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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聆诉堂前语 (相与步于中庭)


  彭玉沢问了却不用他辨,自己就给了自己回答,“因为你还请了魏浅予听戏,我请你,你请他。你换了我的票就为跟他坐一块。梁堂语,那天你除了磕半斤瓜子跟你那师弟糊涂嬉闹你还做什么了?你有听我场一句吗?你有记住一句词吗?”
  梁堂语被他一通语气缓慢又紧锣密鼓的诘问逼的哑口无言。戏他确实没有听,可戏词,托魏浅予的功劳他还是记住了一句的——梁(潘)相公,花荫深处,仔细行走。
  可他不能说。
  彭玉沢看他拔了气栓,笑了下,敛了多情眸色起身,淡淡说:“中午我还有个场,回去了。”
  梁堂语不知道事态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不仅自己这个挨训的不舒坦,寻人的看起来也并不高兴,在人起身时一把拽住他小臂道:“扇子的事你还没说呢。”
  彭玉沢回头睥他,幽幽道:“今儿我心情不好,不想说。”
  梁堂语:“……”
  彭玉沢捋平自己外套衣领,见梁堂语还不松手,转过身弓腰渐缓凑近,蓦然伸出折扇挑起他下巴,眼梢带笑道:“等哪天我高兴了,或者等你也请我吃鲈鱼羹羊肉汤狮子头,把我哄高兴了,我再告诉你。”
  梁堂语一把推开扇子,无语失笑,“一顿饭你至于吗,这大清早的,我现在带你去老满那里吃羊肉?”
  “我可不稀罕。”
  彭玉沢直起腰,睥过窗外晃过的人影,回头道:“我要借你书看。”
  梁堂语说着“不讲道理。”站起来送他,“画册都在书房,我带你去挑。”
  彭玉沢转眸将目光投向被圆拱镂花隔断挡开的里间,问:“你现在枕边放的是什么?”
  梁堂语少眠,睡前有看书习惯,枕边肯定放着本书。
  “宣和画谱。”
  “那你借我看看。”
  梁堂语说:“本想先给你看《芥子园画谱》,分解笔法多,你能从里头多看些用得着的纹样。”
  “下次吧,这次先看《宣和画谱》。”
  梁堂语也不拗,默然去里间取了书,因着上次的事叫人难过,又捎了半两茶叶给他带走。
  天光大亮,枝上小鸟跳动乱叫,魏浅予踩着鹅卵石铺路若无其事端了一早晨都没见干的脸盆浇花,听闻声响回头,对梁堂语笑,“师兄早啊。彭先生,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
  梁堂语不知道他师弟今天怎么突然如此勤快来他院里浇花,问:“早饭吃了吗?”
  “没呢。”魏浅予放下铜盆擦手说:“等着师兄一起。”
  彭玉沢睥这个小师弟浑身是戏,台下功夫比自己都强,那么大个“角儿”现在装个小的游刃有余,存心要逗他:“是的。”他道:“魏小师弟,好久不见了。以后我常来。”
  他们在屋里的话魏浅予都听见了,心想你要常来是怎么个意思,这儿又不是你家。他很没道理地不喜欢彭玉沢的眼神,更讨厌他和梁堂语说话时的语气和腔调,甚至隐隐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
  梁堂语送彭玉沢回来时,魏浅予还蹲在院里没去吃饭,湘夫人滚在他脚边露出来雪白肚皮,魏浅予用手心搓他的蒜瓣毛,脸盆放在脚边。
  他见梁堂语回来,酸溜溜地说:“送这么久,我还以为师兄跟着他走了。”
  梁堂语听他话里有话,不想接腔,“洗手去吃饭。”
  魏浅予说:“你们白日上班已是天天见,他抽空还要来你这借书,有借有还两次见面,再留下来探讨一二,我看这梁园迟早也得有他一间屋子。”
  梁堂语轻蹙眉心,想着刚送走一个疯的怎么又来个魔的,今儿都是商量好犯病吗?
  “说你心思重你还不承认,字字句句都是谬论。”
  湘夫人被魏浅予赫然起身的大动作惊跳起来,一头钻进旁边花圃,魏浅予烦他师兄不懂,气呼呼道:“你就当我是谬论。师兄,我也要借书!”
  梁堂语不知道他大清早没由来的生哪门子气,前天无故冷战,今儿个又使性子,刚进门时候的好脾气现在连装都不装了,
  “你看书还要借?”他一早晨被大的小的排着队训,耐心告罄,略带刻薄讥讽,“盒子里的鸡血石,屋檐下的青瓦当,连带池塘里的锦鲤,擎举的莲蓬,整个梁园但凡你相中的什么不是你的?!”
  魏浅予脑子嗡一声,呆愣望着他师兄,心里不合时宜冒出个荒唐念头——那要是他相中了眼前人呢?
  也是他的吗?
