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一听,说:“不就在这边?”
“嗯...”时初有些尴尬地应了,学校附近倒也有医院,不过他还住这里时习惯了去家附近的这家,预约的时候也没想太多。
现在被秦煜这么一说,倒有点刻意的意思了。他想解释两句,又觉得实在是小事,说出来反而显得此地无银。
“那你今晚就睡这行了,明天早上过去还方便些。”秦煜走出卫生间,重新给他倒了杯温水,拿过去之前,又鬼使神差地先啜了一小口,确定没什么奇怪味道之后才走进卫生间递给他,“好点了没?”
简直是意外之喜,程度堪比第一次实验就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并且还有额外收获。时初怔了两秒,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吗?”
“再问就反悔了。”
“别别别。”时初接过水杯,这时候再推拒就明显有些不知好歹了,他跟着秦煜出去,在后面说,“我好多了,谢谢你。”
“喝完把杯子放洗碗池里,客卧有新的洗漱用品,早点睡。”秦煜嘱咐完就往书房走,他第二天还要和法务部沟通一些案件情况,所以现在不准备睡觉,得去看点资料。
自己用过的水杯自然不可能真的让秦煜来洗,时初把卫生间和厨房都收拾好,又快速洗漱完,走到书房前往里面看了两眼。
秦煜没有关门工作的习惯,他一抬眼就看见站在书房门口的人。身形清瘦,额发凌乱遮过眉眼,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看着依然有些冷清,好像对世间一切都消极地漠不关心。
但一旦接收到他的视线,整个人又像是把飘浮在空中的魂魄瞬间拉了回来,有了俗世的情绪与情感。
他眨了下眼,仿佛对自己偷看被发现这件事感到不好意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踌躇半天才开口问:“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饿。”秦煜想了想自己又是空空如也的冰箱,难得有些惭愧,“你饿了?”
时初摇摇头,轻声说:“那你也早点睡,晚安。”
说完话,他还没走,表情依然有些纠结,好像在内心与自己做着什么斗争。
秦煜看他这样,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不太确定地回了句:“晚安?”
时初眼睛瞬间亮了,抿唇朝他笑了一下就转身回了客卧。
秦煜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以前在一起时,他经常觉得时初心思难猜,有时候用尽办法想让他开心结果都不尽人意。但此刻他想,好像这个人也挺容易满足的。
-
时初有些认床,平时换了地方第一晚总是会失眠。本以为今晚也会如此,但躺床上没几分钟困意就已经席卷而来。他一夜无梦地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睁开眼睛后,他还有些发愣,对昨晚过于好的睡眠质量感到不可思议。
躺了几分钟,他轻手轻脚地起了床。
天色只是微亮,离秦煜上班的时间还早,他昨晚不知道几点才睡,现在还没有起来。
时初下了楼,本来想买些早饭回去,想了想又拐去了最近的生鲜超市,挑了不少新鲜食品。
拎着两大袋子东西站在门前时,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密码。
秦煜是否起床还未知,他不想扰人清梦。犹豫再三,时初伸出手,试着输入曾经熟悉的数字。
原本没抱多大希望的,但在听到密码正确提示音响起的刹那,他还是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件事情在秦煜看来微不足道,与之相比,他对冒着寒风出门买早餐的疑似脑震荡患者更加在意。
他睡醒从房间走出来,入目是已经摆满一桌的餐点和被某人正在往冰箱里塞的各类食物,这些无不展现着在他还未醒来的时间里,时初都在做什么。
他有点意外,但转念又想这确实是时初会做出来的事,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将这一切都归为昨晚留宿的谢礼。
不论是什么原因,秦煜知道面对这样熨帖而细心的场景,自己至少不应该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态度。可一想到室外零下的气温,还是没忍住轻斥:“大早上瞎跑什么?”
“没瞎跑,早餐是在小区门口买的,超市也离得不远。”
时初关上冰箱门,回过头来看他的时候目光炯炯,看起来确实不太像个病人。
在秦煜这个角度能看见冰箱门关上之前已经被塞满的空间,也许不合时宜,但他脑中蓦然出现了一些为过冬而囤粮的小动物的形象。
这种想象让他觉得好笑,再开口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你一会儿不是还要去检查?那就对自己上点儿心,别不把身体当回...你要走了?”
