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聆诉堂前语 (相与步于中庭)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相与步于中庭
- 入库:04.10
师兄弟俩把聂瞎子连人带车推进门,满车斗的废品卸下来码在后院里,梁堂语提的东西都搁在前院花坛砖上,聂瞎子看过去,立在黄昏下抽烟,也没说什么。
烟抽了一根,两个小的也在后院也忙完了。聂瞎子在铜盆里打好水让他们洗手,洗完手领进屋。
魏浅予手上挂着的水珠没擦,做坏的往他师兄脸上甩,梁堂语歪头避开,耐着“师父”在前又不能反制,撩着手抓在掌心里拉下去。
聂瞎子抽着烟袋站在厅里,视线扫过两人牵着的手,又抽了一口,烟圈随着说话从唇缝里露出,他说:“坐吧。”
梁堂语没坐,依旧站着,不知该怎么开口。师兄不坐魏浅予也不坐,就跟在他身后一起杵着。
聂瞎子昏沉的眼抬起,无奈笑了,“咱们几年的老邻居了,我教你点手艺也不算什么,你带了东西来,我就收着,你愿意叫我声师父,我厚着脸皮答应,头不用磕,我受着别扭。”
他没说,梁堂语的头,今早晨魏浅予已经替他磕了。相较那小崽子的一片心,自己这两手皴法根本算不得什么宝贝。
聂瞎子说受着别扭,梁堂语也不能白捡了个师父,送了鼻烟壶又送了酒,把人扶坐上高堂执意行完了拜师礼。
聂瞎子大半辈子没这么被正经拜过,屁股还没坐热就站起来,躬身把梁堂语从地上拉起,他抓着梁堂语手臂,又看看一边站着的魏浅予。这一下像是好事成双,眼看着自己小屋里挤了人满当,他红着眼眶频频点头。他觉着这一辈子,老天待着也不薄,虽说日子苦点,但有过两心相照的知己,临了又有两个小崽上赶着对他好。
人这一生,图的不就是这点捂在心肝里的东西。
“予崽比你先入门。”聂瞎子对梁堂语说:“按理说要做师兄。但他年纪小,往后少不了得受你照顾,我偏个心,还让你做师兄。”
梁堂语点头应下,魏浅予自然没有不依。他喜欢叫梁堂语“师兄”,还准备就这么叫一辈子,不想改。
两人在聂瞎子家直待到天黑才回去,整个下午都在吊手腕练力气,这对于从小画画和研砂来说不在话下,但该走的过程还是要走的,只不过能节省很多时间,今天吊了手腕,明天就能笔尖舔墨学笔锋了。晚上聂瞎子高兴,梁堂语陪着喝了一瓶老黄酒。他的酒量也不算太好,出门后风一吹,酒劲上来,浑身暖热。
进了梁园以后,梁堂语走在前头,魏浅予少他半步跟着,两人在夜色中行于廊上,天井里探到廊上的鸡爪槭还未落,月光下红的发沉。
魏浅予隐隐能闻到他师兄身上的淡淡酒味,只闻着气味,就好像要醉,心里那股感情又开始冒头,蠢蠢欲动,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红豆手串,快一步跟他师兄并肩。
“师兄。”他说:“今晚的月色这么好,我们顺着池塘走走呗。”
梁堂语不知道他师弟怎么突然有此雅兴,应了声“好”。
夜色苍蓝,月华如练,梁堂语领着他从走廊下去,沿着鹅卵石铺路走到池塘边,月光洒在湖面,浮光跃金,这样沿池岸走半圈,散完步正好回小院睡觉。
魏浅予哪有心情看风景,只不过想看眼前这人,有夜色遮掩,他的目光才能直白。月光照在鹅卵石上雪白一片,真是一个安静又美好的夜。
围湖的石头是堆砌平整的黄石,参差起伏,魏浅予踩在上头,就比梁堂语高了。
“师兄。”他梗着脖子故意说:“咱俩比比身高。”
梁堂语停下脚步等他,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目光也有些缱绻。
魏浅予自顾自用手比划着,“我以后能长这么高就行了,高你半个头,你的头正好能挨着我肩膀。”
梁堂语头往前一低,他说:“你会长高的,下来吧。”
魏浅予嫌自己多想,还以为他师兄刚才是要靠过来试试,他很享受这种高度差,舍不得下来,就这样踩在石头上沿着湖岸走了一段,沿湖长满了垂柳和鸡爪槭,石头上也许多爬山虎,很不好走,他左闪右闪,最后差点掉进湖里,幸亏梁堂语一把揪住他后腰。
魏浅予重心落回岸上,扭头朝他师兄笑。
梁堂语摊开掌心,伸到他眼前让他抓着。
“小予,握着,别松开。”
“好啊。”
魏浅予理所应当握住他师兄滚烫的掌心,心说这可是你让我抓的,可不能算自己占便宜。
这一小段路叫他们走出了很长时间。
回到小院进了屋,灯一开,魏浅予为他师兄拜师操劳一天累着了,直接进里间换衣服睡觉,他把外套脱下来露出里边的小汗衫,一转头,梁堂语就静悄悄的站在身后。
“师……”
魏浅予还没等叫出口,被他牵了一路的大手毫无预兆搭在肩头,厚重的掌心温热滚烫。他看着他师兄投来的缱绻眼神,干吞了口气,肩膀紧绷着,一动不动。
心跳交织成擂鼓,他闭上眼睛,能感觉到梁堂语靠过来,呼吸都在耳边,另一只手贴落在头顶。
屋子里十分安静,魏浅予清晰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声,他知道,梁堂语也一定能听见,因为他听到了梁堂语的心跳也很快。
因为触碰而心乱,这能不能证明他们互相的爱意。
梁堂语把夹在魏浅予发梢里那片火红的红叶拿出来,搭在肩膀上的掌心抽回去,拿到魏浅予眼前给他看。
他说:“有片叶子夹在你头发里,很漂亮,要不要留下签。”
刚才一切旖旎的幻想被打破,魏浅予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但他知道一定很蠢,恨不得能找个缝钻进去。
“我……还没洗脸。”他话没说完,一把推开梁堂语,仓皇又躲避似的跑出去。
脑海里喧嚣,丢他妈死人了!
