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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聆诉堂前语 (相与步于中庭)


  “有事,出去。早饭去街上吃。”
  潮闷的晨风从对开的门扇涌进。魏浅予盯着字条看了两遍,依旧觉着他师兄字好看——瘦金书,相当有筋骨。
  他携着字条,突然想:梁堂语这么早出门是不是为了给他买返程车票。
  魏浅予背上手,在室内不安走了两步,想要找个能名正言顺赖下的办法。
  他师兄太正经了,他想留下,就得剑走偏锋,就得不择手段。想到这里,脑中灵光一现,恍然记起昨天跟梁堂语的那句玩笑话——你刻了我的老婆本,要给我留下做小老婆吗?
  魏浅予抿了下唇,视线一寸一寸挪到书架底。
  梁堂语对于财产的保护意识甚差,这点从他差点被亲二叔卖了园子就能看出来。
  金丝楠木的箱子并未上锁,还摆在原处。
  魏浅予从箱底摸出昨天那块鸡血石,坐在桌前拿着刻刀选了好几个角度笔划,迟迟不能下手。
  他要弄伤这块石头,但得是可逆的,稍加打磨或能将划痕利用后不影响雕琢。
  他找了半天,终于从左上至右下斜刻下尖锐一刀……
  刻完后他把鸡血石放回盒子,为了让梁堂语看见,没再往箱子里收,就搁在案头。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鼻尖出了点汗。
  他用掌根抚掉桌上石粉,收拾干净“犯罪现场”才揣了桌上的几块钱出门吃饭。
  梁堂语住的巷子叫花埠里,西边有条著名的小吃街“四方胡同”,名字叫胡同,实际是条窄长的南北道,两侧门店拥挤罗列一直挤尽头,又延伸了一条东西道,也一样摆满了。
  巷子口有棵参天梧桐,根壮冠茂,隔着老远就能看见一片幽然的紫色,花香混在食物的香气里迎风扑来。
  巷子里头烟熏火燎,锅盖一掀,热火朝天,门口摆满吃食,门上挂着招牌——天津麻花、内蒙羊贝子、保定春不老、老北京豆汁……天南地北的美食都仿佛被纳进了这条街。
  乌昌五月来了很多看花的游客,其中不乏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当初规划时为了行走通畅,用中央一排梧桐树作为分离带,将街上来回的游客分了左右。
  可人一多,还是挤。
  魏浅予顺着人流挤到中央,看见家买豆汁的早点铺子,味道十分正宗,刚找到位置坐下,老板说没有咸菜丝儿了,得等。
  太阳已经上到头顶,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着街上像个蒸笼,比梁园热好些。
  他不想等,站起来后穿过人群顺着右边路往回走,经过最尽头卖金丝牛肉饼店的时候,借着树荫,想随便买个凑合凑合。
  店门挤了好些人,魏浅予垫着脚把钱递给去,老板擎着手给他饼时左右捞了两次都差一点。
  老板没耐心地喊:“够不着不会跳一下啊!”
  魏浅予:“……”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跳是不可能跳的,就在他准备放弃时,一只好看的手拦在他眼前接过老板纸袋。
  梁堂语拎着他后颈,轻轻使劲就将人从人群里拔出来。
  “这个点吃的什么饭?”
  魏浅予接过牛肉饼,顺嘴回:“早午饭。”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梁堂语说:“我办完事回来,路过。”
  他办完事,想起家里还养了个孩子,专程到这边买点吃的带回去,老远见魏浅予被埋在人群里,小小一只,有点可怜。
  魏浅予站在他师兄撑起的阴影里,看他手里提着沾油的纸袋子,学刚才的腔调问:“你这是吃的什么饭?”
  梁堂语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大了还学话,睥了他一眼。
  “早午饭。”
  回到梁园,清风穿廊,身上带回来的热气就在一路林荫山石之间散去。
  魏浅予手里拿着牛肉饼,走到书房门口自然而然停下。家里从小就教他“饭食不入画堂”,这是基本规矩。
  走在前方的梁堂语顿住脚步,意外发觉这孩子挺懂事,于是跟他一起坐在廊边鹅颈椅上。
  梁堂语把纸袋子搁在膝上,魏浅予这才发觉他师兄的“早午饭”竟然是豆汁焦圈咸菜丝儿——这搭配是北京那边的吃法,是他家的吃法。
  这饭买给谁的,不言而喻。
  昨晚的桃酥,今早的豆汁儿。魏浅予发现他这师兄虽然嘴硬,但有副软心软,化人心防,骤不及防。
  他直勾勾看着梁堂语,梁堂语看着他。
  “怎么?”梁堂语被这样盯着,眉头蹙起,板着脸问:“这么大人了,吃饭还得人喂?”
  “那倒不用。”魏浅予收回带笑的目光,怕把他逗恼,将牛肉饼搁在一旁,主动接了他师兄膝上的袋子。毕竟生大气的事还在后头。
  魏浅予嘬着豆汁咬了口焦圈,才想起问:“师兄你吃了吗?”
