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书:许青霭。
许青霭像是被人突然按了一下身体里的开关,连打字都磕巴起来,一句干嘛打了半天才发送出去。
陆黎书说:要不要我帮你想想画什么?
许青霭:要。
陆黎书说:他不是在他家住过一晚么,想一想他喜欢什么。
许青霭忍不住吐槽:我觉得他好像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他可能喜欢上班?我给他画个公司吧,让他每天都加班!
陆黎书:……
许青霭说着忽然想起件事,酝酿了好一会才问他:你昨晚说要给我一个奖励还算不算数啊?
陆黎书说:算数。
许青霭搓着手,想提一个大点儿的愿望但又怕他不肯答应,思来想去还是说:晚上你几点下班啊?你想不想和我语音?
陆黎书抬手看了下表,说:今晚不行。
许青霭不知道他是不想还是真的有事,顿时有点失望:哦,那好吧,等你有空再说。
陆黎书总觉得小朋友的脑袋耷拉下去了,有些不忍,便又说:有点事要处理,回去可能会稍微晚一点,如果你还没睡就给你打电话,这样好吗?
许青霭迟疑了一会,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懂事啊?
陆黎书顿了顿,说:不会。
他也不需要许青霭懂事,陆黎书想,他只需要许青霭快乐,还有……早点儿喜欢他,毕竟老男人确实年纪大了,等不了那么久。
但后一条太过奢望,目前只要求前一条吧。
许青霭说:那你先忙,我去画画啦,晚上见。
陆黎书说:晚上见。
糖炒栗子的要求文字太多,许青霭便没有手抄一份贴起来,将手机调成长亮靠在一边,拿起笔在板子上画草稿。
这次的稿子非常复杂,许青霭足足画了将近六个小时才画完,交完稿子一看都已经十一点多了,S还没有发消息来。
他拿过衣服钻进卫生间洗了澡爬上床,因为久坐腰又有点痛,他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数时间。
S还没忙完吗?
他今晚还打不打电话啊?
许青霭趴着刷微博,困意慢慢浮上来,几乎要睡着了。
-
这边。
陆黎书刚应酬出来,带着一身微醺的醉意上了车,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估摸着许青霭已经睡着了便也没发消息过去。
秦缨欲言又止的说:“陆总,您给老板娘出的这口气是不是太大了?”
陆黎书说:“怎么?”
秦缨颇有些不赞成:“您不会真的要让顾泽去海下湾……那个一晚上吧?”
陆黎书轻笑了声,不答反问:“你认为呢?”
秦缨跟他久了也自认比其他人更了解他的为人,但有时候就觉得摸不透,像是一座无法靠近的孤岛,带着冰冷的隔阂。
如果说强逼着顾泽去卖一晚上给许青霭出气,也不是没有可能。
秦缨说:“其实让他……等会?”
陆黎书笑了下:“嗯。”
秦缨松了口气,随即又默默抽了口气,果然狠还是他狠。
陆黎书大可以亲自押着顾泽去海下湾让人玩一晚上,但他偏不这样,而是礼貌地到顾家通知顾守安,从他的公司到他的全家再到顾泽,一点点挖掘,一步步紧逼,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迫在眉睫的危险。
如黑暗中被绑缚双手的人,在他手腕上划一下,再给他一个水滴的讯号,他会在恐惧之中将自己逼死。
这就是陆黎书给顾守安的刀。
第22章 青霭落池上(二)
秦缨“啧”了声,这几年他收敛许多,看起来禁欲而斯文,但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狠辣绝情、碰着他底线便不会留情的陆黎书。
许青霭就是他的底线。
他许久没动怒,让人忘了他的本性。
秦缨知道了他不会去违法乱纪便稍微放了心,但随即又开始惆怅:“可是你怎么肯定顾守安一定会听?那可是他唯一的孙子,就算他同意他老婆儿子能答应么?虎毒还不食子呢,他能舍得?”
陆黎书说:“那他最好有这么疼顾泽。”
顾守安唯利是图,这些年怕是没少干见不得人的事,以陆氏的实力,只要陆黎书想,随时能够让他一辈子的心血化为泡影。
他之所以不下手、给他选择的余地,便是在折磨他。
先前的质检只是个提醒,让他知道陆黎书不是说说便罢,是一定要个结果的。
任谁辛苦了一辈子打下的基业与自己的名声,以及有可能的牢狱之灾和至亲的孙子放在一个天平上都要考虑,何况顾守安。
陆黎书这是要让顾守安亲手将自己的孙子送出去,无论结果怎样他都要一辈子背负自责愧疚,而顾泽乃至他全家都会恨他至死。
秦缨越想越觉得陆黎书狠,但想起顾泽那样对待许青霭又觉得很解恨。
上次在海下湾她亲眼见到他病发的样子,现在想想还觉得胆战心惊。
秦缨叹了口气,又问:“那陈立成呢?”
