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就感觉肚子很不好了,万幸肚子里的两个崽儿足够坚强,只是先兆性流产,回去好好躺在床上养上一段时间,切记不可再磕了碰了也就没事了。
医院的走廊上有些冷,林瀚文脱下风衣外套来,好好的盖住自己的肚子。
一只手打着吊瓶,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拨今晚上第几个电话。
匆忙之间他不知道自己是扎到了劫匪心肝脾肺肾的什么地方,血流如注,不停的往外奔涌,要说一点也不怕是不可能的。
人还在医务室里抢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防卫过当,去蹲监狱。
林瀚文的脸紧绷着,嘴唇有些苍白,像是失了血色一般。
负责守着他这个嫌疑人的警官,站在走廊上跟自己同样穿着制服的同事聊天。
“你怎么也来了医院了?”
“嗨,这不街面上几个喝了酒的富家子弟打架斗殴嘛。其中一个酒气上头又吃了点违禁品,就对别人动手动脚的,旁边人男朋友不依,动起手来,火气上头就动了刀子。”
林瀚文不是八卦的人,只是沅城的富二代圈子里,保不齐是他认识的人,他下意识的望过去,见隔着几米远的座椅上,也有两个被迫坐在走廊上的倒霉蛋。
一个受伤缠着纱布,一个头晕目眩精神不振的倚靠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
巧的是,他还都挺熟悉。
林瀚文的手机还在播着电话,不远处他的老公,正贴心的帮着暮沉托起挂吊瓶的手,防止鼓针。
站在他旁边的警官先生接通了电话,说了几句好之后,跟本来一直很坚强,突然不知道为什么留眼泪的受害者说。
“我们已经按照你说的情况调取了监控,并且查访了嫌疑人。这人是个狗仔队当中的一员,是有人到他们的机构里去调查你的信息,他拿到你的信息后,动了歪脑筋,产生了绑架勒索行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想想谁会查你,先生,先生......”
顾之时和王连发从走廊的那一头狂奔过来,风风火火的样子,颇为引人注目,只有正用心看着暮沉的针的人无暇顾及。
王连发是个嗓门大的,要不是他见了林瀚文身上的血好嚎了一嗓子:“林哥!”
怕是林瀚文就是死在这地方,那人也不会抬头。
顾云城听见这声称呼本能的往这边看才发现了倚靠在墙壁上苍白的脸,顿时大惊,忙把暮沉的手刚在他自己的膝盖上,踉踉跄跄的挤了过去。
“文文,文文!你,怎么了?伤到了哪里?”
林瀚文淡淡看他,很努力的动了两下嘴,声音有些哽咽,“我给你打了二十八个电话。”
“电话?”顾云城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挤着了,手机静了音,他一个也没听见。
顾之时冷眼看着,没说什么,跟旁边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交流案情。
警官自然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一字一句的听到顾云城的耳朵里,直至听到那句是狗仔队里有人出了问题之后,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林瀚文满腔里堵着说不出的情绪,他伸出冰凉的手摸了摸顾云城的脸,“我知道你不是个冲动人,为什么冲动打架?”
顾云城:“我......”
顾之时眉头拧的很紧,从有人调查林瀚文到顾云城的反应,让他心里有了怀疑。
护士小姐过来给林瀚文拔掉吊针,“回去好好休息,多躺着少活动,好生养着。”
顾之时顺势道:“我开车来的,我送你回去。”
王连发忙买了个医院的轮椅,扶着林瀚文坐了上去。
顾云城自然跟了上来,林瀚文看了看暮沉,“你守着他吧。”
他的言语并不激烈,无波无澜,脸却冷的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冰雪。
摆明了是铁了心了不想搭理他了。
“好自为之”。
戴眼镜的男人走的时候,捏了一下他的胳膊,附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了一句。
顾云城浑身像是跌进冰窖里,他被定格在了当场,实在没什么脸面跟上去,只得瞧着王连发和顾之时远去。
良久他才僵硬的坐回那张蓝凳子上,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像一把把的刀子,插在他的心口上,疼的难以言喻。
手机的声音键已经被调到了最大,他还在不停的往上调,忽的响了一声,立马不管不顾的接了起来,他多希望是 林瀚文给他打电话说要回去抽他一顿,绑在房梁上皮鞭子沾凉水的抽也没有关系。
“喂,您好,我这里是Dana风情餐厅,林先生的电话打不通,我们只能打了备留电话,现在已经快过了您那边预订的时间了,不知道您那边行程有变还是什么原因,按照规定餐厅的订餐和小提琴手没办法给您保留,想打电话问一下,您的玫瑰花和送过来的蛋糕,是您那边取走,还是不要了?”
