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霍皖衣帮你们请旨外放,单凭你们违逆先帝旨意这一点,就足以被发作斩首——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当时不懂也就罢了。先帝将你们外放,为的也是磨一磨你们的性子,好让你们分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可惜,先帝押错了宝,你们两个烂泥扶不上墙,不仅没悟透他和霍皖衣的意思,就连真正的仇人是临王都不知道,还在成天做要复仇的春秋大梦。”
潘才熙心跳如雷,张口欲答。
忽而胸前一凉。
瞬息短暂,先觉得冷,他才望见光。
——是谢紫殷收剑回鞘时的剑光,剑被送回侍卫的剑鞘里。
而谢紫殷站在那里,依旧如松骨清俊,神光翩然。
谢紫殷神情淡淡,转眼看向庄易喻,微笑道:“只剩下你了,状元郎,说罢,你们将东西藏在哪儿?不说,我也可以现在就送你上路。”
作者有话说:
谢相:早就想宰他了,说话太难听。
被关在另一间牢里的孟净雪瑟瑟发抖。
当年的案子其实也很简单,临王搞的,先帝有证据但没立即发作,然后临王拖一大票人下水逼迫先帝立马交牌,先帝就交牌了导致有冤情。结果这俩没悟到这里头的意思屡屡想翻案,然后先帝和霍皖衣就把他俩搞出盛京,等他俩磨砺够了回来帮着搞临王。结果先帝都G了新帝都登基了临王也嗝屁了,这俩也没悟出来。
第19章 盛京
桌上摆着一碟缺了角的糕点。
叶征手里紧握着一块牌位,正细致体贴地为它擦拭不会有的尘埃。
——又过了这么多个日夜。
做了皇帝,也躲不过生老病死,救不了已逝之人。
叶征静静看向上面雕刻的文字。
直到谢紫殷走进这间书房。
叶征道:“其实这件事情追究下去也没有意义,就算全天下都知道这秘密,也至多是又生出对朕登基不满的声音。”
谢紫殷撩开衣摆坐于对面,抬手将折扇轻叩,道:“但既然能够截下,总好过他们扯着这张烂虎皮找陛下的麻烦。”
“朕还怕什么麻烦。”
叶征的手指抚摸在牌位凹陷进去的字上。
“以前,朕要活命,所以敢做的事情不多,忍耐的事情不少。如今朕已经成了皇帝,却还要为了名声不敢做,天天忍。这没有意思。”
谢紫殷道:“做皇帝很苦,但这是陛下自己的选择。”
叶征道:“朕做皇帝就是为了不吃苦。”
谢紫殷道:“可现在陛下还是要吃苦,只有把所有苦头都吃尽了,才能让自己不吃苦。”
叶征深吸口气,将牌位轻轻放回供台。
白烟袅袅升腾,挂在墙上的水墨画张扬恣意,落款印着“叶忱”的红泥。
叶征就这样抬头赏画。
——即使这幅画日日夜夜都能见到。
历朝历代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在天子的见思斋中,供着一个名为叶忱的人。
叶征道:“听荀子元的密报,你刻意让他将功劳都算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谢紫殷道:“是。”
叶征问:“你在担忧朕借此功劳让霍皖衣重回朝堂?”
折扇自手中轻拍,谢紫殷淡笑道:“若是担忧,自一开始,臣就不会给霍皖衣机会,让他得以面圣。”
叶征道:“那就这个机会让他安心为朕做事,难道不美?”
谢紫殷顿了顿。
“让他现在就回到朝堂,只会引起前朝官员的不满。且对于如今的局势而言,让他隐于暗处,秘而不发,才是对陛下,对他来说,最有利的事情。”
他解释得清清楚楚。
然而叶征却笑:“你是为了朕,还是为了霍皖衣?”
谢紫殷难得又沉默了片刻。
他反问:“陛下怎么能怀疑臣的一片忠心呢?”
叶征道:“因为叶征最欣赏谢紫殷的地方,就是他的偏心。”
谢紫殷道:“我也没有多么偏心。”
叶征笑出声来,神色不见郁结,反而衬出些许飞扬神采:“三弟在的时候我也很偏心,可偏心又如何呢,人若是没能有所偏爱,一生活下来浑浑噩噩,便会很无趣。”
谢紫殷道:“这一次的行动原本也只是秘密行事。但要避开可能有的耳目,霍皖衣还是不适合出现在呈上来的任何一封密信上。”
叶征道:“若是能借此揪出一两个心怀不轨的人呢?”
