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没闹够"她又超级耐心的重复一遍,姿态可嘉。
公孙皱眉,面色凝重,"不是这句,是前一句。"
"前一句?"方芷诺转动眼珠思索着,"啊!公孙先生也又兴趣把展昭拨皮剔骨用来研究?"
"方芷诺!"展昭终于怒喝出声。
"嘿嘿,是他问我的!"她一脸无辜的指着公孙。
公孙满脸写的都是无奈,急道,"方姑娘误会了,学生是问天净杀确可以致使中毒者尸身不腐?"
方芷诺得意的笑,有点忘形的做作,"本姑娘研毒时日尚浅,但这点还是可以确定的"她说着不修边幅的拍了拍公孙肩膀。
公孙凝眉沉思浑然未觉。
赵虎一直对方芷诺的良善程度有所异议,顷刻之前又害展昭身处险境,终耿然无法释怀,此时见她无状,更免不得怒气冲冠,"方姑娘言行举止还是谨慎些的好,免得日后一个不小心把脖子架到旁人刀下。"
"哈,我脖子架不架人刀下轮不到你操心吧!是不是,展昭?"
换来的是展昭一记眼刀!
包拯见状询问:"公孙先生,可是那不腐尸身已有解?"
公孙点头。
展昭听出端倪忙问原委,于是公孙将前几日与洛城房中惊现尸身原原本本说给展昭。
展昭眉头紧锁,不得舒解,"除了尸身不腐可还有其他线索?"
公孙思索着答道:"死者是得意钱庄的老板康廉。"
"得意钱庄?"
"得意钱庄号称锦绣第一庄,生意做的风声水起,往来客商达官贩夫走足络绎不绝。要查康廉生前所涉却也不难,只是…"
展昭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那钱庄背后的主人却没人见过。"
"展某也是曾听闻江湖朋友猜测,说钱庄真正庄主是名女子。"
"那送尸身之人也神秘莫测。"
"顷刻间将尸身悬梁而不被发觉,应该也不是无名之辈。尸身可还在?"
"在后院。"
话音未落,展昭已转身。
"展昭,等我。"身后方芷诺屁颠屁颠的一路小跑。
"方姑娘不打算离开!"
"嗯,玩几天就走!"
"开封府衙怕是没有姑娘感兴趣的东西!"展昭说的是气话,步子也染了怒意,又快了几分。
"当然有!"方芷诺武功平平跟的很是吃力,已见喘吁。
"请教!"
"你!"方芷诺莆一开口,就结结实实撞到展昭身上。
殓尸间就在眼前。
所以展昭停下。
只是停的太突然,不知道是因为到了地点,还是方芷诺的答案太出人意料!
摸摸脑袋,方芷诺没好气的嘟哝:"我今天怎么这么背,你能不能把自己喂胖点,也可怜可怜我的头!"
展昭推门入内,权当未闻。
尸身,却没有腐气。
展昭谨慎撩开遮盖,死者面色死灰,同一般死者无异。
"展昭,这人好奇怪!"
展昭在听。
方芷诺接道:"天净杀毒死的人面色依旧,而他的脸…"
展昭依言看去,他的脸似乎有些异样。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面,呈现出一种起伏不定的扭曲。
方芷诺说着伸手解死者衣服。展昭看清她动作没说话,却一把捞住她手腕。方芷诺不屑的甩开,"胆子这么小!"
公孙已至,忙道:"姑娘还是小心为妙。"
"我玩毒的时候你们还…算了,都比我大,当我没说!"
展昭收回手冷冷撇了她一眼,"小心驶得万年船,展某恭祝姑娘长命百岁!"
"展昭你咒我?"
展昭已抿唇查看尸身,没了说话的意思。
衣衫已除,尸身弹软。
别无异处。
死人怎么可能是软的?
"展护卫,这尸身较之昨日有出入!"公孙惊道。
方芷诺误以为公孙策一介书生没见过死人,向着他弩了弩嘴嗤道:"少见多怪!"
下一秒,她却如木鸡呆立当地!
尸身上深浅不一的扭曲仿佛在动,从微不可见到剧烈,最后尸体的皮肉如日满破壳的蛋,随着一道道纹路撕裂开,里面涌出小指粗细的黑虫,顶着冠上一点艳红,一条条拥挤着,源源不断爬出。
"快让开!"展昭一把拉起身边犹在痴愣的方芷诺向后退开。
那虫继续涌出,从尸身五官七窍,以及破开的肚腹四肢,竟是说不出的恐怖诡异。
"展昭!"方芷诺如梦惊醒,一把扯住展昭衣袖,眼中呈现的是异样的恐惧!