“他手上有一个工程即将预开盘回笼资金动工,拍地的时候花了近亿,如果这个项目腰斩了,那银行可就要头疼了。”陆黎书没再继续说下去,但秦缨明白了。
“陆总。”
“嗯?”
秦缨带着点儿熟稔的幸灾乐祸与调侃:“这下骂您的人更多了。”
陆黎书说:“我不在乎。”
陆黎书住的远,先回家再让司机送秦缨太过折腾,他便就近去了陆氏旗下的酒店住。
洗完澡出来,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下,随手拿起来,眸光一滞。
许青霭怎么还没睡?
陆黎书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一点钟了。
他应酬出来以为许青霭早就睡了便没有发消息过去,没想到他居然等到了现在,顿时有些歉疚。
陆黎书:抱歉。
许青霭困倦的眼睛一下子睁开,睡意全无地抓起手机。
——你到家啦?
陆黎书压下内疚,回复:嗯,你怎么还没睡?
许青霭:在等你呀。
陆黎书心尖一麻,像被一根细针扎了一下,淌出陌生而酸涩的液体,顺着心室一路蔓延到每一根神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许青霭:你说要给我打电话,我就没睡。
许青霭:你答应了我就要等你,不然你回家了找不到我怎么办?
许青霭:你回家好晚啊,累不累?
许青霭:你喝酒了吗?会不会不舒服?
陆黎书看着连续几条关心,轻舒了口气。
从来没有人这样等着他回家,到困倦也不肯闭上眼睛,只因为他答应了会给他打电话,他就傻傻等到半夜。
家对他来说与酒店没什么不同,只是一个休息的地方,没有人会期待他回去,他自然地想许青霭也已经睡了。
许青霭一句责怪都没有,字字句句都是关心,仿佛一点儿也没有因为他食言而不满,依旧那么热烈而乖巧。
陆黎书忍不住幻想了一下。
有朝一日他下班回家,这个执拗的小朋友在客厅等他睡着,听见声音赤着脚着急跑过来与他拥抱。
陆黎书心里发软,明知道很晚了还是给他拨去语音电话,兑现迟到的承诺。
许青霭隔了一会才接,打字说:我室友睡着了,我不能说话,不过可以听你讲。
S带着些醉意,声音很低很沉,比平时慢一些,少了点儿冷淡的禁欲感多一些沉重的气声,听起来像是耳语情话。
许青霭耳蜗有点麻。
S:“我以为你睡着了,抱歉。”
许青霭:这是我拿愿望换来的,怎么会睡,你要反思。
陆黎书说:“好,我反思,以后不会了。”
许青霭翘起嘴角,打字的速度快起来:那今晚的电话还算我用愿望兑换的吗?
陆黎书说:“不算。”
许青霭说:那我换一个?
陆黎书说:“好。”
许青霭耳蜗几乎要烧起来了,S好像在贴着他的耳朵说话,让他耳朵里每一根脆弱的神经都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连心跳声要顺着胸腔传达到耳机里,再送到S那边,让他听见自己一点儿也不淡定的小心思。
许青霭尽力稳住心跳声,舔着嘴唇提要求:那我想看你的照片,不许穿衣服,要对着镜子拍那种。
呼吸声一声声传进耳里,许青霭不自觉调整和他同一个频率,结果发现总是跳着跳着就比他快起来。
S一直没说话。
许青霭说:你是不是不愿意啊?不愿意要告诉我,我不喜欢别人不理我。
S:“没有不愿意。”
许青霭说:那你愿意吗?
S:“稍等。”
通话戛然而止,S大概是拍照片去了。
许青霭一掀被子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呼吸慢慢热起来,连手机都开始发烫,他伸手摸了摸脸颊一时分不清哪个更烫。
S:图片。
许青霭点开图片,对着镜子自拍的上半身肌肉明朗而紧实,每一块都恰到好处,沟壑线条清晰,不会过分虬结狰狞也不会单薄清瘦,人鱼线流畅没入浴巾,比上次坐着拍多了点儿光明正大的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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