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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欲 (斯嘉丽王野)


  丝裙下,他们的身体永远有一部分连在一起。
  阿妈不知道,同她拿来与小姐妹炫耀的口红香水一并返来的,还有阿爸藏在报纸里的录影带,日本、欧美、巴西,朱侠最钟意拉美洲的动作片,栗色皮肤的美女,男人们私底下称她们高马,叫声不似阿妈压抑,骑起来狂野又火辣。
  每个阿妈晚班的深夜,朱侠红着一双吃不饱的眼,牢牢守着电视机,望穿屏幕地盯着咸片中脱得精光的女人,呼吸浑浊。
  他甚至搞来一张穿暴露三点式的女星海报挂在客厅,被阿妈连连打手:“你要死啦,让儿子看见!”
  “怕什么,他是男人嘛,是男人都爱看靓女啦!”
  我妈在九千九百九十九桩事上都能纵容我爸,唯独对我不让步:“拿下来!”
  阿爸不答应:“说归说,别动手啊!”
  争扯中,巴西美女的艳照一分为二。
  阿妈的脸肿了好些天,三伏天长衫长袖,连带我都被人指指点点。朱侠不能再对她对手,忽地找上我,拿我撒气。
  起因是一部动画片,《北斗神拳》的健次郎,讲不清什么时候开始,比起女人我更欣赏体魄健壮的男性,我曾经也以为阿爸同他一样,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直到在“You我杀!”的激昂音乐中挨了我爸一掌,才幡然醒悟,原来男人的拳头,有时也对向自己人。
  “吃饭就吃饭,看什么电视!”
  我在朱侠的余威中瑟瑟发抖地瞟向阿妈,她没有看我也没吭声,第一次,她忍了。
  有人教她息事宁人,好比朱侠同她好的时候哄她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就好啦。
  然而凡事有一就有再,朱侠在家里不得志,愈发流连在外,他不动怒的时候是有点吸引女人的魅力的,一个相貌周正,孔武有力的男人,有心思,还怕鱼不咬钩。
  “阿玫啊。”和我妈同厂的女工拉她到僻静角落,“你家阿侠,最近几点回家呀?”
  我阿妈怎么肯如实交代:“下班就回来啦。”但她到底是女人,冷着眉反问,“怎么这么问?你知道什么?”
  “我老公也在船厂工作,听说朱侠……”对方看着这个要强的女人,欲言又止,“你还是多留点神吧。”
  争吵也是从那天爆发的,越来越多的信息,阿妈再也骗不了自己,人人都知道朱侠在外面有女人了,他也不隐瞒,在朱侠看来男人有家有室,还有女人倒贴,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到处逢人宣扬,他的情人是一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巴西女人,吃他吃得很,一心想要他去巴西同她结婚。
  更时常拿这件事刺激阿妈:“对我好一点,不然我就买张船票去巴西。”
  阿妈终日以泪洗面。
  他又觉得烦:“你哭什么?那么多女人,我单挑了你关英玫做老婆,还不知足?”
  阿妈的泪流得好像断了线的珍珠:“朱侠!你还是人吗?我为你生儿养家,我做错了什么?我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这样对我?!”
  “够了!成天哭哭哭,好好一个家都被你哭丧啦!”
  阿爸一掌掀开她,我没有见过一种颜色,比阿妈额头渗出的红色更惊心。
  “阿妈!!!”
  我扑上去,像一只愤怒至极,全无防备的小狮。
  朱侠狠狠踹翻我:“小兔崽子,敢咬我!”
  “朱侠!你敢动他!我跟你拼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夫妻俩的战火引烧到我身上,当晚开始,我身上也经常带伤,和我妈隐匿在暗处的伤口不同,我的伤都在明面上,男人打老婆或者令人不耻,老子教训儿子却是天经地义,眼窝、嘴角、膝盖,我的每一处淤痕,都是朱侠对我妈不留情面的警告。
  每次朱侠打完我,我妈就会抱着我唱:
  ——「食得苦,唔怕苦。唔怕苦,脱得苦。脱得苦,有福享。有福享,要回想。」
  砸烂电灯胆的屋内漆黑一片,我抱起两膝,屋外无休止的争吵。
  窗边一镰银钩,倒挂在天空,好似一抹轻佻的讽笑。
  捱得痛,真的可以脱困吗?
  我不是很相信。
  ①:客家童谣《月光华华》。


第30章 30
  “阿弟,痛不痛啊?”
  朱美美说这话时,脸上也有一弯银月光。
  “阿姐……”我问她,“阿爸和阿妈这次会不会离婚啊?”
