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方芷诺:“你跟暗月宫走的很近?”
方芷诺冷了他一眼:“不是我,是胡子,他喜欢暗月宫里那个叫洛城的孩子,那孩子是练武奇才耶,夜鹰和胡子都在教他。”
白玉堂想了想:“丫头,暗月宫的人,你最好离得远一点。”
“你放心,为了展昭我不会害你的。”
这句话里明显有气,白玉堂却听出别样味道,醋意十足……
多说多错,在这小女人面前白玉堂识趣的闭上嘴巴。
小院的后山有座佛龛,香火不旺盛却也有稀稀落落的人出入,方芷诺谨慎的四下里张望,发现没有可疑的人跟来才扶白玉堂进了佛寺,白玉堂很想知道来这里做什么,可是被女人用话语噎住的滋味并不好受。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用在这里似乎不错,白玉堂识时务的选择闭嘴。
方芷诺扶白玉堂在一个蒲团上跪下,其实白玉堂不相信佛会有时间和精力顾忌到芸芸众生中的每一位倒霉蛋,可冥冥中因着展昭又相信慈悲的力量,是以方芷诺跪,他便也跪下来,虔诚的合十双手只为展昭求一世平安……
方芷诺忽然起身去抽签,签注满满,若众生中只取一瓢的姻缘,她看也不看顺手抽出一支递给解签僧人。
“敢问施主所求为何?”
“求平安。”
老僧目光指了指伤重的白玉堂。
“老和尚你好啰嗦,”语出便觉失礼,忙嘿嘿干笑两声作为掩饰。
老僧摇了摇头将签文打开,也无心与这丫头做计较。签文书:龙盘伏虎,玉落嵩山,宿命系金,方换始安。
方芷诺凑过头,前三句她读不懂,只读懂最后几个字却也只是表面意思,“这说的是什么?”
老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这只签……”
方芷诺抢道:“这只签怎么了?那人可还有救?”
白玉堂睁开眼见老僧踌躇着低头默念“阿弥陀佛”,心底无端一空。
方芷诺有些不耐烦:“哎呀你不要总念阿弥陀佛,你倒是告诉我呀。”
白玉堂的心越收越紧,那僧人的语气和态度已然说明凶多吉少的结果,只这丫头不愿承认罢了。自己才刚刚从鬼门关把他带出来,他却又要回去了么!白玉堂捂住胸口闷闷的咳。
方芷诺顾不得再追问老僧,忙上去扶住他,“喂,你没事吧?”费了很大力气止住咳嗽,白玉堂闷声闷气回答道:“放心吧,死不了。”
方芷诺少有的竟然没有出言相讥,白玉堂有些纳闷的抬头见她虽扶着自己却心不在焉的四下里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你约了人在这里?”
方芷诺“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没出现。
白玉堂看着她的一脸茫然。方芷诺径自揣测的摇了摇头:“她说过一定要我带你来这里等的。”
白玉堂满头黑线,“你就这么轻易的把我给卖了?”
“噗”的一笑,方芷诺拳头不轻不重砸在白玉堂肩膀上,“臭老鼠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如果不是那绿衣姑娘我怎么可能在这儿这么轻易的救到你。”
白玉堂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绿衣姑娘……会不会是纤儿?”觉察到那丫头匪夷所思的眼神,白玉堂讪讪的扭头看她,见她睁大了眼睛正待发作,“哈,好你个白老鼠,整天只想着朝三暮四……”
“方芷诺!你能不能别这么神经!”白玉堂简直没办法和她愉快的相处下去,走进他心里的除了那只猫就再没有第二个人,方芷诺却如此腹诽。
转念间方芷诺却乖乖的低下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白玉堂不觉多看了一眼,“对不起,我一时口无遮拦……”
“白老鼠……”方芷诺抬起头笑的有些不自然,久久的注视让白玉堂生硬的别开脸以为自己身后当真站了什么人。
什么人都没有,他转过头一脸费解的看方芷诺。
方芷诺依然笑着,笑意微苦却只是淡淡的,虽是对着白玉堂却更像是自言自语:“你知道么,我曾经追问过他到底喜欢什么人,”白玉堂忽然绷紧了神经,似盼似了然。
方芷诺恍惚的笑,依依目光有些涩涩的不甘:“他心里选择的人是你,我输了,一点机会都没有……”
看着她强笑低头,白玉堂突然有什么东西哽咽在喉,说不出一句话,他自然明白方芷诺话里的“他”指的是谁。猫儿选的是他,这答案虽两心昭然,但这份情由沉稳矜持的展昭于方芷诺面前亲口肯定,白玉堂竟然被震撼,感动的想哭,心底一个强烈的念头想把展昭紧紧拥进怀里并告诉他,这辈子他白玉堂能得这份爱,再无所憾……
解签老僧一句“阿弥陀佛”,方芷诺和白玉堂抬眼,便都看见了那个笑意明媚清亮的绿衣女子。
☆、人外有人
“师傅,”绿衣女子秀目扫过白玉堂身上的伤便跃进来扶,不论是神情还是举动都那般亲昵自然:“你的伤怎么样?”
