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公主!
雪歌知道他已想到,所以微笑,笑得微苦,"如果将当朝公主换成假的,控制起来以假乱真,不论是刺王杀驾或是意图策反都可以事半功倍!"
展昭大力扳过她肩膀,"雪歌!"
雪歌点头。
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他的心终在开封府
夜雪歌,她太静,她的笑与泪也仿佛都寂静无声。
展昭收掌成拳。
他宁愿她如俗世女子般开怀的笑痛快的哭,也不希望她如此沉默将所有都淡然承受。
人心能承载的厚重,有几多?
雪歌,你之心能承载的厚重,又有多少……
雪歌走近,她听得到展昭心底的声音,沁凉的指腹覆上展昭握紧的手,展昭本可以躲开,可他没有,而是迟疑着继而坦荡心痛的任由她,似安慰,似灵犀。耳边想起如风拂柳絮、燕过西楼般轻醒不经意的言语,“展大哥,当他什么都不希望我做希望我置身事外,我便置身事外。而你什么都不了解的时候本应置身事外我却把你牵扯进来,希望面对你的心我没有做错。”
“好一个置身事外。”展昭重复着他的话,自嘲的笑,声音里有压抑的隐忍和沙哑。
她感觉得到。
“夜鹰到底是什么人!”
“展大哥。”
“我如今身在公门你也不相信了对么……”似乎是雾蕴了眼,展昭阖眼。
“展大哥,我眼睛看不见,心却看得见。江湖和庙堂,本就完全不一样的生存法则,即便你是南侠是朝廷的四品带刀护卫也不可能兼顾,反而深陷两难无法自处,又何苦……”
“雪歌,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能够调动八方暗魅和毒娘子戴苛梦,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恐怕都屈指可数,更何况这只是个开始,此事涉及甚广情势已并非夜鹰一人、暗月宫一门可以控制。你当真要瞒我到后悔莫急的时候!当真以为我一无所知?”
"你是故意中毒…"对于他,她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中了毒不能动,八方暗魅又怎会伺机而动,又怎会遂了夜鹰的意。”展昭苦笑,笃定从容。
“你可想过…?”
“八方暗魅不是酒囊饭袋。”
“你所中之毒乃是“天净杀”,你可知若再迟一刻我便救不了你。”
“天净杀?应该不是大宋的东西吧!”他轻笑,“即便没有你,戴苛梦也不会那么轻易让我死,直接毒死未免太便宜了。况且不中毒我怎知你哥哥下一步要做什么。”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
展昭苦笑:“知道一点,不多。”
雪歌知道他在笑,笑的很无奈。
明明剑一样的锋刃利落,却阳光一般的温暖亲和,这物极必反的两个境界他是怎样做到的。
她也笑了,淡的像云遮住月色。
她知道,展昭与夜鹰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如莲如光,一个如鹰如夜,可他们却有着相同的骄傲,一个张扬在表,一个深植入骨。
“展大哥,对你,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甚至比相信我哥哥更加相信你。”
“雪歌,随我回开封府吧,这里不安全。”
“倘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心何安?我留在这,不会连累你,不会连累我哥哥,等一切都过去了我哥哥会来找我。”
“一切都过去?”展昭淡淡念着,心中眼中闪过的却是血的颜色,一切都过去该是也样未知的遥远。
“我不放心。”展昭努力的说出这四个字便别开脸,湖中的鱼早已吃光了食物,还净湖一片寂寞。
“你也同样放心不下开封府。”
“我……”
“展大哥,我只有置身事外才不会成为你们的牵绊,有沈婆婆陪着我,放心去做你认为值得的。”
良久,展昭离开,走过她身侧还是迟疑了片刻。
他不得不离开,太多事等着他去做。
那里有他的责任,有他的承诺。
“展大哥----”
展昭回头。他希望她可以跟他走,因为她若执意不跟,展昭不会勉强。
除了自己,他不会勉强任何人。
“带上赤练!它是难得一见的良驹,只有跟着你才不会辱没了它。”沈婆婆已将通体胭脂色的赤练缰绳交在展昭手边。
沉默半晌,展昭终于接过缰绳涩涩的吐出一个字:“好。”
雪歌没有动,听他矫健的跃然马背。
展昭健硕的臂力一带,赤练似通晓心意蓦地人立而起,向着雪歌的方向嘶鸣,有留恋,有不得不去的坚毅。
“雪歌,保重!”展昭掉转马头,沉喝一声:“駕!”赤练已如劲风电掣呼啸而去。直到即便是雪歌也听不见,她轻轻开口,道了声:“展大哥,保重。”
沈婆婆看着赤练消失的方向,“雪儿,你就这样让他离开了。”
雪歌微笑:“沈婆婆。”
之后。
泪落。
婆婆摇头:“但愿展昭懂得……”
雪歌如释重负的轻吐:“他懂。”
“婆婆老了,倒是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
“婆婆,你可有心爱之人?”
