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电话铃在怒骂声中轻快地响起,严冰看向攥住的手机,来电人仅为一个“寻”字,汤可成瞄见了,作势抢过来换人骂,汤可林眼疾手快截下手机去走廊接电话。
“汤可林,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饭?”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蛮雀跃。
“好啊,有什么事这么高兴?”
“有篇论文被接收,而且签证也下来了。”
汤可林见房间里的动静颇大,他走远了一点:“好事成双,值得庆祝,想去哪吃?”
“去你家做饭可以吗?”
汤可林喜不自禁,故作矜持地清了下嗓门:“好吧,我等一下去买菜,你几点过来?”
“我把手头的东西写完就行,大约五点……呃哼……唔……咳咳!”
电话里一阵动乱,汤可林蹙眉,看一眼屏幕,信号稳定,他“喂”了一声。
回应他的是几声粗喘——“章寻,你他妈下不下贱?!”
第61章 60取暖
箍着脖子的手如蟒蛇般有力,即使章寻把它抓破皮也掰不下来。
他不知道汤思哲为什么去而复返,突然出现、突然发怒,秘密转瞬间暴露,杀他个措手不及。章寻被他用力一推,撞到身后的书架,架子上的书籍摇摇欲坠,不过片刻,与雨点一起落下。
汤思哲讥笑道:“唐老师,汤老师,汤可林。还有别的老师吗?”
他收起笑步步逼近,眼里的血丝像怒气一样疯长,逐渐把理智吞并,他掐紧章寻的脖子声色俱厉道:“所以在上次那通电话之前你们就好上了?你贱不贱啊章寻,才去奶奶家几天就勾搭人,那是我叔!是不是我们家的人你都不挑?!”
章寻挣着脖颈喘息,一股脑地拿架上的书往他脑袋甩。
汤思哲的眼镜被挥落、额头被书角磕碰,但手上的力道不减,他凭借力量优势把章寻摁倒在书桌上,扬手往他左脸扇去。纸笔台灯乒铃乓啷掉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伴随惊雷落下——章寻的手臂当即浮现一个红印。
他稍稍睁眼,放下手说:“汤思哲,那你和你同事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付的?”
汤思哲眼神晦暗不明:“你有证据吗?凭猜想断定我出轨,然后出轨报复我?”
章寻被他卡着脖子,艰难地出声:“我出轨……和报复你没关系。”
汤思哲登时一股无名火窜上天灵盖,约会和他没关系,出轨也和他没关系,这两边的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和他划清界限,不约而同地背叛了他,凭什么他们心安理得把他踢掉?凭什么他们可以头也不回地投入另一段感情?凭什么背叛他、玩弄他的人能够过得这么顺当?
他瞥见章寻身后压着的离婚文件,瞬间火冒三丈,目眦欲裂,粗声骂道:“你别想和我离婚,你别想和我撇清关系,你也别想出国,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留到死,死了我都不给你收尸,你们这些滥情的贱种死后就该被狗叼被虫咬,下辈子只配投胎成被人宰的牲畜!”
汤思哲钳制住章寻两臂,在他脸上实实在在落了一掌,响彻云霄。章寻舔掉嘴角的血,抬膝顶他裤裆,可汤思哲这次防备心重,轻轻松松躲开,恼火地反踹他腹部一脚。
这一脚放开了劲儿踢,踢得章寻五脏六腑有如撕裂般阵痛,他捂着肚子趴倒在地上,缓慢挪到书架旁,一动不动。
汤思哲看他蜷缩成一团,走过去踢一脚:“起来。”
没有反应。
“章寻,你别装了,我根本没用力。”
汤思哲见他的侧脸苍白无比,半信半疑地蹲到一旁托起他下巴查看,章寻冒出涔涔冷汗,唇色发青,连呼吸也很微弱。他打量半晌,讥诮道:“你活该。”
话音刚落,章寻忽然搬起书架里的厚词典往他脚趾狠狠砸下去,汤思哲愣怔了几秒,一股钻心的痛猝然麻痹全身,他捂着脚趾坐在地上倒抽凉气,瞋目切齿。
章寻佝偻着身子往外跑,才碰上大门门把,衣领便被追上来的人往后扯,他不受控制后退几步。汤思哲被顶撞后凶相毕露,粗暴地把他踢倒。章寻猛然撞上身后的玻璃鱼缸,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哐当——”
半分钟后,章寻逐渐转醒,但没有力气起身,冷水洇湿衣服想钻进他的身体,额头却不断往外冒出温热的鲜血,与眼泪融在一起。
鱼缸碎裂了一面,满地碎玻璃,人和鱼一样倒在地板奄奄一息。章寻脸侧趴着一条红白花龙睛,鱼鳃一张一合,好像在向他求救,但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养了它将近半年,没料到它以这种方式死去。章寻心想他再也不要养鱼了,先不说过程如何一波三折,如今这条小鱼正盯着他苟延残喘,还是龙睛,眼睛够大,临死前把他记得牢牢的。
章寻这一刻完全与汤可林共情了,他也害怕金鱼记仇,把害死它的这笔账算他头上。无论是他的鱼还是汤可林的鱼,都是在汤思哲手里死去的,真凶却一而再的全身而退,让他俩成了替罪鬼,难怪他和汤可林能心心相惜地抱团取暖。明明是汤思哲自己搭的线,还怨天尤人。
汤思哲见他流着血纹丝不动,恢复了几分清醒,走过去探情况,故意不避让,几条还在挣扎的金鱼被他一踩,彻底安静下来。
“你这个疯子……”章寻无力地说。
汤思哲奚落道:“你先管好自己吧,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
他想把章寻拉起来,刚伸出手,一块碎掉的长玻璃片怼到他眼前,险些刮到脸,汤思哲下意识往后仰。
“你别碰我。”章寻紧握玻璃,眼里满是嫌恶。
汤思哲看见他这种眼神就心生厌烦,章寻明明可以选择服软,只要他肯下这个台阶,他们能从头开始。汤思哲会和外人断关系,回家和他好好过日子,随他搞不搞科研,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各自退一步,不至于闹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可是章寻实在太没有眼色,他们有六年的感情,章寻却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连自己的手被硌出血都不肯低头,非要这么决绝吗?
