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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聆诉堂前语 (相与步于中庭)


  “不,不……师兄,不要……”沈聆染哭出声来,门上铜环碰撞晃荡,“我不要这些。”
  梁堂语说:“你爸因为咱俩的事儿气病了,老人年纪大,经不起折腾。我小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更能理解何谓“子欲养而亲不待”,你不能因为赌气铸成大错,将来痛苦后悔。”
  沈聆染跪在地上,头抵门框一个劲儿摇头,他少年老成,一贯比别人思多想多。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听,就想这样任性这么一回,他喜欢一个人,这辈子想跟他在一起,仅此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不是死生契阔而是别无选择,他身上担着的责任和牵绊,让这件事无论回溯多少次都没有第二种结果,事情有条不紊的发展,没有一环出错,只是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他抓着门框,哭着问:“要是我现在死了,赶去轮回,还来得及再遇见你一次吗?”
  身处绝境,即便是曾经不相信轮回的人,也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来世上。
  梁堂语再忍不住,泪珠滚落下来,他怕被沈聆染看见,低下头,隔着一道门就仿佛隔着此生都迈不过去的深渊群山,压着声说:“这辈子,我不会喜欢除了沈聆染的第二个人。”
  “予你的真心,不会再给旁人。”
  即便有来世,梁堂语也不会再喜欢他,因为他把这辈子所有真心都给了唯一的师弟。
  沈聆染听出无情话里隐含的许诺,可他不想要,他舍不得。
  梁堂语喉咙噎了口呼不出又进不去的气,叫他说不出话,但又不得不说,他把手从攥紧的掌心里一点点抽出来。
  “小予,做回你的沈朱砂,完成你在乌昌梨园跟我说的理想,你要岁岁无忧,前程似锦。”
  沈聆染眼睁睁看着门前影子后退,门锁被拉扯的叮当响,却什么都阻止不了。
  他扑在门上,抓着门框剧烈晃荡,理智涵养通通抛却,惊哭大喊:“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师兄,你回来!”
  梁堂语没有回头,连脚步都没停。
  两扇门似乎要被拆下,他呼喊说:“师兄你看看我啊!你别丢下我,带我走!我求求你带我走!”
  他想放弃一切跟着离开,却被牢牢锁在门里寸步难行,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缝狭小的视野内,门环砰锵碰撞替他着急发疯。
  “梁堂语——”最后一声,声嘶力竭,撕心裂肺,他绝望地哭喊:“我疼——”
  夜色玄青,东方还未亮,梁堂语拖着一身清冷走出大门,他来时没带行李,走时也孑然一身,这道大门,大概此生都不会再进。
  段文秀追过来,嘴里扑出白气融化在门楼下的灯光里,“梁先生,回屋歇歇吧,等天亮再走。”
  梁堂语是为沈聆染千里迢迢来的,北京城虽说大,可他若出了这门,今夜又能去哪?
  梁堂语摇了摇头,神色黯然,不肯再留。
  哀莫大于心死,段文秀低了低头,没什么话能劝,下台阶垫脚把搭在手臂上的厚绒围巾给他缠脖子上。
  梁堂语要往下拉,她摁住手柔和拍了拍,仰着脸说:“天冷,注意保暖,路上保重。”
  梁堂语没再推辞,说了声谢谢。深巷寂静寥落,天寒地冻连声狗吠都没有。
  沈启明出来找他妈,见人走远了还杵在门口,嫌她多事,“又送围巾又看着他走,这姓梁的不是咱沈家人,你对他那么好做什么。”
  他心里矛盾,先前做梦都想让梁堂语和他小叔划清关系,如今真的划清了,又替他小叔不值,觉着走了眼。
  段文秀回身,轻搡他胳膊往门内走,轻轻出口气。
  “他比你们大不了几岁。要是人家爹妈还在,也还是个孩子。”
  沈宛鸿还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多少年了,他没熬过通宵。沈启明进来跟他说梁堂语走了,祠堂门锁打开,但他小叔缩在角落不肯出来。
  段文秀正照顾着,送去暖炉和棉被,还给吃了退烧药,沈聆染不激动,除了流泪再没什么反应。
  沈宛鸿喉咙里喑哑下去一口气,他年少掌权,经历多少次商场诡谲和险象环生,再困难时候都守住了底线,没做肮脏事儿,一辈子清明,临了却仗势欺人对个小辈说那样阴狠地话。
  他看着头顶吊灯,沙沙问:“你是不是也觉着我太过分了?”
