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先生近期的活动,显然会被这些人跟踪记录,汇报给他们君主。
四皇子:您这一路上,应该始终有人跟着。
聂先生点了点头。他早已经发现了这事,但对方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所以他只是一路向东纵马疾驰,试图拉开距离。
嫡子是他的人质,只要这孩子还在他控制之下,张君的人就不会轻举妄动。但就这么让他们跟在后面不是个办法,如果能找个机会解决,最好还是能解决掉。
晚上换个地方住。聂先生思索片刻,说道,准备一些火油。
四皇子心里猛地一跳。
四皇子随从一共十几个,并不多。中午,这十几人从屋里搬出了七八个箱子,租了马车,慎重地排好编号,向南面而行。箱子极为沉重,到了傍晚,也只来到南面山脚。夜里山路崎岖不便行走,这一夜,便要在山脚下破旧的神庙里度过。
这箱子里不是金银,而是兵器。张君的国家曾多年臣服别国,军队物资并不先进,所以对这些东西很有兴趣。夜深人静,随从换班,打开其中一个箱子查验货物,伸手摸了摸里面尚未安装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叹息声未落,他的喉咙便被箭矢刺穿,整个人向前扑倒。有人将这仍在流血的身体拖到马车后方。另有两个人试着撬开其他箱子,未能成功。
为首的一人绕到庙门方向,见守卫在门口的随从睡意朦胧地靠墙坐着,身上穿了简易的皮甲,潜行者便将弓箭改为短刃,悄然靠近,到近处猛地扑上去。
然而潜行者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中了计。守卫似乎早有准备,刚才还在瞌睡的两人听到动静后陡然站起,长刀出鞘,将来袭者斩于身前。
前门的潜行者就此失去了发声提醒他人的机会。
已经从后门潜进去的几人却不知道前门发生的变数。庙内昏暗,神像残破,几名随从昏昏欲睡,嫡子等人在神像附近和衣而眠,四皇子正拿出一串钥匙来,正视图打开面前的箱子,清点里面的物品。
他感觉有把刀突然贴在了自己脖颈上。四皇子打了个寒战。
钥匙扔过来。潜行者在他身后低语道。
好的……好的。四皇子应承着,突然转身,抓住对方右臂,从腰间抽刀便刺。然而与设想的不同,对方双臂一贯,四皇子手里的短刀被砸中,虎口一麻,手里的短刀径直飞了出去,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其余人立刻警觉,黑衣潜行的几位知道有埋伏,当即后撤。刚才还在地上装睡的随从立刻起身追出。
四皇子心底叹气,俯身去捡自己的武器。然而短刀收入怀中之后,竟又有一把利刃悄无声息横在了自己颈侧。
刚才袭击他的人发现随从都追出后,意识到有机可图,竟然又折返回来。
四皇子心底一寒。潜行者显然已经意识到他武艺不精,以一个放松的姿态再次横刀架在他脖子上,将钥匙从他身上取下后,又拿走短刀。
这刀柄上镶嵌有宝玉,潜行者伸手摸了摸,放在了自己怀中。
这就是对待战利品的态度了。对方嘲讽地笑了一声,正想再离开,有另一人已经悄然到了他身侧,此时突然撞了过去。
潜行者踉跄了一步,来者顺势扑上去紧紧勒住了他的脖颈,锋利的刀刃横着刺入,然后翻转手腕,听到潜行者喉中发出“赫赫”声,鲜血喷涌而出。
四皇子战栗道:父皇……
聂先生将刀抽出来,让这人滑到地上。他身上和脸上溅了大量的血,虽然用了不太费力的方式,但右肩伤处必然是有轻微的撕裂。
聂先生走了出去。大部分潜行者已经没了踪影,只逮住了一个,正等着他发落。
聂先生看向这个被逼着跪在地上的人,道:我见过你。
被逮住的人脸上的布已经被扯了下来。他有一张年轻的脸,分明就是张君的侍卫之一。去年冬天在宫廷里,嫡子的风筝飞到了宫墙外,还是这位侍卫去捡回来的。
侍卫道:我今日必然不能得返,您如果想再见到我们中的人,只需要托人送信到城北驿站。
聂先生:我为什么需要再见你们?你一心求死,我反而不杀你。你回去告诉张君,说他儿子就在我这儿,生死由我;而张君,我必将是会杀了他。
此时的四皇子还在庙中。与皇帝不同,他身上没有一滴血,然而正不由自主地发颤,双目是赤红的。
刚刚被聂先生杀的人就倒在面前,双目圆睁,颈部的血正在缓慢流过来。此人怀中的那柄镶嵌了宝玉的短刀也滑落出来,然而四皇子一动也不能动,根本无法动手拿回自己的东西。
刚刚他误了事,而父皇替他解了围。对方看他的眼神已经多年未见,但仍能让他想起很多事来。
那是失望之后的冷漠。
该死。他耳中的血液轰鸣,浑身都在发抖。——该死!!