  街坊四邻都这么说了,我们家的事早做不到臭屎密冚①,朱侠清醒时勉强能扮演男人大丈夫,一旦沾了酒立即原形毕露,动粗打砸的声音从家里传到龙江边,人人都知道朱侠这个负心汉有了巴西女人,不要妻儿了。
  朱美美很冷漠地说:“离了才好呢。”
  我很害怕,阿妈不止一次眼泪婆娑地捉住我问:“如果我和他分开,你跟朱侠那个衰人还是跟阿妈?!”
  我不敢告诉阿妈,我的手被她掐得好疼,甚至分不清是她抓我的手劲大,还是朱侠打我的拳头更重。
  他们俩个,我一个都不想选:“阿姐啊,我跟你过好不好?”
  朱美美的样子一下变得好愉快:“好,就我们俩。”
  我也很高兴,只是唇颚的豁口牵绊住笑意。
  朱美美捧起我的脸:“又流血了,是不是很疼?”
  我摇头,极力在她面前表现的像个男子汉。
  她望定我一会,张开手:“痛就痛,我不会笑话你的。”
  朱侠下手不留分寸,只顾着发泄,任何让关英玫惶恐的方法都发挥到极致,因为是自己人,更清楚用什么手段能令对方痛不欲生。
  他不打她,打我远比打她更让她痛苦。
  “痛。”我躲进阿姐的怀抱,变回撒娇的小孩,“阿姐,阿爸打得我好痛。”
  像一头母狮抚慰受伤的幼狮,朱美美的舌尖很滑很湿软地舔过我的伤口。
  “不用怕。”用那种江湖儿女伸张正义的口气,她说,“我替你报仇!”
  我不清楚朱美美想干什么,她想做什么一向有自己的主张,很快我就知道,她所谓的「报仇」不是说说而已。
  “朱侠!你个衰人,又偷我的钱去买酒!”
  “黏线!家里哪一分钱不是我挣的?我拿你钱!我问你啊,我摆在客厅的明信片呐?是不是你拿走了?拿出来!”
  “明信片?什么明信片呐?那女人又给你来信?!”
  “懒得和你说……”
  “朱侠!你别走啊!你回来,说清楚……”
  朱美美拉着我在街上飞奔,用皱巴巴的零钱换来一兜零食:“阿弟啊,张嘴。”
  杏仁糖的甜味化开口舌,曾经不可想的美味,我满足地眯眼:“好甜呐。”
  “慢点吃,这些都是我们的。”
  兴奋过后,我又担惊:“阿姐,阿妈会不会知道是我们拿了她的钱啊?”
  朱美美掏出刚买的火机,烧掉两张写满鬼洋文的明信片,事情推得干干净净:“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反正家里有事,都是那个人的错。”
  她以为天衣无缝,然而雁过留痕风过留声,阿爸早疑心上她,又没有实证说是朱美美干的,直到年关回乡祭祖,终于东窗事发。
  起因是一群小孩玩捉迷藏,我是外来户,被他们推着做鬼,朱美美是叛徒,永远帮我这个鬼捉人。
  四叔家的胖儿子一次又一次被我们找出来,于是恼羞成怒,指着我的鼻子骂没我人要的贱种:“你阿爸在外有了巴西鸡,要同你阿妈离婚,不要你啦!”
  “你再说一句!”朱美美像一头小豹一样扑上去。
  四叔年过半百才得一子,有点磕碰都要心滴血,现在被人打得头开花,怎么能忍,当即找上门。
  朱侠为给人一个交代,搬出家法。
  “说啊,为什么打人?!”
  “我没有打人!”
  小胖子躲在四叔身后:“就是他打我的!他还用火机烧我眉毛!”
  朱侠虎眼怒睁,一瞬间明白:“小兔崽子!是你!”
  阿妈冲过来:“朱侠,你就这么一个儿子,难道打死他!”
  挨了他两棍,被他粗暴拽开:“都是你啊,宠他,现在好了,学会打架了!细时打人,长大杀人,不如我今天就打死他,全当没这个儿子!”
  四叔来讨说法,并不真的想看朱侠手刃亲儿:“阿侠,小孩子打打闹闹难免的,道个歉就算啦……”
  但朱美美抵死不认:“阿弟没有错!是他先动得手!”
  “还顶嘴!”
  “我们没错!”朱美美趴在我身上,生扛朱侠的棍棒。
  她是真正的侠义儿女,宁死不屈,阿妈却不能坐视一双儿女惨死老子的毒打之下,夺出菜刀同阿爸拼命:“朱侠!今天有你没我!”
  邻里怕真的出事,七手八脚请来阿婆:“朱侠!你个斩千刀的,我看你敢打!”
  一场闹剧至此收场。
  夜里阿爸一个人坐在堂屋喝酒,阿婆拉着我妈在里厢:“当初我是怎么跟你说,朱侠这个衰人不值得托付,你不信我……”儿孙中她最疼惜我,看一眼我同阿姐身上的伤,掉一滴眼泪。
  阿妈也伴着轻声啜泣:“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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