汤思哲烦躁地挥开他的手:“章寻,难道你只有吃教训才能长记性?别给脸不要脸。”
章寻眼眶发红,举着玻璃块正对他的脸:“我不稀罕。”
汤思哲怒不可遏,也握上那块玻璃片,把尖端强行扭转方向指着对方,章寻已经体力不支了,所以他不费多大劲便能把利器扎下去。汤思哲不断地想,作吧,让你作,你要破罐破摔,我就配合你破罐破摔,都是你自己造的。
尖刺像条裂缝映在眼瞳里,把彼此的脸一分为二,一半为恨,一半为怒,在曾经的爱人面前全然流露,再也无法缝合。
玻璃即将划上章寻鼻尖时,门口突然传来几道声响。汤思哲愣住,松了一点力道回头看,猝不及防挨了一脚,他滚出一米远,下巴不慎撞到桌角,磕破了舌头。
章寻得以喘口气,他眼睛噙满泪,视线模糊不清,只感觉额头被轻轻摸了一下,对方正给他包扎血流不止的手,末了勾勾他的手指头。
这些小动作落在汤思哲眼里无异于火上浇油,他裂眦嚼齿地吼:“章寻我说你下贱还真没说错,竟然连门锁密码都告诉他!上回来做客是不是都在我的床干过了?!”
汤可林大掌一挥把他扇安静,横眉冷目道:“这个你放心,你的床我嫌脏。”
汤思哲咬紧牙关:“我的床嫌脏,我的人你怎么不嫌脏?”
“你有人吗?前面撑不起,后面留不住。”
汤思哲啐出一口牙血,怒目而视,听见汤可林补了一句:“我是说你的人品。”
他气急攻心,弹起身朝汤可林挥拳,汤可林偏头一躲,拳头从他颊边擦过砸到墙上。汤思哲恨得面目全非,把墙壁的灯泡和相框全拽下来一通乱砸,汤可林挡着头近他的身,稍稍屈膝,抓住汤思哲的手臂往前一抻——
墙壁相框“哐啷”乱倒,汤思哲受了一记过肩摔,摔得尾椎骨生疼,他还没喘过气,喉咙便被汤可林掐着窒了呼吸。
汤思哲梗着脖子,额角青筋暴起:“连你侄子都打,别忘了你也姓汤,白眼狼!”
汤可林哼笑道:“还把我当小叔,那就给你小叔的老公道歉,目无尊长乱打长辈,不道歉我继续算账。”
他扬手再给汤思哲一掌。
汤思哲别过脸喘粗气:“还老公……我他妈道歉……我倒胃!我呸!”
“你别呸了,你呕吧。”汤可林往他腹部狠踹一下。
汤思哲顿时感觉隔夜饭都翻涌到嗓子眼,他捂着肚子痛叫,双腿缓慢往后蹬。
汤可林紧跟上去,膝盖抵着他的胃部顶了顶,扣紧他脖子不放手,表情与外面的阴霾天一般灰暗:“我再说一遍,连名带姓向他道歉。”
汤思哲嘴里只钻出吃痛的气音,继续蹬腿挣扎,汤可林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对……对不……”
汤可林稍稍松开手让他说,下一秒,一阵风掠过耳朵,带着细微的摩擦声。他斜眼瞥去,锐利的玻璃与他耳朵相隔只有几厘米,再近一点便扎到脖子。汤可林目光向上移,深红的血珠沿着玻璃片成串滴下,侵入他的衣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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