头顶灯光静静披落在梁堂语身上,梁堂语站在原地,凝视着手里那片枫叶,少年的体温滚烫,烫的他屈起手指,紧紧闭上眼睛。
第41章 我有糖
第二天五婶吃了早饭拎上书包水壶送茶罐去上学,出门时正好遇见提箱子的彭玉沢,彭玉沢一手把着折扇另一只手拎口樟木箱子,八只角还用黄铜包边保护,见她出门,问:“老梁在书房吗?”
昨天彭玉沢跟梁堂语商量时间,他今下午在梨园有场,明儿又有课,期中考试要到了,他还没来得及去考务那里确认考卷,后头一大堆事等着,计算来计算去也就今上午有空,于是就搬着东西来了,巷子里通不了汽车,司机在巷口就把他放下了。
五婶看他手里箱子挺重,要帮忙接手,“在饭房,约莫一会儿吃不完。”
魏浅予今早吃饭时候好似一直没睡醒似的,不抬头不说还频频撒癔症,一根咸菜丝儿能嚼半天。梁先生也不催,就陪他在那里等着。
彭玉沢轻转了下身避开,说:“你去忙吧,别耽误了孩子上学,我自己能拎进去。”
太阳一出,麻雀又开始在门口竹林里吵闹,搅弄竹节撞击声声,竹叶纷飞。这群小东西好似不过冬一样,每日晨起精力旺盛喧嚣。
魏浅予昨晚没怎么合眼,他师兄就在身边,听着绵长均匀的呼吸,脑子里就不断回过他师兄那低低的嗓音和交织如擂鼓的心跳,他拿不准梁堂语的心思,快要为难死了。
凌晨鸡都叫了,他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又着魔似的梦见晚间那幕,不同的是他师兄真的低下头来,咬住了紧闭的嘴唇,那个梦很真实,唇齿相碰间带着酒气,有点憋人。
魏浅予正心猿意马,用牙齿轻轻地咬自己嘴唇,梁堂语冷不丁开口,说:“今天上午先不去师父那里了,他昨晚喝多了起不来,我带你玩。”
“啊?”
魏浅予一怔,反应慢了半拍,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门口竹林麻雀呼啦被惊飞,彭玉沢把着折扇进门,身上穿件月白色长衫,顺着光进来让人一亮,这打扮有点民国教书先生的意思,可眸光流转的韵味又一下子穿帮。
看着桌上摆的碗盘问:“什么饭这么好吃,吃到大太阳升起来都没吃完。”
魏浅予那股子心思被冲淡,手里勺子碰碗沿,心说这彭先生近几日来的有些频繁,乌昌的梨园这么闲?
梁堂语擦了嘴,站起来领着他坐下,先问吃了没有,粥还热着。彭玉沢说吃了,在背对门的椅子上坐下,“东西太沉了,我拎不进来,山馆里我记着有个后堂,一会儿就在那里收拾吧。”
梁堂语见他身后空着,又问:“就你一个人?”
他虽然在这方面不通窍,却也知道,评弹一般是要两人唱和,尤其还是《梁祝》。
彭玉沢盯着他笑,用折扇敲着手心说:“我一个人也不会唱砸,你瞧好就行。”
魏浅予看见他换了扇子,折起来的扇边也能看见墨迹,心里对作画人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彭玉沢瞥过,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揶揄,“这怎么了,看起来好像谁得罪了他似的。”
梁堂语随着他目光看过去,魏浅予苍白的小脸的今天格外难看,没怎么有精神似的,他知道对方一夜没睡,随口编了话搪塞,“昨晚猫叫,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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