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敬山脚下猛蹬,追上了秦佑南,被丢在后面的李铮然也不着急,乔愉就在他身后,手还拽着他的衣服,他骑那么快干嘛。
他巴不得能把这一刻延长到一万年那么远。
“以后我改姓周了。”李铮然忽然说。
“为什么?”乔愉不明所以。
“因为我喜欢的人是小乔啊。”
轻柔的风把夕阳的光辉涂上了他的脸颊,少年悄悄红了脸。
这场缓慢的骑行最终在乔愉的家门口画上了句号。
乔愉说了声“再见”,下来就要转身往家走去,被李铮然拽回来。
“你就这么走了?”李铮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嗯。”乔愉毫无愧色地答道。
李铮然被他的无情打败,嘴唇擦过他的唇珠,轻轻落在了嘴角,乔愉一怔,李铮然得逞般地正正亲上了他的唇。
乔愉没推开他,只是凝眸看了他一会儿,而后说:“别这样,有人会看到。”
李铮然爱他这副不解风情的样子,让别人的小鹿一头撞死在电线杆上,偏偏他一脸无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使得人心甘情愿地让小鹿死了一次又一次。
“你是选择主动亲我一下,还是我把你摁在墙壁上亲十分钟。”
乔愉就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见面前那人没有动作,李铮然作势就要欺身上来,乔愉扶着他的肩膀抬头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又轻又软,但很迅速。
然后转身跑进了小区大门。
李铮然摸了摸脸,撑着自行车望着乔愉的方向笑了。
乔愉回到家,林秋婉本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乔愉就起了身过来替儿子拿包。
“玩得开心吗?”
其实这个问题乔愉回答过很多次,几乎每一次的回答都有虚假的成分在,因为他并不热衷于那些户外活动。
“嗯。”乔愉应了一声,难得地出自真心。
林婉秋问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乔愉避重就轻地简单概括了,把另一只手上的塑料袋递给她:“这是我们钓的鱼。”
林秋婉很惊喜地接过来,又转头朝乔中严说:“快看,儿子还带了鱼回来。”
“明天就吃红烧鱼吧!”她说道。
“我觉得清蒸也不错。”乔中严给出建议。
“小乔喜欢红烧的。”林秋婉又问他,“是吧儿子?”
乔愉笑了:“我都可以。”
“那就红烧。”
林秋婉不容置喙的口气让乔中严放弃了接下来的话,“红烧,红烧。”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乔愉的脑海里非常难得地充斥着一些和学习无关的事。
那个夜晚李铮然说的话他并不是全都记忆模糊,他还记得那时靠在李铮然的胸膛上,听到了他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他说话时胸腔震荡的嗡嗡声。
“乔愉,如果我说我想给你摘星星,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很傻逼。”
乔愉是那么理性的一个人,在数学题上的解题思路可以被奉为标准,连做梦大概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这么缺乏深思熟虑的一句话,乔愉却听出了少年莽撞的情意。
没有来得及回答李铮然,因为他说,但我真的想。
乔愉觉得他大概永远无法在恋爱这件事上获得满分,李铮然才是这段关系里的优等生,他有天赋,肯努力,乔愉是不如他的。
—
假期结束第一天,李铮然果然埋头奋笔疾书抄作业,一堆英语单词写得像蚂蚁爬,也顾不上秦佑南笑话他。乔愉本来是非常不赞同抄作业这个行为的,但一想到李铮然站在办公室挨批的样子,还是于心不忍地把英语卷子给了他。
不过乔愉在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就后悔了。
英语课代表发完卷子,李铮然却没能拿到自己的,英语老师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把手上的卷子拍在讲台上。
“最近你们班抄作业的是越来越多了啊。”英语老师涂着烈焰红唇,可惜现在没人敢欣赏,大多都垂着头,万一和老师对上视线,那感觉就跟当场承认自己了作业差不多。
“那些抄选择题的不要以为自己没有全抄我就看不出来,今天我就不把你们拎出来说了,但是有一个同学我得点名批评。”
英语老师目光落在乔愉的身后,“李铮然,你抄选择题填空题,老师都觉得你这是犯了全天下大多数学生都会犯的错误,理解你,但是你作文也抄得一模一样,是不是太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了?”
“乔愉不能和朱莉去打排球是因为他要在家帮忙做家务,你也是?”
全班轰然大笑,乔愉整个人一僵,恨不得把英语书拍到李铮然脑门上。
怎么会有人抄作业把别人的作文都原封原样抄上去啊?!