庙宇偏僻,聂先生让自己人都出来后,安排随从将东西收拾妥当,马车行驶出一段距离,再派人点燃火油,将庙宇和丢进其中的几具尸体烧掉。
马车颠簸,嫡子睡得不安稳。他睡意朦胧中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个人,便翻了个身,把头枕在对方身上。
聂先生:我身上不太干净。
嫡子仍闭着眼含糊道:不要。我喜欢这个味道……
他抱得更紧,于是聂先生不再推他,靠在车厢上小憩。四皇子在另一架车上,显然是受了打击,从离开庙宇之后,一直没有跟其余人再说话。
这性格未免就太软弱了。聂先生心道,受挫也好,磨炼磨炼他。
箱子里只有表面是兵器,下层都是石头,路途中陆续被丢掉。第二日,一行人回到村镇,稍作休息,然后北上。第四日,便进了迤县的地界。
四天里,四皇子如同是生了场病,整个人瘦了一圈。他越是这样,聂先生越觉得不痛快,等看着这四子到了迤县后主动去联系了住处,才觉得像话。
四皇子看着确实是振作起来的模样,主动联系了住处,细致安置了车队,仍是亲自给聂先生换伤药,只是话更少了。
住下后不久,之前派来此处的随从带回了韦家的一个人。
韦鹏确实是没有咽气,所以墓地里只有个衣冠冢。但现在靠一些名贵药品续命,韦鹏本人昏迷不醒,家人顾忌朝廷,也是当他是个死人。
聂先生大喜过望。夜里,他跟着这人来到韦宅的一处偏院,跟着对方进了密道,在地下看见了韦鹏。
如同韦家人所说,韦鹏确实有气,但也确实不醒。
聂先生:该吃什么药就吃什么药,需要什么钱,我给他垫了。
不是钱的问题。韦家这位家人没见过世面,并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此时苦笑,我们也想着让他醒了之后隐姓埋名,换个身份;但其他药材贵就贵了,终究是能买到,紫金蟾和苦萱晶是买不到的。
聂先生:只缺这两个?
对。
好。聂先生道,我知道了。
他回到租住的宅院,盘算这里面的利弊。这两个药材国内确实没有,之前是靠着藩属国进贡才积攒了些。如今国力衰退,边境国关系变化,早已没有了藩属国,自然也没了贡品。
之前是靠哪个国家进贡?
张君的国家。
聂先生不由得想起潜行者的话。那位侍从说得明白,如果需要再见他们,寄信到城北驿站便可。
第一封信,就交到了城北驿站。几天之后,回信也来了。
聂先生看完之后,将它在火烛上烧了,然后去找他的四子。
我要离开几天。他说道,嫡子关系重大,你替我看管好,不要出任何岔子。
四皇子道:父皇去哪?
聂先生:去跟张君要一些东西。
四皇子一愣:……太危险了。
聂先生:你只要看管好嫡子,我就没有危险;如果嫡子死了,我立刻就会死在国境外。
四皇子欲言又止:父皇……
聂先生摆了摆手。
嫡子并不知道他要出门,这孩子最近有点轻微风寒,睡得就更多一些。当天,聂先生来到城北驿站,这里有另一架马车在等着他。
聂先生看了眼赶车的人,对方显然就是自己前几天夜里放过的那位年轻人。
聂先生高义,我当尽心服侍。侍卫如今当了马夫,说道,陛下知道您受了伤,嘱托我要谨慎一些。
不用谨慎。聂先生道,已经好了。
他没有被带回张君的皇城。在途中的某个地方,张君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跟在宫中时确实不一样。张君看着对方,心想,这人离开我掌控后,就迅速地将自己磨砺成了最锋利的模样。
聂先生:你信上说,我来见你,你就把那两样药材交给我。
张君道:确实。臣妾在此等候多时了。
聂先生一愣,然后脸色一沉。
张君伸手揽着他肩颈,轻声道,您希望我叫您什么,父皇?
聂先生打了个寒战,他想要推开对方,然而张君显然比他想象的更了解他,亲吻对方耳根,眼看着那里的皮肤逐渐泛红,而聂先生也无法再强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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