秦煜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时初穿戴整齐,餐桌上也只摆了一副餐具,明显没有留下吃早饭的意思。
时初点点头,朝他扬了下手机:“我预约的九点,现在可以过去了。”
“检查脑部不要求空腹吧。”秦煜看着他,“一起吃,吃完我送你过去。”
“你上班来得及吗?”
“来得及,顺路的。”话说完,似乎是不想让时初有什么负担,秦煜又补充一句,“就当是为了我醒来就能吃到的这顿早饭。”
时初这才到餐桌旁坐下。
一碗粥喝到中途,时初忽然灵光乍现,刚才被秦煜一句“要走了?”转移了注意力,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瞎跑”以及后来让他自己上点儿心是什么意思。
喝完最后一口粥,在等待秦煜吃完的间隙,他轻轻开口:“脑震荡在脑损伤中算比较轻微的一种了,犯恶心、呕吐也是常见症状,而我意识清晰,没有其他更严重的表现。所以就算检查出来真的是脑震荡,也只用休息几天,在我这里确实不算什么事。”
实际上,一开始都没想去医院,只是临近毕业,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出什么岔子才预约检查。
人的身体脆弱又坚强,一些小伤小病他大多数时候都能自愈,痊愈时间长短不一,但去医院这件事基本不在他计划之内。
这个解释勾起了曾经的一些回忆,时初略带歉意地说:“以前有时候我发烧,你要拉着我去医院,我不去,不是对你不耐烦,只是我觉得是小问题,没必要去。”
秦煜也想起从前,他们在这件事上发生过不少矛盾。时初有什么又不说,以前他真的以为是自己喋喋不休招人嫌,后来才慢慢觉察出来,时初确实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身体,或者说,他似乎从来都不怎么把自己当回事儿。
就像他对喜恶的表达都十分内敛一样,对于伤痛,他也很少表露出来。
这与天性无关,小朋友都容易哭,特别是当他们感到不舒服或者疼痛的时候。秦煜自己小时候摔了碰了,虽然家人不至于对他溺爱,可也是把他捧在手心里的,一定要确认他没什么事才会松口气,鼓励他自己站起来。
更别提一些病症,有时候看起来仅仅是肚子疼或者头晕这样的表现,他的家人也会因为害怕是什么大病的前兆而带他去医院做仔细检查。
长期以往,他自然在这方面更为注意。
可时初不一样,还小的时候他会因为不舒服而哭闹,得到的只会是“不准哭”三个字。再后来向德光对他拳脚相向,身上经常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时静也顾不上他,于是他只能一声不吭。
周围人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一个人对于事情的看法,在畸形的家庭关系中,时初逐渐养成了“只要死不了就都不是大事”的心态,这也潜移默化影响着他后来的人生。
所以说到底,他们之间不是谁更矫情或者谁更不耐烦的问题,只是因为两个人对于同一件事情从根本上理解就不一样。
“发烧严重会导致死亡、脑袋受创也有可能颅内出血。我小时候有位认识的阿姨,仅仅是小腿被划伤,谁能想到后来因为破伤风严重而去世?”秦煜放下勺子,语气中带着点严肃,“我以前也给你说过,我生气不仅是因为你有什么都不跟我说,也因为你连自己都不在乎。”
时初还是不太理解秦煜此刻的反应,他说:“可那些只是小概率事件呀。”
“你应该比我更懂,对于总体来说是小概率,可一旦降临在某一个人的头上,那就是百分之百。”
秦煜轻叹道:“连关心自己都不会,怎么学会更好的关心别人呢?爱人的前提是要爱你自己呀。”
这些话对时初来讲确实不容易很快理解消化,但他试着换位思考——如果此刻是秦煜受了什么伤,他会觉得这是小事吗?
不会的。
“我...知道了。”时初想了想,又说,“我以前发烧很少吃药,都是喝点热水睡一觉就行。但之前来找你那次,我吃药了。”
秦煜挑眉看着他。
时初小声说:“我在改变,你相信我。”
这话有点像小朋友做对了事按捺不住想要说给家长听,虽然有些别扭。秦煜想起那次他来拿文件时沙哑的嗓音,即使没有好好待着养病,但主动吃药对他来说确实也算进步了。
他以前在感情上太过着急,总想时初能早日消除心中的隔阂,想一步到位。然而也是分手后他才逐渐发现,他们之前的感情太像空中楼阁,没有坚实的地基,再急切地想要添砖加瓦,只会让本就不牢固的建筑更加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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