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月心想,教训一下也好,不然那样的千金大小姐,不知什么时候才知道社会残酷。
她吹着口哨往厕所里走,满不在乎的样子,反正厕所里现在没人。
听刚才那两个女生的话头,喻宜之肯定不是被关在这间厕所里。
只是她伸手进裤兜想拿纸的时候,手指触电一样一缩,低低骂一句:“妈的。”
转身就往厕所外面跑。
她烂垮垮的阔腿牛仔裤口袋里,除了烟盒,还有昨晚喻宜之买给她的那条阿尔卑斯糖,随着她跑动,一下一下打在她大腿上。
她一间间厕所跑,却都空无一人。
“我k。”漆月跑都跑累了:“到底被关哪一间了?”
终于,当漆月跑到顶楼闲置教室那一层的时候,其中一个隔间的门把手从外缠着锁链。
生了锈的废弃锁头,以前用来锁铁门的那种,不知从哪找来的。
呼哧,呼哧,漆月平复着呼吸慢慢走进去。
她想顺着门缝看一下喻宜之是不是被关在里面,没想到隔间地板被垫高,一点门缝都没留。
漆月轻声叫了声:“喻宜之。”
叫出来的时候,这三个字的写法也同时在她脑子里浮现出来,同时还有昨夜喻宜之那清泠泠的声音:“宜室宜家的宜,就是很适合娶回家当老婆的意思。”
漆月心里暗骂了句:“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也不知是骂喻宜之还是骂她自己。
隔间里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
喻宜之是觉得丢人么?就像漆月昨晚被喻宜之救时,也满心满脑并不想喻宜之看到她的狼狈姿态。
漆月又放大声音叫:“喻宜之。”
“哎。”
这一声应答是从门边传来的,正要动手去解锁链的漆月吓得后退两步、壁虎一样往墙上一贴:“我k吓死老子了!”
喻宜之清冷的身形正站在门口,逆光让她的脸有些模糊。
她很快明白了眼前的情景:“你以为我被关在里面?”
她想了想:“你是不是听什么人说了什么误会了?”
漆月瞪了她一眼。
喻宜之:“找了很多间才找来这个厕所吧?担心我?”
漆月:“担心你个鬼!是因为昨晚你帮了我,我讨厌欠人情而已!”
喻宜之:“好吃么?”
“啊?”
“昨晚的糖。”
“不就阿尔卑斯么?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
“你带着么?”
明明糖就在牛仔裤口袋里,漆月却嗤一声:“一条阿尔卑斯谁还当宝贝带着啊?我昨晚根本就没拿走。”
“哦。”喻宜之没什么表情的说:“出去。”
“老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说话很欠打?”
“我要上厕所,你不出去,一直站在这不好吧。”
“你是来上厕所的?特意跑到顶楼来?”
喻宜之点头:“这里一般没人。”
“你到底是多不喜欢跟平民百姓打成一片啊公主?”
喻宜之走到漆月身边,拉开另一个没锁隔间的门:“你要是非站在这听我上厕所也行,反正都是女生。”
漆月:“我k,谁想听你上厕所。”
她拔腿就往外面走,烦躁躁的本想快步离开,却又被什么拖着留了下来。
以至于喻宜之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看到漆月靠在走廊边上,一头火红的头发红得刺目:“喂,你不会从来没吃过阿尔卑斯吧?”
喻宜之点了一下头。
果然,否则刚才那个问句里,不会带着真实的好奇。
“你搞笑吧姐姐。”
喻宜之看了她一眼,才解释:“家里,管的严。”
漆月冷笑:“不让你吃平民零食是吧?那你好奇个什么劲呢。”
喻宜之:“没好奇。”低头想走。
漆月啧一声,烦躁躁一拉喻宜之,抓起少女白皙的手掌在自己面前摊开,一把摸出口袋里的阿尔卑斯往那掌心里倒出一颗:“拿去拿去。”
喻宜之:“你不是说你没带走么?”
漆月:“你管老子。”
喻宜之:“那谢谢。”
漆月:“谢个屁,本来就是你买的。”
喻宜之低头就想撕开那层透明的包装纸,漆月又烦躁的啧一声,一把拉起她手把她往边上扯:“你站厕所门口吃什么糖?那味好闻还是怎么着?”
喻宜之被她拉到角落,撕开包装把糖塞进嘴里。
没急着走,反而靠在走廊边一根方柱上。
漆月看了她一眼,也没走,悠悠给自己点了根烟。!
