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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客 (半缘修道)


  “跟我分开,你不怕后悔了?”
  陈岁云坦然道:“任何结果我都接受。”
  韩龄春咬着牙,一言不发。他真难受,陈岁云现在的态度让他难受,做出的决定让他难受,给出的理由也让他难受。
  “任何结果你都接受?”韩龄春语调轻轻的,像是惊扰了陈岁云。他伸出手,轻拂陈岁云的脸颊,“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陈岁云眉头一皱,他似乎从韩龄春的轻声细语中察觉到了他隐藏的疯狂。
  “韩……”一句话没有说完,陈岁云忽然后颈一疼,就这么倒在了韩龄春怀里,再也没有知觉。
  意识消失前,他听到韩龄春轻声叹息。
  “陈岁云,算我求你了,再信我一次吧。”


第44章
  陈岁云再次醒来是在陈家书寓,卧室里的布置一如往昔,一尘不染,窗台上连衣柜里的衣服都好好地挂在里面,好像陈岁云从没离开过一样。
  外面雨已经停了,烈日当空,炙烤着大地。陈岁云从床下下来,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摸到桌边喝水。桌上的茶是新泡的,入口微温,虽不解热,但解渴足够了。
  陈岁云放下茶杯,发现茶壶压着一张报纸,报纸中间版面,刊登着韩龄春与陈岁云的结婚通知。
  房门忽然被打开,陈岁云抬眼,是韩龄春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衬衫,领口的口子解开了两颗,十分放松随意。
  韩龄春进门,还没开口,陈岁云就把报纸甩到他脸上。
  韩龄春接住报纸看了起来,像欣赏着什么得意之作。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一张合照,”韩龄春道:“改天我们一起去拍一张。”
  “还用得着我去?”陈岁云道:“结婚的事韩老板一个人都办了,拍个照您一个人去有什么难的?”
  韩龄春笑了笑,“不要这么生气,这样不好么,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了,不用再为难了。”
  陈岁云冷笑,“你知道我一贯吃软不吃硬罢。”
  韩龄春点点头,反问:“你知道我从来不舍得对你下重手罢。”
  陈岁云一顿,目光审视着韩龄春,“你什么意思?”窃取炸
  韩龄春把报纸折起来放在桌上,“你说你一直在走与不走之间犹豫,但对我来说,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我永远不会放开你。”
  “你今天的活动范围是陈家书寓,但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求婚,明天的范围就是这个房间,后天我会给你带上锁链锁在床上,大后天你的饭里会放迷药。从失去行动力,到最后,你连清醒的自由都没有了。”韩龄春看着陈岁云,“阿凛,我不舍得这么对你,你也心疼心疼我罢。”
  陈岁云抓起茶杯扔了过去。
  茶杯没有砸到韩龄春,但是碎掉的瓷片划伤了他的眉骨,留下一道淡红的痕迹。
  韩龄春伸手碰了碰,抿掉了那一点血迹。他低着头笑,道:“吃软不吃硬都是对别人的,你对我,就没有心软过。”
  韩龄春走了,陈岁云推开窗户,天井里站着几个人,外面也是,韩龄春的人把陈家书寓围上了。
  陈岁云合上窗户,焦躁地走来走去,他想起韩龄春脸上的伤,又想起韩龄春说的话,心里骂他道貌岸然,又骂他恶人先告状。
  午饭是阿金送来的,陈岁云看着他十分惊讶。阿金解释道,韩龄春怕陈岁云一个人无聊,所以把阿金请了回来,仍旧照顾陈岁云。
  陈岁云神情复杂,“报纸上的结婚声明你也看到了?”
  阿金点头,道:“二先生和秋老板都问过我,不过那时候我还没回来,也不知道。”
  陈岁云沉吟片刻,道:“这里能打电话么?”
  阿金为难地摇摇头,“电话能用,但是……”
  陈岁云了然,也无意为难阿金,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韩龄春当晚回来吃晚饭,吃过饭很快就走了。陈岁云道:“这算什么,金屋藏娇?你有空了回来看看,我就每天在这里望眼欲穿地等着你。那你可别忘了我,回头饿死在这里都没人理。”
  韩龄春俯下身,掐着陈岁云的下巴亲了亲,“不是金屋藏娇,是一定陪你吃晚饭。我们是夫妻,我出门应酬总要跟你报备一下。”
  陈岁云打掉他的手,没理他。
  韩龄春说得出做得到,第二天,陈岁云就不能出房间了。门外咔哒一声锁落下,陈岁云骂了韩龄春半个小时。
  这天晚上下起了大雨,韩龄春心血来潮,准备了很多颜料,要在陈岁云身上作画。
