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毓用指甲抠着提手上的花纹,心绪又不能平静了,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你疼不疼?”
“不疼的。”贺言就要夺过云毓手里的保温袋,结果被云毓躲过。
云毓倒是比谁都占理,说道:“你受伤了就好好休息,这个我来就可以。”
云毓咻得一下就跑开了,只留下了贺言一个人在桌边站着。突然又觉得云毓笨笨的了,一个桌子椅子都没搬过去,那把饭盒放哪儿呢。
不过笨笨的也好,说不上可爱吧,总归是不讨厌。
贺言直接把椅子立在了桌子上,搬着桌子就往外走,正好遇到了发现不对所以返程的云毓。
云毓眉毛都皱成了一团,跑过去就要接过贺言手上的桌子,自然又被贺言躲过。贺言笑着说道:“没事,真不疼,伤口也特别浅,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班长你信信我。”
贺言又做出那样一幅可怜巴巴的表情,云毓倒也真没了去强硬让贺言松手的理由,只把上面的两个凳子提了下来,跟着贺言一起往外走,布置餐盒。
这次云毓没再给贺言插手的机会,飞快地把两个人都饭盒都放好。贺言看着面前摆得好好的餐盒,没来由想要逗人玩。
不是都拒绝了么,怎么还要关心人,也不怕自己误会了么。
贺言笑着问道:“班长是不是在关心我?”
他有想过云毓会不回答,或者红着脸说自己,可是就是没想到云毓会应下声来,说了一声是。
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自责感将云毓整个包裹起来。
明明只有一天没有见面怎么他就受伤了。
如果要吃水果的话可以和他说的呀,如果昨天他去找贺言了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受伤。怎么可能没事呢?一定是很大的伤口,一定也很疼很疼。
云毓低下脑袋小心喝粥,贺言也突然觉得嘴里有些寡淡,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两人也只是沉默地吃着早餐。
云毓想要拒绝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他真的有点害怕,好在是紧接着几天的相处里,云毓没有在贺言的身上发现什么别的伤口,这才放松下来。
这些天里贺言对自己很好,或者说是,他一直都对自己很好,像是长久以来的爱恋得到了回应,只可惜是不合时宜的。
他们照常一起上学,照常一起学习,又照常一起放学,贺言也没有再提起过喜欢的事情,有想过时间干脆停止在这一刻,可是这样对贺言实在是太过不公。
在确定贺言没有那种像电视上说的那种自残举动后,云毓又开始有些动摇了,想要早日跟他把话说明白,又不知道就算说明白了贺言会不会还坚持。
亦不清楚这份喜欢是真的,还是来自新鲜感,这份喜欢的保质期会有多久。
晚自习结束,贺言一如往常一样坐在位置上等着云毓收拾东西,趴在桌子上,看着云毓将资料册按大小排号放进书包,正好将笔盒塞进留出的小空隙中,小声说道:“班长好漂亮。”
教室里面还有几个没来得及走的学生,云毓第一反应是抬头去看别人有没有听到这句话,细窄的胸脯也起伏剧烈了一些,他不打算回应贺言的话,只是收拾书包的时候将书包立得更直了一些,好叫书包遮挡住他的身体,如果可以的话,干脆也把脸遮住好了。
刻意加快了速度,想要快点逃离这个地方,就连在路上也没有说什么话。
云毓好紧张好紧张,反观贺言,他倒是很轻松,甚至还强硬帮云毓背起了书包,理由是今晚云毓教他做题了,他怎么都要报答报答,到了分别的时候,贺言才把书包还给云毓,坐上了司机的车。
司机是敬老爷子专程给贺言配的,也是贺言来到南城后才开始为他服务,这位小少爷的一举一动倒是能都被他看在眼里,亦总觉得,他近来情绪缓和了不少,没有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
好像,这都与那个曾经坐上车的同学有关。
司机也是退伍老兵,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去过问也不去参与,只负责地工作,将贺言送到郊区的那座别墅后就可以离开。
贺言知道这位司机会把自己的近况都告诉敬老爷子,不过他并不抵触这个,敬老爷子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或是因为愉悦,按指纹进屋的时候甚至都哼起了小调,照常开了门,可却又皱起了眉头。
强烈的领地意识告诉他,这个空间里还有别人,并且这个人自己不喜欢。
很快,设想得到证明,楼梯上走下了一个人。
与贺言有着相似眉眼,表情却更成熟,身姿也更魁梧的男人。
贺言就站在门口,看着贺允平,看着他慢慢走下楼梯,走到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他甚至没有换鞋,身上还穿着商务西装,像是刚刚结束什么会议就匆匆赶来的。
临城和南城还是有段距离,也算是远道而来。
贺允平似乎永远冷静,散发出年长者的威压,淡道:“解释一下。”
就是这份威压最让贺言厌恶,整个人近乎暴起,额上的青筋突突跳动,到底还是压下怒意,反问:“谁他妈让你进来的,在我让你滚之前,自己出去。”
贺允平却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只能知道你的支出情况,却不能看到钱款的具体走向,作为你的父亲,我觉得我有权利知道,是吗?”