  沈启明站在边上没吭声,窗户已隐约透进门外朝蓝,天就要亮了。
  他红着眼眶生涩低喃:“可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


第79章 久闻满城花开
  沈聆染将自己关在祠堂两天,这期间棉被围了,暖炉守着,沈家大小进进出出,劝的嘴上生疮也无用。
  他水米不进,喉咙腹腔挤不出一个字。段文秀给他清理伤口擦药,贴身衣服被血痂凝伤口上,往下揭又带出血,沈聆染连声闷吭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醒着”,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像他这般举世无双的人儿一朝心智尽丧也未尝不可。
  沈启明软话好话说尽,陪他在祠堂同吃同睡,到第三天早晨,太阳升起顺着窗棂照进。
  沈聆染蠕动开裂的唇,迟缓扯开身上棉被,摇晃站起身。
  在他身旁睡觉的沈启明被惊醒,一骨碌站起来扶他胳膊,沈聆染说:“不用。”
  他的嗓子哑了,音色沙沙,面色雪白,周围一圈眼睫乌黑,双眼皮叠成好几层。
  “我要吃饭。”他说:“鸡肉粥,煮烂。我要洗澡,叫刘婶给我铺好床,我要睡觉。”
  老天祖宗,这么多天他终于肯开口,沈启明笑在脸上,忙不迭跑去照做,出屋后又恍地折回头,小人之心的揣测这是沈聆染支开他的借口。
  “我不会跑。”沈聆染冰冰冷冷地说:“我要是想走,你们谁都留不住。”
  路在眼前,脚在自己身上,他要真有那样狠的心,三天前就追他师兄一块儿去了。
  “不……不是。”
  沈启明为难磕磕绊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是怕他小叔自我了断。
  饭和床都得等一会儿,沈聆染走出祠堂门,脚踩地面发虚,晨光熹微照在身上,蹲在门口的三秋花被惊走,他摇晃着往浴室去。
  沈启明在院里疯跑一通吩咐完,又回到浴室门口守着,听着里头哗啦水声,心里稍安。厨房灶上煨着软烂鸡肉粥,段文秀亲自给端来,还拌了碟清甜爽口的黄瓜丝,刘婶给他把床铺好,又拿暖风机烘的软热。
  沈宛鸿拄着拐杖坐在桌前,沈睦先在旁边陪着,李佳颖段文秀,沈家的人都聚在这里比开会还齐,饭房静默,针落可闻,谁都不说话,连二宝都不吭声。
  沈聆染低垂眼皮嚼黄瓜丝喝粥,不理会一大家子人或是欣慰或是忧心的繁杂目光。吃完了椅子剌地,自顾自起身回屋睡觉,没发脾气也不发一言。
  关了三天出来吃顿饱饭,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沈启明守在床边,鸡啄米似的打盹,见他睁开眼说:“小叔,爷爷找你。”
  沈聆染点了点头,把额前头发使劲往后拨到后脑勺,露出光洁额头和清晰五官,下床换了衣服。
  出门时沈启明站在门口。这些天他亦步亦趋跟着沈聆染也大抵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你放心。”他说:“我的情感消耗完了,不会再摆布自己。”
  正厅大门敞开,天光亮堂,沈宛鸿坐在堂前主位,膝上靠着根龙头拐杖,一场大病叫他苍老,旁边位子空着,下方按辈分递坐。
  沈聆染进门,径直走向堂前另一个空位置,百岁和田黄搁在手边,盖子打开了,黄玉泛柔光。
  这位子是给他留的,镯子也是给他准备的,沈家传人除了他沈宛鸿没考虑过旁人。
  所有目光都随他进门聚来,沈聆染拿起盒子里的玉镯眼睛也不眨的往手上套。
  二嫂说:“你等等,我给你去拿雪花膏。”
  他没说话也没等,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硬生生忍了削皮挫骨的疼。
  上一次他不喊,是为了撑住场面,幼稚的傲气作祟叫他不能喊。这一次不喊,是他根本就喊不出来,就像是吃了疼的孩子,只有在最亲近人身边,才会有撒娇式放声大哭的软弱。
  以后没有人在跟他拔老根儿,没有人为了哄他一笑豁干湖水抓鱼……他再没有那个惯他上房揭瓦闯祸骂街,请他看月亮的人了。
  血珠从擦掉的油皮缝里往外冒,沈宛鸿没了话说,段文秀一脸揪心。沈聆染目光平静,平静又疏离扫过面无表情的沈睦先和紧眉的李佳颖,他说:“我还活着。”
  “并且以后会一直活着,让你们失望了。”
  灯笼高挂,春联贴起,纷扬大雪让天地沉静,举目白茫,又清又冷。
  顶着这样的天到了年三十,今年祭拜洒扫收拾照样由段文秀负责,从生日宴后她就没停下忙,不到半个月人瘦了三圈。
  年夜饭张罗一大桌子,勺筷碰碗碟,吃的安静又沉闷,吃完饭沈睦先带二宝出门放炮,女眷在厨房包饺子,其余人要不出门搓麻将要不回房休息。
  沈聆染喝了点酒,沈启明怕雪天路滑他不留神摔跤,顺路把人送回去。地上积雪一掌厚,昏暗灯光照着小路,沈聆染舍近求远顺正门影壁后的池塘绕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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