“皮外伤,没事。”白玉堂笑的依然轻松。看到他笑,纤儿也弯了弯眼睛,她心中的白玉堂确实很难跌倒。
她叫他师傅?看着他们言语那般熟悉方芷诺有点摸不着头脑,白玉堂居然真的收了徒弟?
白玉堂看到她却没看到霍千竹,“纤儿,你小叔呢,没事吧?”
纤儿笑着摇头,“小叔说他还有重要的事,让我先来找你们。”
“你小叔是谁?你又是谁?”方芷诺闷不住想把关系搞清楚。
纤儿淡淡的笑,眉眼弯弯,“方姐姐,我叫纤儿,我和小叔跟师傅和展大哥都是朋友,我们自然也是朋友。”声音清脆,与世无争的甜美。
方芷诺干笑两声看了眼白玉堂:“你可爱的师傅现在没事了,可展昭怎么办?”
纤儿收了笑容,认真的看白玉堂:“小叔说会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说完目光转向解签僧人,“大师,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们去了胡记酒坊。”
她本是单纯想如果真的黑衣人寻来老僧说了去向便能免去一死,白玉堂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些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错过一个,这丫头还真是天真。
可是胡记酒坊?白玉堂不解,怎么又是胡记酒坊?
纤儿弯了弯新月般的眼:“是啊,因为夜鹰在那里。”
“又是夜鹰。”白玉堂说不出来这种感觉,这个名字似乎很友善,又似乎很危险。
解签僧人低头默念佛陀,手指以惯有的频率在一粒粒念珠上捻过,郑重而虔诚。
纤儿说完老僧的头微微侧了侧,微不可见的耳动之举被白玉堂留意眼底,只见他拇指默然扣在一枚念珠上便再没有动,沉声道:“姑娘好意老僧心领,只是那些人,怕是已经来了。”
白玉堂握紧剑柄敛心感知脚步声由远及近,杀气也慢慢凝聚,升腾。
纤儿快步扶住白玉堂拉了拉方芷诺衣袖:“师傅方姐姐,你们快躲一躲,他们追来了。”
白玉堂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读签老僧,收回眼光落在纤儿身上,低声道:“纤儿,带大师和方丫头从后门走。”
纤儿不依:“那怎么行你还受着伤?”
白玉堂咬牙道:“你师父还没那么不争气,快走。”
方芷诺一把扯过白玉堂:“你这样子还想保护别人?带纤儿走!”
提到方芷诺这个女人,她对展昭的感情白玉堂只有摇头苦笑,方芷诺的任性白玉堂虽有不耐却也不讨厌,他知道因着展昭这丫头对自己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心思却并不坏,只是活的太任性太真实。
这份感情别说她争无可争,就算自己不爱展昭,私心里也觉得她和展昭不太合适。这姑娘的性子太直接,久而久之展昭温吞压抑的性子一定会委屈。
自己难道不任性?白玉堂转念□□,自己不是正在学着以他适应的方式来懂他爱他么?
白玉堂既然爱了,就不会让!
十个方芷诺也不行。
大敌当前她能站出来,白玉堂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但无辜的牺牲白玉堂不忍。看她冒冒失失粗枝大叶,说的好听些雷厉风行不拘小节,倒也有几分男孩子的豪气干云,白玉堂笑笑:“方丫头,你这朋友五爷交下了。”
方芷诺一愣,这白玉堂放荡不羁大而化之丝毫没有展昭的温润细腻,“哼”了一声,“我才不喜欢!”
“你喜不喜欢是你的事,丫头,你轻功好待会帮我照顾纤儿。”白玉堂郑重其辞的托付语气不再与她说笑,他知道人已到近前,想走也走不了了。
风动,携风走进来一个人,仿佛是被风吹进来的,可他进来后却感觉风更冷了。
杀气可以使人心变冷。
零星的闲杂人看到他手里的刀都逃也似的消失,只留白玉堂三人和那读签老僧。
欺霜赛雪的冰冷刀锋,赛雪风。
依旧一个人,一口刀,像催命鬼一样站在庙门口,甚至挡住大部分映射进来的阳光。
白玉堂忽略赛雪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侧首对读签僧人道:“大师为何还要在此逗留?”
老僧睁开眼语气不卑不亢:“福兮祸兮何所依,这里是我佛慈悲的清净地,要走的不是老僧应该是各位施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