“父亲?”贺言微微抬起头,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你不觉得在你背着我妈出去找女人的时候,这个词就已经廉价到已经无法让我认可了么?”
回应贺言的是一阵沉默,也是真实。
年幼的时候他也会期待着爸爸回家,牵着妈妈的手问爸爸什么时候带他去游乐园,回应他的都只有沉默,夜晚电话里的争吵只会让妈妈红了眼眶,好不容易牵着妈妈的手走去游乐园,却偶尔会撞见他所渴望的父亲的怀里坐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孩,走在贺允平身边的也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就好像,他和妈妈才是受到唾弃的第三者,是来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贺允平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小孩也换了又换,没有一次是妈妈和他。
因为这个,敬兰思有些生病,于是贺言再也不敢提爸爸的事情,和敬兰思一起去了林安住,可是他们才住了没多久,贺允平就带着很多礼物来接他们回去了,妈妈那个时候也还是很开心的,当然他也很开心,毕竟回家之后爸爸真的有在家里陪他们,他也真的坐到了爸爸的肩头上。
好景不长,很快,贺允平就以工作忙的借口离开了家里,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
贺言怕妈妈伤心,只能乖乖学习乖乖考试,拿着全是满分的成绩单回家的时候才会让陷入抑郁的敬兰思稍微露出一点笑容。
可是到后来还是没能留住妈妈,就算他再努力,他也没能留住妈妈。
妈妈的爸爸是军区老司令,妈妈的妈妈是特别特别厉害的医学教授。他有看过照片的,妈妈年轻的时候特别漂亮也特别有活力。他的妈妈本来该过着常人所不能及的生活,却毁在了一个穷小子的手上,被他吸干了血,榨干了最后一点生机,最后枯瘦成为一张白纸碎在了地上。
苦痛的回忆已经让贺言意识有些不清醒,耳朵里也只是嗡嗡的叫声,恍惚间,他听到贺允平对自己说道:“爸爸已经和以前的那些不清不楚关系断开了,从今往后爸爸只会爱你一个。”
声音很远很远,可却有力到可以将耳膜都震出血来,贺言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笑着质问:“别啊,断开干嘛。我算算啊,贺冉薇,小我半个月,贺瑶瑶,小我半岁,贺蕴雪,小我两岁······贺之之,我听人说才出生不久吧,那也就三四个月大,还没断奶呢,你就要人家阿姨,或者我叫一声姐姐离婚,你让人家怎么活啊,十几二十多个孩子,还有她们的妈妈,怎么也有四五十号人吧,人家年纪轻轻跟了你,你倒好,一脚踹了,这就是你嘴里的‘不清不楚’?贺允平,你问问自己,都是第一次做人,怎么你就这么狠得下心呢。”
“或者我猜一下——”贺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他妈是不是生不出来儿子了这才转头想到我了啊哈?”
肉眼可见,贺允平的脸沉下了好些,只强装镇定:“贺言,跟我回家,爸爸真的知道错了。”
“回家?错了?”这两个词也突然让贺言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还是那样的笑,话语却刻薄低冷:“跟你回去之后好让你继续催眠我,告诉我我妈从楼上跳下去是自杀,告诉我你推她是叫做正当防卫,告诉我我妈才是疯子你才是可怜巴巴的受害者吗?”
“没想到吧,就算被你逼着改了遗嘱,我妈的遗产也全是我的,你挺难受的吧,是不是也想着为什么我没有和她一起死,也挺纳闷儿为什么不管是电击还是催眠都没能让我忘掉你推她下去的那一幕?”
“你不觉得,你已经拿到足够多的东西了吗,你手里的公司,我手里的钱可都是我妈用命换来的啊。”
“哎,贺允平,你说,要是什么时候外头劈下来一道雷,我和你站在一起,死的是你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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