“曾经有过,可惜还没等我放下骄傲答应他的求亲,他便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却救不得。”
“是我师傅?”
“傻孩子,过去了……”
“婆婆,你可恨过展大哥?”
“恨过,但因着你对他这份痴,便不恨了。”
“婆婆……”
“看得出展昭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可他心里面负累太多终不可能只装着你一个。”
雪歌笑了,言语中透着满满的知足:“他肯收下赤练便是因着他懂得,他要爱天下人,我永远不会拦在他前面。”
沈婆婆抚上她的头靠上自己肩:“傻孩子,是他害的你永远看不见。”
“他心里比我更难过。”
“如果有一天他和你哥哥……算了,回去吧。”
雪歌望着镜湖,良久,淡淡回答:“好。”
展昭离开。
他的心已无法再多耽搁一分一秒。
赤练似通晓他归心似箭,四蹄飞黄騰踏,逐日追风。
终于,披着月色,直奔开封府。
开封的书房灯还留着。
似曾经留着,永远留着。
一身红衣,一身风尘。
单膝置地,“大人,展昭回来了。”
“展护卫!”包拯趋步上前,声音失了平稳,“展护卫,回来就好。”
“展护卫。”公孙眼中氤氲。
“公孙先生……”
泪掩在笑间,他们已不再年轻。
展昭涩涩开口,"是展昭任性了。"
"展护卫,共事多年,你的为人我们还不了解你,此去定时危机重重否则怎会失了巨阙?"包拯说的语重心长。
“展大人。”马汉已递上巨阙,激动难自持。
“巨阙怎么会在开封府?”展昭目光一凛,将巨阙握在手里反复端倪,敏感的心性提醒他这有悖常理。
"展大人,你离开那日有人鸣冤击鼓,出得府衙便只见巨阙不见来人…"马汉如实相告。
无论还剑与示警一趟就够了。
公孙道:“他也许并非示警。”
展昭转念,“公孙先生,洛成如何。”
“有我在他死不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方芷诺跨门而入毫不客气坐上主位,“你命还真大,居然活着回来了?”
包拯微不可见的摇头,公孙一脸无奈。
展昭对她的失礼有些不悦,想想她未知的凶险处境,又见包拯示意,便带了几分故意:“展某活着回来令姑娘失望了。”
方芷诺将杯盏望桌上重重一墩,“展昭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光天化日鬼鬼祟祟跟着我干什么?害我被那臭婆娘点了穴不说,嘴里还被人塞又脏又臭的破布!”
展昭对她不着边际的执词有些懊恼,一张俊脸变了几变终于碍着包拯公孙讶异的目光不便发作。
方芷诺却并没有休战的意思,“不说话了?我告诉你展昭,那天不是你撵我下车就他们那几个人姑奶奶还真没看在眼里。你怕他们,我可不怕……”
展昭无奈,更无语。
“大人不好了!”慌不择路的人险些撞上展昭,激动错愕之下泪已夺眶,“展大人你回来了,你没事?”
“没事。”
见展昭如昔日一般平和,倒显得自己少见多怪,尴尬骚了骚头。
包拯洪钟一般的声音开口:“赵虎,怎么还是如此毛躁?”
赵虎难掩紧张之色,急道:“大人,洛成不见了。”
话音未落,展昭红影已逝,将“喂!”了一声的方芷诺丢在身后。
☆、不速之客
方芷诺双手叉腰,腮鼓的像金鱼,瞪着他身影消失的方向气的猛跺脚,“找死的人救了也白救!”
公孙闻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自然明白方芷诺的意思,展昭虽活着回来,面色清朗,却隐隐透着一丝苍白。中毒之人最忌讳强行施力作为……可展护卫,几时在意过他自己?
巨阙在侧,红影几个起落,凌空一折,已于蒙面黑衣人前稳稳落定,气息平稳沉着:“夜鹰,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