第10章
空间再一次像昨夜那般静谧了下来。
喻宜之手背在背后靠着方柱吃着糖,漆月抽着烟,两人一起望着走廊外长得最高的那棵树,树叶像滤网,把阳光像金色蛋液一样筛得甜蜜,好像可以做蛋糕。
喻宜之站得离漆月不远,嘴里传来甜丝丝的味道。
不知哪个班的英语老师在让学生读英语,咿咿呀呀的朗读声遥遥传来,反而让两人置身的楼顶更显静谧。
漆月忽然有种感觉:全校师生都在上课,只有喻宜之这个最好的学生,和她这个最不好的学生,一起躲在无人的顶楼。
像一个小宇宙,把世界一分为二——宇宙之内是“她们”,宇宙之外是“别人”。
简直莫名其妙。
明明她们是最南辕北辙的两个人。
漆月忍不住开口问:“不回去上课?”
她一开口,振飞了枝头的一只鸟,喻宜之的目光目送那只鸟远去,才淡淡说:“无所谓,老师教的我都会。”
漆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两人之间的空气再次静下来,只听到喻宜之嘴里,轻轻的嗑哒嗑哒声传来。
是喻宜之的舌头在不停拨弄那颗阿尔卑斯,一下下撞在她贝壳一样的牙齿上。
漆月咬着烟,在一阵缭绕的烟雾里眯眼问:“好吃么?”
“好吃啊。”喻宜之想了想:“像夏天尾巴上少女的汗味。”
漆月笑出了声:“你不装叉是不是能死?”
“你不信?仔细尝,就会发现我描述得很准确。”喻宜之站直身子,一步步向漆月这边走过来。
漆月往后退了一步:“你干嘛?”
喻宜之一双沉如深湖的黑眸看着她,像要把人吸进去:“你要尝么?”
粉色的舌头把阿尔卑斯糖推出来,那糖已在少女唇齿间化成一个暧昧的形状,此时被洁白的牙齿咬在淡粉的双唇间,湿润润的。
喻宜之站得那么近,近到她可以闻到喻宜之嘴里的味道。
漆月往后仰的半个身子都快伸到走廊外面去了:“我k,你你……”
直到喻宜之向后退开了,把糖重新含回嘴里咔哒一声咬碎,漆月才在一阵心跳中找出一个理由:“脏不脏?”
喻宜之没接她这话,只告诉她:“你要是听我们班同学说关什么人,其实关的不是人,是做实验用的小白鼠。”
漆月:……
喻宜之:“还有刚才那个有锁链的隔间,是因为里面坏了,一直锁着的。”
漆月:……
她大跨步走过喻宜之身边,一副要比喻宜之先行离开的样子:“反正老子跟你扯平了,不欠你了。”
走了两步,实在没忍住回头问了句:“所以到底有没有人欺负你?”
“有。”喻宜之平静的说:“但无所谓,我有我的办法。”
******
要不怎么说致知楼里像被学校抛弃的一群呢,一直到了下午,整栋楼水管联通集体坏掉的洗手间还没被修好。
漆月不想课间去洗手间排队,又在上课时间叼着烟大剌剌往格物楼的洗手间走。
但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去顶楼那间了,她可不想再碰到喻宜之。
只是路过高三(1)班教室那层楼的时候,漆月忍不住往那边瞟了一眼。
嗯?怎么教室空荡荡的没人?
明明操场上也没班在上体育课啊。
是不是全班去做喻宜之说的那个什么小白鼠实验去了。
知道喻宜之不在,漆月的胆子反而大了,叼着烟向教室那边走去。
她想去看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也许就想从窗口看一眼,学霸的课桌什么样?
漆月越走越觉得不对——这跟她有毛线关系?
然而正当她打退堂鼓准备离开的时候,眼尾却已瞟到教室里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漆月一眼就发现那个座位是喻宜之的,因为喻宜之刚转来的时候,她来这间教室“调戏”过喻宜之一趟。
那女生正要拿喻宜之课桌上的白色保温杯。
漆月站到门口,吊儿郎当轻轻在门上敲了敲:“干嘛呢?”
女生却吓了好大一跳,手一抖,一个小袋子掉到地上,粉末撒了一地。
漆月快步走过去,女生想捡,却已被漆月眼疾手快抢到:“我k,泻药啊?”
女生脸都涨红了:“这跟你无关!”
漆月有点好笑:“不是,我说妹妹,就算你给喻宜之下泻药让她缺两天课,难道你成绩就能赶上她了?”
“说了这跟你无关!回你的致知楼去!”
漆月冷笑一声:“知不知道我们致知楼的特点是什么?每天不搞学习闲得慌呗。”她眼神狠戾下来:“谁说跟我无关的事我就不能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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