  他先在纸上画了草图,是一朵红色的山茶。韩龄春把草图拿给陈岁云看,陈岁云两下撕掉了。韩龄春也不生气,扯着陈岁云往床上去。陈岁云被他扯得一个踉跄,不得已跟上他的脚步,坐到床边,把上衣扣子解开了。
  “这次不画在背上,”韩龄春调试着颜料,“画在大腿内侧。”
  陈岁云猛地抬头看向韩龄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卧房那张四柱床,用处总是很多。韩龄春将陈岁云困在方寸之间,将他的一条腿扳得很开。大腿内侧有朵娇艳的山茶。韩龄春爱不释手,流连忘返。
  陈岁云骂他,一边骂他一边哆嗦。身体太紧绷的时候刺激就格外强烈,陈岁云喉咙里呜呜地叫,像是被逼急了的猫。
  韩龄春对于陈岁云总是不满足,他环抱着陈岁云,紧紧掐着他的腰,死命地把陈岁云往自己身上摁。
  等到夜深人静,陈岁云喉咙中发出阵阵呜咽,韩龄春松了手,抚摸着他光裸的脊背,一下一下地亲吻他,安抚他紧绷的身体。
  盛夏六月,早起天也是闷热的。陈岁云出了一身的汗,汗水浸在破了皮的地方,又疼又痒。
  陈岁云要下床去洗澡,猛地发现自己手脚都被锁住了,连接着四只床柱,活动范围只在一张床上。
  韩龄春倚着床头,施施然道:“第三天了,你今天只能在床上活动了。”
  陈岁云瞪大双眼,“你来真的?我吃饭怎么办,洗澡怎么办?”
  “有我呀,”韩龄春笑道:“我帮你。”
  陈岁云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他忽然扑到韩龄春面前,一双手掐着韩龄春的脖子,“我跟你拼了!”
  韩龄春大笑,拉过陈岁云被黑色皮带拷住的手腕,亲吻手腕上的痕迹。
  韩龄春起来了,他坐在床边,背对着陈岁云穿衣服。陈岁云本来在生闷气,一眼瞥见韩龄春的后背,吓了一跳。他背上都是一道道抓出来的血印子,纵横交错着,有些吓人。
  陈岁云赶紧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指甲有些长了。
  韩龄春回头,看见陈岁云摆弄自己的指甲,笑道:“心疼了?”
  陈岁云赶紧放下手,“谁心疼你,是你昨晚不听我说话,怎么能怪我抓你。”
  韩龄春只是笑,不说话。
  他下了床,把床上一片狼藉的床单被子都换了新的,还在床头柜上放了茶水。
  陈岁云手脚被锁着,赤裸着上身坐在床角,“我说,你好歹给件衣服穿罢。”
  “大夏天的,穿什么衣服呀。”韩龄春道。
  陈岁云啧了一声,心说真变态。
  韩龄春端来一盆温水,要给陈岁云擦身。
  陈岁云躺在新换上的床单上,床单是真丝的,冰冰凉凉滑溜溜。陈岁云在床上躺久了,就觉得困,昏昏欲睡的,手脚任韩龄春摆弄。
  韩龄春坐在床边,抓过陈岁云的手,拿温热的帕子擦过。陈岁云手心很软,像猫科动物的爪垫,韩龄春揉揉捏捏了好一会儿,将什么东西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陈岁云睁开眼,打过来一看,是一个小小的红色纸块。把纸块展开,是一张双喜红字,方方正正的,光透过来,落在地上两个大大的影子。
  “陈岁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罢,我发誓我不会让你失望,我们两个人以后会很好很好。”
  韩龄春在清晨温煦的阳光里看着陈岁云,目光柔和而缱绻,他声音缓缓,格外引动心弦。
  “我想带你回家见见我的母亲,我想告诉她,我没有那么傲慢了。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他教会了我很多,我会用他教会我的这些东西去爱他。”
  “我想跟你结婚,人家提到韩龄春,就会想起他的爱人叫陈岁云。再有人喜欢你,我可以十分有底气地将他们赶走。”
  “我想把你的名字加在族谱上,多年以后,人家会知道,你我是夫妻,睡在一个棺材里。”
  他絮絮说着这些话,陈岁云盯着他的侧脸,浓密的眼睫在他眼下落下一片阴影。这是他们相遇的第十年,十年的光阴一半在错过,一半在挽回。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而陈岁云每次都会被淹没在那片名叫韩龄春的海里。


第45章
  天气热的叫人出不了门,陈岁云伸开手脚晾在床上,对面的电风扇呼呼的吹。吹一阵,陈岁云就翻翻身,饶是如此,凉席和皮肤接触的地方也是黏腻腻的。
  韩龄春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碗进来,里面是冰镇过的西瓜。他单膝跪在床上,把玻璃碗放在陈岁云的后颈。陈岁云被冰了一下,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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