谢紫殷道:“那不如写一写我,就说谢紫殷渎职,私自离开盛京。看看有没有谁会参我一本。”
叶征哑然失笑:“你现在谁敢参你!”
顿了顿,叶征又叹息道:“再等一段时日,将先帝留下来的那群人料理干净了,我们便可以随意传递密信,不用再躲藏暗示了。”
谢紫殷颔首应答:“已是近在眼前。”
“不说这些,你动手杀了潘才熙,可是把庄易喻吓了个够呛。”
叶征敛容正座,又道:“吓到庄易喻便罢,就连荀子元也被你吓得不行,生怕你两个都杀了。不过要我说,都杀了也无所谓,反正那个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我只是想试试霍大人……”
喉间泛出一声轻叹,叶征继续道:“谁知道,试他没试出什么,反倒是荀子元被翻来覆去地刁难。他可是递了密信回来,说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务必派个好相处的。像霍大人这样的烫手山芋,他不敢沾第二次。”
“归根结底,还是借了你的势。”
叶征皱眉发问:“谢紫殷,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明该不死不休,他偏敢借你的势,你又让他借。你们也都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谢紫殷垂下眼帘,指尖把玩着扇骨玉坠,眉间朱砂微动,良久,唇角勾起,道:“可你也说了,我对他很偏心。”
“痛还是会很痛,但是疼痛未必就可以因为我折磨他而消解。”
谢紫殷低声道:“我只会以自己的方式排解痛苦,而施加痛苦并不是我所擅长。”
叶征亦沉默许久。
叶征道:“你能这样想也好。”
谢紫殷便转移话题道:“东西你打算如何处理?”
叶征道:“随便放在哪儿都行,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真的被发现了,世人皆知——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道身影在天光的映耀下笼了层光晕。
叶征轻嗤出声:“不过就是先帝是我的生父罢了。我连弑父弑兄登上皇位这种事都敢做,还怕别的什么?”
霍皖衣站在廊前看夕阳落下。
去昶陵游山玩水一段时日,霍皖衣想,自己到底没做成什么大事。
他做过的比之危险的事情数不胜数。
甚至要危险无数倍。
——可霍皖衣都能完成得很出色,堪称漂亮。先帝没有不满意的时候。
而霍皖衣很不满意。
他不知道自己在昶陵做的事情究竟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也未让他觉得自己完成得多好,甚至感觉自己大抵真的就是去游山玩水、纸醉金迷的。
尤其是荀子元百里相送他们时,那副神情。
恨不得他们再也不要来昶陵。
……至于那件东西,霍皖衣在这段日子里见过数次。
是一只木盒。
里面装了一个秘密,但看起来他们谁都不在乎这个秘密。
木盒子有些时候在谢紫殷的手里,有些时候就直接被放在脚底,还有些时候他会看见解愁在用它拍蚊子。
一个承载了秘密的东西居然能如此没有价值。
霍皖衣拿捏不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想不通透,霍皖衣便将此暂时搁置,他回到屋中,撩开帘帐,忽然问解愁:“怎么不见陶公子?”
解愁登时怔住。
大抵谁也聊不到他会询问陶明逐的下落。
毕竟陶明逐的行事堪称乖张,对他这个真正的相府主人态度亦是差到极点。
若人人都处于霍皖衣的身份,那陶明逐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敌人。
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解愁有些惊讶,但还是认真回答:“陶公子回家了……不过临走前,陶公子说,等到他查阅好医书,就又会回来。让相爷……”
她忽然停下声音。
意识到自己失言,解愁垂下头慌忙道:“没什么了,夫人。”
霍皖衣道:“让相爷不用太想他?”
解愁飞快抬眼看向他。
那一眼里充斥着被猜到未尽之言的惊惶与诧异。
霍皖衣却神情冷淡地发笑:“随便猜猜罢了。他还能说什么好听话呢?”
“不过……”
霍皖衣又问:“陶公子的家住在哪儿?”
解愁抿住唇沉默。
霍皖衣道:“我只是问问罢了,难道还会去他家里寻麻烦?我和谢相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看得也清楚。陶明逐在我眼里……亦只是一个医者。”
他到底是相府的主人。
能可这样平静说话,不仗势逼迫,已十分难得。
解愁犹豫片晌,低声回答到:“陶公子是坪洲泰杨陶氏的人,他们家族世代行医,如今的族长正是陶公子的祖父。陶公子自从救了相爷之后,就一直跟在相爷身边,这一次是被族中同辈亲自请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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