮,你不要盘下那家店,我也不去留学,我们用这三十万付首付,给奶奶换个新房子好不好?”
漆月回抱她薄薄的身子:“你不去留学,不是因为钱,是因为我对不对?”
喻宜之也沉默。
其实按喻宜之这么狠的性格,她真想要这留学的三十万,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凑齐。
只是,如果她去卡迪夫学建筑,留在国外工作更有意义,而漆月语言不通,也没有出众的工作技能,两人很难重聚。
退而求其次,就算喻宜之愿意回国工作,也必须到邶城海城之类的一线城市,且不说任曼秋会不会允许,漆月也没信心离开了K市,她还能混得好,等待两人的还是漫长的分离。
喻宜之问:“你知不知道让我去留学意味着什么?”
“知道,意味着我们可能异地太久看不到希望,而不得不分手。”
“知道还让我去?”
“喻宜之。”漆月把头靠在喻宜之肩上,扭头从窗口看出去:“你看月亮挂在哪里?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无限广袤、无限高远的天,才是她的明月该待的地方。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脏被一只隐形的大手紧紧攥着,像拧毛巾一样拧成了一团,她喘不上气,只能借由喻宜之身上的香味把空气渡到她嘴里。
而喻宜之推开她站起来,走到垃圾桶边,垂着头:“我觉得。”
漆月呆呆看着她。
喻宜之在月光里变成了一个落寞的影子:“你并不像我需要你一样需要我。”
“如果是你要去留学,我想,我不会让你去的,因为我不想我们最终的结局是分开。”
“如果分开能换来各自更好的前途呢?”
喻宜之的轮廓线罩在月光中无限虚化:“我在喻家长大,七八岁别的小孩还在玩娃娃的时候,我就开始算计,因为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既然我这么会算,你觉得我不知道我放弃的是什么?”
她把那封信连带着信封撕碎,扔进垃圾桶:“我不会去的。”
这时喻宜之手机滋滋的震起来,喻宜之看了眼:“你先睡,我的方案还要改。”
漆月看着她坐回电脑前,那么高的个子,蜷在小小一张书桌边,骄傲的天鹅颈都打弯,看上去异常委屈。
这一幕让漆月心疼,可她必须承认,在喻宜之明确说出“不去”的那一刻,攥着她心脏揉搓的大手倏然放开了。
******
上班时间,总监敲敲喻宜之桌子:“小喻。”
喻宜之回过神,她这几天总在想,到底怎么才能让漆月放弃盘下酒楼。
总监把一封邀请函递给喻宜之:“这个晚宴,你代表公司去吧。”
“我?”喻宜之接过看了一下:“我资历不够吧?”
“公司有心栽培你,好好干,有前途的。”
喻宜之抿了下唇。
倒不是她心比天高,只是困守在K市一家小小地产公司,一眼能看到天花板,总监许诺的“前途”,和她曾经的人生规划实在天差地别。
但她还是点点头说:“谢谢总监。”
有前途总比没前途好,升迁总比不升迁好。
晚宴在两天后,喻宜之这天按时下班,先去了附近一家租借礼服的店。
挑了一件过得去的白色:“这件租一晚的费用是?”
“两千。”
喻宜之默默放了回去。
回家打开淘宝,搜了网上一家卖仿款礼服的店,Y省省内发货,应该明天就能收到。
收到货以后,喻宜之打开一看有点无奈。
裙子是那么条裙子,不知为什么画蛇添足加那么多闪亮亮的小珠子,看上去无比廉价。
她想了想,在“放弃”和“挽救”之间选了挽救,找了把小剪刀一颗颗把那些小珠子拆下来。
漆月回来看到,手指轻抬她额头:“喻宜之,你都快成斗鸡眼了。”
喻宜之拍一下她手:“别闹。”
“你干嘛呢?”
“把这些小珠子拆掉,太难看了。”她告诉漆月:“明天我要代表公司去参加个晚宴。”
“我帮你吧。”
喻宜之瞟她一眼,她就笑。
也是,就她那个耐心程度,包个饺子都能包得大小不一的。
她拖了张小凳子坐到喻宜之面前。
“那我陪你聊天吧。”
“聊什么?”
“闲扯呗。”
确实就是闲扯,聊谁和女朋友分了,谁和前男友小妈搞在一起了,钱夫人酒楼旁边多了个烤豆腐的路边摊,某虾条又出了新口味。
拆那珠子太费时,连月亮都藏进云里黯淡下来,漆月浅浅打个哈欠。
“你先去睡吧。”
“不。”漆月双手叠在喻宜之膝头,下巴搁上面:“我陪你。”
那晚喻宜之拆到半夜,她就在那絮絮说了半夜闲话。
说得喻宜之蹙在一起的眉头都松弛下来,最后放下剪刀,摸了摸她的脸。
“怎么了?”
“没怎么。”喻宜之素来淡漠的眼神被灯光柔化,漆月看到那黑瞳里映着自己。
喻宜之笑望着她,眼里有她、有月光也有星光,柔声说:“就是觉得有你,挺好的。”
如果说有什么时刻让人笃定“地久天长”,漆月觉得那一定是其中之一。
然而她还是太年轻了。
她并没有想到,变故会来的那样快。
******
当喻宜之出现在晚宴时,不少目光向她投射过来。
她端起一杯鸡尾酒,不着痕迹的扯扯裙角。
裙子的形状跟真货差不多,但材质实在太劣质,大体上能糊弄过去,但见过好东西的人绝对能一眼证伪,喻宜之自己就是这样。
一个穿D牌礼服的女孩走过来:“有没搞错?穿A货?”
她音量不低,吸引了身边更多人看过来。
喻宜之打量女孩一眼,是那种她以前在喻家宴会上见过无数的类型,年轻,骄矜,总希望自己是人群的焦点。
喻宜之这张脸太打眼,显然惹她不快。
喻宜之端着红酒杯走近她。
她退一步:“你不会想把酒泼我礼服上吧?我这是真货很贵的,赔得起么你?”
喻宜之只是凑到她耳边,低声:“那你戴三年前秋季的旧款珠宝,配得起这件礼服么?怎么,家里生意出问题了现金流紧张?”
女孩脸色一变,喻宜之已经端着酒杯走到一边去了。
她万万没想到,一个穿假货的会对高奢品牌了解到如此程度,瞬间拆了她的台。
喻宜之在人群中搜寻建筑界的大咖。
一张名片递过来:“小姐,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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