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新闻良知的人,还没等得及爬到他这个位置就都死了。
但有了这些素材,拿住了这些有趣的把柄,他和“白盾”的合作,就有进一步深化的余地了。
监狱里的人个个不靠谱,调查只能向外延伸。
据悉,本部武曾中途更换过来保护自己的雇佣兵。
之前换走的那一队,是因为“保护不力”被撤走的。
他们从本部武入狱后就跟在他身边,应该对他的动向有个基本的掌握。
林檎派人一查,发现“狂风”竟已经被从泰坦公司开除了。
这也是情理中事。
一队雇佣兵,背上了“保护不力”的罪名,还能留吗?
好在他们不难定位。
听说他们被开除后,最近正在黑市找活干。
林檎亲自找到了金虎。
谁想金虎忙着手头上的活计,对林檎提出的一切问题,一味的只是摇头:“不知道。”
做雇佣兵这行,“保密”是第一要务,除非花钱来买。
金虎也不敢不保密。
他的前雇主背景极大,他虽然现在不指望着他们吃饭,却也不敢怀有一星半点出卖他们情报的心思。
当林檎小心地提及宁灼,想知道他和他们合作期间发生的事情时,一个叫“信”的雇佣兵,还操着一口荒腔走板的普通话,替宁灼说了两句好话:“他人很好,很尽责,本部武先生的一切事情他都照看得很到位。”
金虎瞧了信一眼,并没有否定他的说法。
金虎心里清楚,他被赶出监狱,是因祸得福。
如果他还跟着本部武,恐怕“跟随本部武潜逃失踪”的雇佣兵就该变成自己了。
他的确怀疑这事是宁灼做的。
金虎记得自己临走时,宁灼语焉不详地对他说:“走了好。”
这很可疑。
不过,那又干他金虎什么事呢。
现在他不用伺候人了,清苦了点,但至少不用点头哈腰地扮狗了。
让那个王八蛋本部武死去吧。
林檎返回监狱,细细盘点本部武留下的物品,竟搜到了监狱里唯一的一部监控。
……是本部武用来监控宁灼的。
影像资料都还在。
在监控里,宁灼表现得非常老实,像是压根没察觉自己被人监控的事实。
这些监控充分证明,宁灼私下里没有任何逾矩行为,无比忠实地执行了守卫的职责,没有私联外界,更没有谋划暗害本部武的迹象。
而且他居然还会每日整理内务。
在高级监狱区里,他简直能评上个“模范犯人”。
看着屏幕里的宁灼,林檎没忍住,叹了口气。
宁灼本人的嘴相当严实。
无论换谁来问、怎么问,他都是那一套说辞:
他代人入狱,被本部武的手下找茬,又被本部武盯上,拉拢到身边做保镖,他顺水推舟,挣个外快,全程尽职尽责,无可指摘。
看从宁灼这里实在问不出什么,警察只好无奈地转向了单飞白。
没想到分开审讯,单飞白的说辞和他一般无二,连细节都对得上。
——毕竟宁灼说的,除了隐瞒的那一小部分内容外,全是事实。
他声情并茂地着重讲述了自己用身体和半条命保护本部武的事情,并强烈请求警官赶快把本部先生找回来。
单飞白委屈地表示:“我这种英勇行为应该得到本部武先生的嘉奖啊,他怎么跑了,真没意思。”
最麻烦的是,消息严密地封锁了几天,还是被人传到了泰坦公司CTO、本部武的父亲本部亮耳里。
他马上赶到了现场。
本部亮和儿子一样,都是不威武的小个子,单眼皮,比本部武的五官精细些,却也精细不到哪里去。
他默不作声地在儿子华丽却空荡的囚室里踱了两圈,走到门口,看向还没卸任的多恩典狱长。
他说:“这是你们监狱的问题,不要推到我儿子身上。如果不是你们失责,他是怎么消失的?”
事关“白盾”名誉,多恩典狱长知道孰轻孰重,决不能认下是监狱管理不善的问题。
他并不接这锅,冷静回敬道:“本部武现在是失联状态,他极有可能联系您。您如果知道他的下落,请尽快联系我们,最好不要隐瞒。”
本部亮心乱如麻,面上强作镇定,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小武不找回来,这事绝没有完!