展昭转头看向公孙,他眼中惊现的是同样的恐惧之色。
虫还在蠕动,呈扩散之势。
方芷诺只感觉那虫仿佛爬在她身上,一动一动。
呛哴声龙吟于耳,巨阙骤光流转,砰然声起,腐气弥漫。
数不清的虫身断裂。
公孙茫然回神,"该是怎样的仇恨需用这种方式?"
"公孙先生?"
方芷诺看了一眼展昭,缓缓开口:"这是我只风闻存在却未得一见的"赤煞星",虫卵生于水中,肉眼不可见。服食下去虫卵便吸食体内精血慢慢长大,快则一年半载,成虫破体而出。"
展昭双目赤红望向那育虫的躯体,明明令人作呕的颓腐却带着惨不忍视的冤屈。
展昭握紧巨阙的手,紧了又紧。
书房内,三人。
黑衣包拯,红衣展昭,蓝布书生公孙策。
"大人,公孙先生…"
展昭将从天香国色一路跟踪方芷诺的经过娓娓道来。
出得天香国色,卖糖葫芦老妪的脚程并不快,展昭跟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老妪兜兜转转,仿佛熟悉地势,展昭便一路尾随。时不时他还要留意跟踪自己的人脚程是否跟上。
值得欣慰的是,身后之人的轻功比老妪强太多,所以展昭无需刻意坐等。
一切仿若情理之中,不动声色。
经一处茶楼。老妪闪身而入,动作倒也灵活。
也许她已察觉身后有人。
茶楼并不大,陈设简洁,干净。
展昭抬头"胡记茶坊",映入眼中却是赫赫挑起的"不醉不归"四个红灯笼。
茶,不是酒,如何不归?
展昭瞥见老妪入得内室,自己则在一不起眼角落落座,目光扫视店内,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层阴郁之色。
要了馒头,小菜。确实饿了。
帘幔卷起,意料之中进来戴苛梦。
她径直走进一间小包厢,仿佛早定下了局有人在等她,展昭不以为然的咬一口馒头,吃一口菜。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也许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一切可能都是他的猜测。
所以他要耐心的等,等他要的答案!
不久,戴苛梦走了出来,手里多了包东西!
不同的门进去,相同的门里走出来。
多的是醒目的红稠包裹。
展昭抬眼扫过,继续低头斯文的吃着菜,周边人的蠢蠢欲动却一丝不落落入他眼中。
老妪也走出来,很快的步子,走到门口。
展昭知道出了这道门她也走不远。
戴苛梦不会让她走远。
戴苛梦却在展昭桌边停下来。
展昭继续低着头,咬一口馒头,吃一口菜,温文尔雅的咀嚼下咽。
"展大人,这里的饭菜还可口?"戴苛梦笑着问道。
展昭动作略停,微笑,"展某不挑食。"
"果然是只好养活的猫。"
展昭不屑一论,温柔的笑笑。
"展大人既然来了便应尝尝这里的‘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是酒的名字,很烈,很醇。
说话间展昭留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几个伙计已不动声色出了茶楼。
“小二,上壶‘不醉不归!’”戴苛梦已对面坐了下来。
展昭静静的看着伙计捧来不醉不归放置桌上,淡淡道:"展某不喝没来由的酒!"
"展大人要个理由。"
展昭不置可否。
戴苛梦哈哈一笑,"螳螂捕禅,黄雀在后,难道不该喝一杯?"
展昭一笑,"确实应该。"
"展大人爽快!"
展昭看了一眼门扉,时间上估算,老妪应该已经在他们手里了。
在这里,动是麻烦,索性不动。
"展大人隔了门板是否看到黄雀捕禅?"戴苛梦轻笑,拖腮观望,一副雍容旖旎之态。
这场游戏,老妪是蝉,展昭是螳螂,她则坐享黄雀身份。
只是这里,螳螂的心思很微妙。
——也许他真实目的并不是蝉。
☆、迷雾重重
展昭抬眼,"我只是好奇。"
"好奇这红稠布包里面的东西?"
展昭但笑不语。
戴苛梦翻手将红稠包裹旁若无人的打开,里面的东西一层层随她优雅的举止现出来。
玉玺!
仿的惟妙惟肖!
展昭心中波澜暗惊,面上却不露声色。
"展大人是不是更加好奇了?"
展昭道:"我确实应该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我什么时候中的毒?"
戴苛梦哈哈大笑,"展昭,你真可爱。"
展昭不语。
戴苛梦将他放在手边的巨阙交给身后的伙计,耳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