“下午放学来我办公室重新拿一张做。”
李铮然在此起彼伏的笑声里点头,旁边的秦佑南早就趴在桌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李铮然踢了他一脚,压低声道:“你他妈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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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放学以后所有人都去吃饭了,李铮然苦哈哈地和一张空白的英语试卷大眼瞪小眼。
“乔愉,”他不太确定地拉了拉乔愉的袖子,“我错了。”
李铮然就是这样,永远走在犯错的路上,永远认错态度良好。
乔愉不理他,也没去吃饭,转过来和他分了半张课桌,一言不发地写着今天的作业。
“我不该抄作业,更不该直接抄你的作文。”李铮然见他不说话,自顾自地反省起来。
以前李铮然也抄作业,抄得正大光明毫无愧疚之心,就算被老师发现了也只是笑嘻嘻地挨批,嘴上说“以后不会了”,实际上是下次还敢。
李铮然诚心诚意地忏悔,赌咒发誓下次再抄作业就天打五雷轰,乔愉抬头轻喝道:“闭嘴!”这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李铮然笑着捏他的手指,“那你不要生气啦。”
还不满足,又去捏乔愉的脸。
“笑一个。”李铮然神情认真地等着他一展笑颜。
乔愉撇了撇嘴,“写你的卷子去。”
李铮然不记得单词的过去式,想要翻书看,乔愉说:“这个老师上课才讲过,你没记下来?”
“没有。”回答得倒也理直气壮。
他上英语课光琢磨怎么哄乔愉去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字母看着也头痛,不如不听。
乔愉看了他几秒钟,突然轻轻叹了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铮然攥住了手。
“我以后肯定听。”李铮然说得信誓旦旦,他最见不得乔愉这样了。
“真的吗?”
“…嗯。”
虽然真的很讨厌英语,但也真的很喜欢乔愉。
—
好不容易写完了卷子,乔愉又要给他听写单词,李铮然拧紧了两道眉,在乔愉的注视下背完了两个单元的单词,苦不堪言地提笔听写。
乔愉见他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样子,忽然很想笑,却又知道要是这个时候笑出来,这人指定就要为了摆脱背单词做出许多荒唐事来,于是抿唇忍住了。
李铮然的单词写得像蚂蚁爬,比他写的汉字还要丑,乔愉看着忧心:“你这样的字,很影响作文评分。”老师改作文通常都会有个第一眼的印象分,然后才会仔细看内容。
李铮然心里也很苦:“但我字是真的改不过来。”
话虽如此,李铮然还是努力把字母写得端正起来,乔愉看了看,心中略有欣慰。
等着乔愉给他改完听写,李铮然的内心开始骚动。
李铮然看着仔细为他把错误单词用红笔改掉的乔愉,眼睫低垂,眉目温顺。他拿走了乔愉手里的笔,乔愉抬头看他。
“我今天都记住了这么多单词了,剩下的明天再继续嘛。”李铮然说。
乔愉想了想,有些事不能急于求成,李铮然记性不错,以后只要努力,英语成绩想要提上来是很简单的事。
刚想要开口说什么,李铮然就起身吻上了他的唇,那一丝急促的呼吸甚至渡进了他的嘴里,那么迫不及待。
乔愉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就想要制止他,这可是在教室,随时可能会有人经过。
抵在李铮然胸膛的手被他握住,反抗的力度在减弱,乔愉忘记了呼吸。
李铮然放开他时,肺部才重新灌满空气,他靠在李铮然的胸膛上轻轻地喘气。
“你…”乔愉好不容易缓过来,“万一有人进来了怎么办。”
乔愉的嘴唇被他亲得有些红,比平时看起来更为撩人,李铮然看得心痒。
“不会,他们吃饭呢。”
就算真的有人进来了,李铮然也觉得没什么,他喜欢乔愉,光明正大。
李铮然在接受自己喜欢乔愉这件事上只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在他看来乔愉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明明喜欢一个人却不肯迈出第一步,只能在看到喜欢的人和别人走掉之后追悔莫及。
初中的时候李铮然还嘲笑袁晋暗恋隔壁班的女生,连要个微信都费劲,袁晋恼羞成怒地反驳,说等李铮然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李铮然遇到了,他承认这是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能比得过一场酣畅淋漓的球赛。
“下次不要这样了。”乔愉说。
李铮然很无辜,“我忍不住啊。”
一个爱吃甜食的人面对一块香甜诱人的蛋糕时,就算无法一口吞下,也会用手指挑起奶油尝一尝。
更何况乔愉就坐在他面前,伸手就能触到他紧抿的唇瓣,他又不是唐三藏,没法念经使自己心无杂念。
存天理,灭人欲,这太反人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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