捏着手机的人耳朵阵阵发疼,“什么蛋糕?”
“生日蛋糕,上面写着:Dear云城。”
“......”
“先生,先生您在听吗?”
“在,请等一下,我这就去取!”
顾云城疯了一般,冲了出去,当街拦了辆出租车,向着餐厅飞奔而去。
上厕所回来的办案人员一度以为这人是逃逸了。
晕血前半段被人精心照料着,看着吊瓶,后半段没人管没人问的可怜的白菜,吊针还是鼓包了,青了好大一块,要不是他自己疼醒了,估计要滴空气活活涨死了。
第94章 去我家
沅城的夜晚总是这样的繁华,灯火阑珊车水马龙。
林瀚文一动不动的所在车上的毯子里,没哭没闹的盯着外头的灯火。
王连发就坐在他边上,有些不太敢吱声,只能尽心陪着,只要林瀚文需要什么,自己立马去办。
“要回你之前住的地方吗?”开车的男人轻声问了一句。
他对林瀚文是了解的,这大半夜的没有给父母打电话很明显是不想闹到这种程度,可看他这样子怕也不是很想再回他跟顾云城的房子里去。
“我想静一静,送我去连发家吧。”
王连发嘴上不说,心里已经暗自盘算好了,林哥住进去之后他一定伺候的妥妥帖帖的,先兆性流产可要好好的养着,大人和孩子绝对不能有一星半点的差池。
车子行驶到一个路口,“司机”掉了个头,王连发往外看了看说:“时哥,那个...好像走错了,我家应该右拐。”
戴眼镜的男人抿唇道:“小文静下来,还是去我那住一阵子吧。”
他言语之间很温和,却也决绝的帮里林瀚文拿了主意。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王连发那里住怕是没的安稳。
后座的人轻微的点了两下头,“麻烦你了。”
顾之时笑中带着一点苦涩,“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
寄放在店里的蛋糕有些不成样子,一瞧就不是什么正经八百的蛋糕师傅做的,但原材料用的很好,就是蛋糕的造型有点歪歪斜斜的,怕是学徒也不会做成这样的档次。
勉勉强强有两朵奶油做的花插在上头,写了两句祝福语。
店员小姐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来取蛋糕和鲜花的先生,怎么好端端的哭的这样厉害。
明明外表这样英俊爽朗的一个人,五官硬挺,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抽噎着从店里拿走了蛋糕和那一束含苞待放的新鲜玫瑰,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奶油的香味很浓,散发着独特的芳香。
黑色包装纸里一束漂亮的玫瑰花,一个紧挨着一个,看上去很多也许有九十九朵。
顾云城坐在车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抱着花、拎着蛋糕、捏着手机,妄图都这些死物里找到一丝的慰藉,但显然是不大可能的,越是拿着这些东西,就越是没控制不住心里泄洪一般的情感。
人的情绪往往很微妙,当初自己坐立难安的香气求证些什么,现在却想痛痛快快的给自己几巴掌,找人揍上自己一顿。
顾云城打车回了家,没进门就见门缝里没有什么灯光透出来,登时就是一愣。
心里基本上有了结果,却还是盼着万一?
开了房门,客厅里没人,显然是根本就没有人来过的冷寂,他快速的把蛋糕送到冰箱里保鲜,又快步进了卧室,打开灯,床上冷冰冰的,空气里浮动着一层的清寒。
旁边的小沙发上放着一本文文这几天一直在看,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书,扶手上搭着那人换下来的奶白色睡衣。
顾云城表面上人五人六的,其实不是个心里多健康的人,他从来没有从情感上得到什么理所应当的东西,从父母应该爱孩子开始,可他的父母对他没有爱只有社会要求的义务。
久而久之,他开始变得冷情又独立。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肯爱他,对他花心思,真情实感的付出,而顾云城自己却亲手把他推到了冰冷的风雪里。
......
“客房都在楼上,你上楼不方便,先住在我的房间吧。”
顾家的佣人动手很快,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立马把主卧里的东西全部换成了新的,先生的东西全部挪走了,又准拿出了之前备下的崭新的睡衣、拖鞋、以及一系列的洗漱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