在外界一片混乱,各个心怀鬼胎时,宁灼安心坐牢,低头算账。
查理曼先生想要买本部武的命,共计120万。
任务完成。
查理曼夫人想要他把本部武骗出去,为此一次性支付了200万,是个爽快的人渣。
任务完成。
本部武委托他保护他的人身安全,范围仅限监狱,总价66万。
任务完成。
他顺手敲了林檎5万,替他镇了一夜场子,把多恩的那点小心思给压了回去。
任务完成。
多恩典狱长塞了自己10万,因为宁灼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需要用钱来买他的忠诚,要他闭牢嘴巴。
任务完成。
宁灼想了想,把照顾单飞白的那一夜也划了进去。
落笔时,他又莫名想到了他们躲在盥洗室里,单飞白抱着他说喜欢的画面。
他捂着心口,皱眉缓过那阵微妙的骚动。
……就数这2万块他挣得最别扭。
宁灼认为他完美地完成了任务,不过有些人也有异议。
比如查理曼先生。
此时,“白盾”派来的人正忙着没收违禁物品,一车一车地往外拉。
宁灼的通讯器相比之下实在过于普通。
而且他只有这一样物品,还藏匿得不错,压根没被发现。
查理曼主动打来了通讯,开门见山道:“听说他消失了?”
“嗯。”宁灼说,“会有人处理掉他的。”
……不过现在应该还没死。
本部武还要在那活地狱里苟活一段时间……大概。
查理曼的语气并不是十分的信任:“我怎么能确定他真的死了?”
“他这样消失,是最好的结局。不会影响到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宁灼反问:“您是希望他的尸体公之于众呢?还是希望他就这么消失在银槌市?”
查理曼沉默片刻,不再继续对话:“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
随后,他主动挂断了通讯。
单飞白在一旁晃着脚:“客户满意度调查怎么样?”
宁灼答:“不敢不满意。”
放下和查理曼的通讯,宁灼又打了个电话给唐凯唱。
他开口就问:“……看见了吗?”
留守“海娜”的唐凯唱听到他这样问自己,有些迷茫:“看见什么了?”
宁灼:“本部武失踪的消息。”
唐凯唱眨眨眼睛,困惑道:“……啊?”
唐凯唱对本部武这个“亲生父亲”,是真的不在乎,也不了解。
他对自己的身世全然是糊涂的,和本部武见面,也是他幼年的事了。
他连他的长相都不记得了。
在宁灼的提示下,他检索了本部武这个名字,发现网络上还是几年前他获罪入狱的信息,就潦潦草草地应了声“没”。
相比之下,他有更在乎的事情。
“宁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小声问,“我想吃好吃的。傅老大擀的面条没你的好吃。”
宁灼冷淡道:“等着。”
“啊。”唐凯唱小动物一样垂头丧气了,弱弱道,“想宁哥了。”
宁灼垂下了眼睛:“很快。”
收线后,单飞白托腮问道:“……说起来,为什么唐小姐要给他起名叫唐凯唱呢?”
宁灼简短道:“不知道。”
单飞白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阵,若有所思:“凯唱……凯……凯旋。”
回家去,一路走。
不要难过,要一路唱着胜利的歌。
第63章 心交
单飞白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根棒棒糖出来。
他咬在嘴里, 雪白的糖棍就直直从他嘴里探出来。
单飞白的牙齿不安分,糖棍被他咬得一翘一翘。
宁灼看他:“从哪儿弄的?”
单飞白理直气壮:“偷的。你去陪林檎,我没什么事做, 就帮你找找糖。”
他的语气很快带了些夸耀和讨赏的意味, 要多欠揍有多欠揍:“看我是不是有先见之明?现在外面连地缝都搜得锃光瓦亮, 不剩下什么了。你要是再犯低血糖,就放心大胆地往我身上倒。”
“那些人买的都是好糖, 没有不好吃的。”
说着,单飞白拍拍自己的腰间,拍出了沙沙的细响:“我就吃一个。其他都是你的。”
宁灼想着他边走边往身上揣糖果的画面, 低下眼睛来, 把软化了一点的目光用睫毛压住, 惯性地给他泼冷水:“明天就全化了。”
他知道他体温高。
单飞白笑了。
他眯着眼睛笑的时候, 样子很是神采飞扬:“化了也不怕,我嘴对嘴喂你啊。”
宁灼从不是浮想联翩的人。
可他无端想到了两个人齐齐中了本部武的“crush”那天,落在自己后颈处的那一点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