  梁堂语见他垂眸哑巴了,神色挣扎又稍显落寞,俩人面对着,谁都不再说话,气氛就这么僵持着陷入沉默。
  今早院里鸟叫的分外吵闹,摆明了不愿给谁们安静。过了半晌,梁堂语心平了,抬起眼皮却不看他,盯着旁边花花圃里还没干透的水洼说:“《宣和画谱》里,花鸟、蔬果这两册被借走了,你要是想看,剩下的十八册都给你。”
  魏浅予依旧垂眸敛色,他知道刚才闹得无理,现在又得他师兄先低头哄他,他师兄这么惯他宠他,该叫他如何是好?
  梁堂语说完依旧板着脸,转过身踏上台阶往门内走。
  “师兄。”
  魏浅予突然快走两步,额头抵上他脊梁,他并不很用力给梁堂语离开的空隙,可他师兄并没有动,迈进门槛的那只脚顿住了,留在台阶上的那只还留在台阶上。
  两人都沉默着,鸟鸣叽喳,竹叶簌簌,他们站在门口承了满身的风摇影动。


第30章 和田玉换红豆夹
  魏浅予抵了半晌后抬头,扬起笑脸挠了梁堂语腰腹上的痒痒肉后三步并两步先跳进房里,左右观望问:“师兄,你把书放在哪里了?”
  梁堂语肩线缓慢放松,后背魏浅予碰过的那块地方温热,他回头看了眼亮堂的小院,跟着踏进门槛,“在床头柜子里放着,我给你拿。”
  乌木雕花隔断将房子隔开里外,里间睡觉外间喝茶回客,梁堂语带他进去,蹲下身打开床头暗八仙乌木柜,魏浅予凑近端详摆在台面上那座玉山子。
  他先前来时就注意到,这块玉山子造型奇特,仔细端详才看出这原本应是块废料,玉身不仅有纹,边缘还有芝麻粒杂质,但琢玉者技艺精湛,构思诡谲,借裂纹雕荷塘浮桥,桥上撑伞女子娇俏,美目顾盼。以杂质做桥下漱石青苔,小童傍石哭闹,妙趣横生……当是以天工之巧化腐朽为神奇。
  “丈山尺树,寸马分人,作画讲究意在笔先,这尊玉山是意在刀先,循石而做,刀工精湛,意趣盎然,好。”
  梁堂语低着头为他拿书,听他毫不吝啬赞扬,又想起了自己那盆“云壑松风”,“你猜着玉山子叫什么。”
  魏浅予见浅褐色玉皮后,行草隽刻了宋代秦少游的《行香子》,于是猜,“行香子玉山。”
  梁堂语心说在猜取名方面,魏浅予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不过——
  他道:“少了点。”
  梁堂语将十八册《宣和画谱》在地上码好站起身,这书太沉,魏浅予伸手去接,他避过后摞在床头柜准备一会儿给他送去,目光落在玉山子上。
  “这是梁园行香子玉山。”
  经他一点,魏浅予这才发现此玉山子选景的正是梁园西边那角,因为那里古木交柯,湖石环绕,他不常去所以疏忽了。
  梁堂语说:“这是我妈雕的。”
  魏浅予惊诧之余又想起什么,如果说这里雕的是梁园,那撑伞的女人和石头边的小童就是……
  “师兄,这个哭闹的孩子是你?”怪不得刚才他就觉着有点眼熟。梁母将神态把握的极好,长大的梁堂语眉宇间依稀还有那份执拗影子,“是的了。”
  魏浅予盯着小童噗嗤笑出声,“真像啊,师兄你小时候一定很爱哭。”
  “……”
  梁堂语一把将玉山子转过去,不让再看,后悔自己多嘴告诉他这些,日后这孩子又不知道要怎么得寸进尺。琢玉选材都是以欢喜吉祥为题,不知道他妈当时怎么就给他雕一张哭包脸。
  他不明白,但魏浅予能够理解,如果不是这座玉山,他永远都没有机会见到他师兄如此可爱的哭态——一个人随着年龄渐长,身上多了责任担当,所有人都会失去随意啼哭的能力。他师兄在将来或许会有很多笑容,可肆意啼哭之态,只存在于不谙世事的孩童身上,梁母想记下这份弥足珍贵的天真。
  秋风转凉,几场大风刮过,金桂飘香,天变得不冷不热,五婶蒸好糯米饭拌上酒曲闷在坛子里。茶罐忙着上学,今年没人替他爬树,路过书房时见只有魏浅予在里头,问他有没有时间帮忙摘些桂花酿腌甜酱,到时候拌米酒吃。
  魏浅予当然高兴,正好章子要刻完,搬上梯子跟在五婶身后去了“金玉满堂”。
  秋意渐深,木叶尽染,银杏金黄,鸡爪槭火红,落叶纷飞铺地,凌霄花退了赤色的爬山虎顶上,白墙灰瓦的墙上廊下灼灼艳目,整个梁园转入一片盎然的秋意。
  他们摘完桂花,回来经过书房旁那半间小院,魏浅予见梁堂语站在树下,从满地落叶里捡起了什么东西。
  五婶低头挑拣竹篮里桂花中掺的枯叶,一抬头见他目不转睛盯着院内看,以为他是看树——园中杏、桂、松、荷,玉兰诸多,可红豆只有这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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