  “吃过了。”
  魏浅予端着那一小碗豆汁,给他师兄凑到嘴边,问:“师兄,你尝过这个吗?”
  豆汁儿就像臭豆腐,爱的人嗜之如狂,不爱的避之不及,他看梁堂语蹙眉,就想试试。
  梁堂语往后倾身,抬手挡在身前敬谢不敏。
  “不尝。”
  “尝一口,我喂你。”
  梁堂语发觉每次自己揶揄魏浅予的话,在不久之后都能被原封不动退回来,推开他手站起身,“不用你喂。”
  魏浅予见他师兄被逼的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背影仓皇,手肘搭在椅背上端着碗笑。
  身侧竹叶潇潇,他眼看梁堂语进门,后知后觉——
  魏浅予放下碗三两步抢进去,然而已经晚了。
  “魏浅予你给我滚进来!”梁堂语站在案前,手里端着藏青色锦盒,盒子里躺着那块被“嚯嚯”的鸡血石,脸色阴沉,冷睥他惶惶站在门口。
  “滚!你给我滚出去!”
  魏浅予:“……”他举起右手,弱弱地问:“师兄,我到底是进来还是出去?”


第6章 孩子不给你
  竹林里蹿腾吵了一早晨的麻雀被惊飞,刚睡醒的白猫走过来打转,差点被走路趔趄的魏浅予踩了尾巴尖叫而逃。
  梁堂语拉着魏浅予手腕,态度比昨天轰牙行伙计还要强硬。
  “师兄,师兄我错了。”魏浅予被强行拖着往外走,发觉他师兄是真不想留他,赶紧抱住一根廊注讨饶。
  柱上的褐色凌霄藤蔓攀爬,满树花被抓的直摇。
  魏浅予匆匆说:“师兄我真的错了,我赔,我把自己抵给你行吗?”
  梁堂语回想起昨天“小老婆”的玩笑,又看他指尖在粗糙的柱子上摩擦不一会儿就泛了红,心说这位少爷是有多娇贵。
  松开手腕不再跟他继续拉扯。
  魏浅予的领口被拉扯大,头发垂进雪白锁骨窝里打了个旋,他随手扫到耳后,迫不及待说:“师兄……”
  梁堂语冷脸说:“别叫我师兄,我教不了你。”
  凌霄花冲天开的火热,阵阵清风穿廊。魏浅予在进入梁园的第二天,又被关在了门外,这次是书房门外。
  他守在门前,挨着台阶,隔一阵探脑袋看看他师兄气消了没有。
  梁堂语站在画案前忙碌,始终不抬头去看他。
  “师兄……”临近中午的时候,魏浅予鼻尖热出汗,趴在门口,小声说:“你饿吗?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梁堂语置若罔闻,目不斜视,继续俯首画案。
  魏浅予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挺招人恨——都把他师兄给气绝食了。
  他在书房门口一直守到太阳西沉,余晖将花窗廊影拉长,分明地投在地上。
  又过了会儿,檐下半旧的宫灯亮了。
  魏浅予知道人在沉迷于某种创作中时能够废寝忘食,只是没想到他师兄竟然真的能入境到一整天水米不进。
  月上梢头,虫鸣息息。窗外的天完全黑透时,梁堂语摊在画案上的《云亭嵩山图》才算定了大稿,磅礴之势尽显。
  他手腕下沉,终于将提斗笔搁在案头。
  窝在门口台阶上的魏浅予听闻笔杆碰笔搁声站起来,怀里的白猫跳在地上伸懒腰。
  梁堂语关了所有灯锁上书房门,心里气还没消,于是旁若无人地从他身旁路过,踩着满地月光顺连廊回小院。
  白猫睡足了,喵了一声想往草里钻,魏浅予眼疾手快的一把捞回来,抄过两条前腿的腋下勒在怀里,匆匆跟上。
  他师兄腿长,等魏浅予追到小院时就见梁堂语正阖门。门内光和景致一并被掩住。
  梁堂语在回房间后点了炉香,香雾浮渺安神。
  他坐了会儿,门口一直没有动静。按梁堂语的脾气,如果一直死气白咧央求,他反而能狠下心赶人,最吃不得的,就是不言不语,默默遭着。
  已经过了八点,晚间转凉,再一会儿露水就得下来。
  梁堂语开门就见魏浅予靠着门框睡,怀里又抱着那只“多灾多难”的白猫。
  魏浅予瘦削,灯光下,缩起膝盖的人小小一团,让人心生可怜。
  梁堂语心软同时又心疼猫。
  “可怜人”闻声挣开眼,惺忪仰头跟梁堂语俯视的目光对上。
  “夜深露重,你睡在这里病了得麻烦谁伺候你?”梁堂语没好气地说:“把湘夫人放开,滚回自己床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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