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之前,聂斐然有一棵从以物易物网站换来的仿真树,撑开立好后有窗台高,每年圣诞,他会小心地抽出一百块预算,一半用来买树上的装饰,剩下一半买杯子蛋糕和Panettone,增添几分节日气氛,是他最喜欢的Christmas treats。
后来陆郡加入了,小公寓没有太多地方让这棵树施展,于是他攒了两年满满一鞋盒的圣诞树挂件就再没有机会从床底的储物柜拿出来过,直到后来搬走时被他连着其他小零碎全数送给了邻居。
当然,陆郡家有圣诞树,真正的圣诞树。
院子里一棵,正厅里一棵,金贵的品种,每天定时有人养护。
两棵树被装饰得异常梦幻美丽,裹着烫金缎带,树周绕满了彩灯和松果雪球,开灯后便满天星一般散开,而树底下堆着很多商场包装的礼物盒子。
他们平时住在聂斐然的公寓,但陆郡知道他喜欢这些浪漫的小玩意,所以在一起后的第一年,圣诞前夕,陆郡特意带他回去,两个人花了一下午亲手装饰了一棵树,最后聂斐然爬上梯子,陆郡在后边双手护着他,让他在树冠顶部挂了最高最亮的那颗星星。
婚后几年,不管他们忙碌还是清闲,最后这一步得以保留,成为了家里一直延续下来的习惯。
每年十二月,佣人们布置好后总会特别留意把星星留下,等平安夜前一晚,别的都可以不在意,但什么时候那颗星星被聂斐然挂上,什么时候那一年对陆郡来说才是完整又幸福的一年。
可从这一年开始,第一次,那颗星星没有出现在它应当出现的位置。
之后的六年都没有。
第69章 69
虽然关系紧张,聂斐然还是没忘记给陆郡准备圣诞礼物——
一只很酷的滑雪镜,还有一大盒陆郡常选牌子的手工羊绒袜。后者贵得离谱,但好在轻薄保暖,图案配色低调简约,陆郡勉强用得上。
陆郡的礼物总是比一般人难选得多,聂斐然当学生时还可以厚着脸皮送些"富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但工作后就不得不考虑实际价值,十分考验他的心思。
那原本是平常的一天。
普通的冬日早晨,他在陆郡怀里醒来,被窝里永远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闹钟响后窗外天刚蒙蒙亮,而玻璃上薄薄一层水汽。
陆郡前夜睡前问了他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最后聂斐然被他绕来绕去绕得大脑宕机,又不敢质疑他问题的合理性,因为那会引出更多的问题。
他含糊答应着思考一下,陆郡屏息以待,没多久,聂斐然却在思考的过程中抵挡不住瞌睡虫来袭直接睡着了。
一觉睡到天亮。
他一醒,陆郡也醒了,打开眼皮瞥他一眼后又合上了,聂斐然生怕他因为没得到答案生隔夜气,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好在陆郡怎么看也不是记仇的模样,还是是老样子,睡醒后情绪不高,裹着被子还得赖会儿床,聂斐然心中松弛下来,摸摸他额头,替他掖了掖被子,自己先去洗澡。
天气预报说近几天寒潮来袭,窗外北风呼呼吹,把花园几棵快要落尽叶子的树撩摆得噼啪响,而地上是湿的,一看就知道很室外温度很低。
聂斐然不喜欢穿太厚,觉得笨重不方便行动,但相比起来他更怕冷,所以他思虑再三后,还是自觉将自己裹成了棉花包。
而出门前,他奇异地习惯且预感到了陆郡隐而不发挑剔与敏感,在陆郡主动开口要求之前,他已经利索地踮脚翻开他衬衣领子,手绕过去,动作轻柔替他整理好了脖颈上缠扭不服帖的领带。
一通操作,让陆郡将准备好的话原封不动地咽回了肚子里。
还不算完,等到公司,聂斐然开车门,迈出一只腿后又谨慎地收回来,回过身,不敢有一丝敷衍,认认真真地凑近亲了一口陆郡,"晚上见。"
整个早上,陆郡一句话没说,聂斐然就自然而然以为当天的考核顺利过关,但亲完要走时,陆郡却一反常态地揽住他脖子,嘴唇压过来,有些用力,吻得异常投入,直到后边车不耐烦地摁喇叭。
这样直接而大胆的亲密很久没发生过了,聂斐然下去后,脸红着站在路边目送家里的车离开。
冷风也吹不散他脸颊的燥热,站了片刻,手机提示音响,他看屏幕消息推送,是邮件订单信息更新,商店通知一周前订的礼物已经到货包装好,随时可以取走。
礼物,亲吻,节日。
好像又慢慢回到了原来的节奏。
聂斐然这么一想,突然意识到,陆郡已经整整一周没有跟他吵架发脾气了。
他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呼出一口白气,脚步轻快地走到斑马线附近,加入了等待信号灯的队伍。
他想,最迟等到新年,再不行的话,春天的时候,这段不愉快应该就能完全放下了吧。
-
那天聂斐然计划利用午休的间隙去商店取礼物。
快速吃了一碗越南汤粉当午餐,他顺路在公司楼下咖啡店给自己点了杯外带的肉桂拿铁,他握着热乎乎的咖啡杯去乘地铁,查了查下交通状况,商店离公司有些远,来回要四十分钟,他得计划好时间。
但才刚进站,他便接到聂父电话。
地铁里信号不好,电话接通后听不见声音,聂斐然已经上车,喂了两声后作罢,发消息给聂父说一会儿出站再打。
聂父很少直接给他打电话,通常情况是他跟母亲聊时借着机会叮嘱几句,聂斐然等了五分钟,聂父没有回消息,他察觉到异样,忍不住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担心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下一次开门时,他忍不住下了车,一边回拨一边往站外走,想着求个心安,没事最好。
可电话断了第三次后才终于接通,不过对面讲话的人出乎他意料,不是父母,是他姑姑。
电话那头闹哄哄的,时不时传过几声极有穿刺力的哭嚎。
聂斐然猛地站定,突然有些着急,"姑姑?家里出事了?我爸妈呢?"
"然然,你先别慌啊,家里没事,就——"姑姑好像不忍开口。
"你别不说呀,怎么了?"
"唉,然然,"姑姑忙应着,"你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抽空回来一趟吧……"
"我爸妈没事吧?"聂斐然穷追不舍。
"没事……是……唉姑姑不知道怎么讲,电话里讲不清,你还是回来吧,回来当面说,路上慢——"
"知道了,等我。"
他慌归慌,但听到父母没事后马上强迫自己恢复镇定,也顾不上礼物没取和下午约了客户,拦了辆计程车便往家里赶。
-
到家,才到二楼就听见哭声和骂声,聂斐然心慌意乱地往上走,看见熟悉的门没有关,推开进去,一大家子几乎都在,而聂衔华垂着头跪在客厅正中央,鞋子掉了一只,脸颊上竟然有个手印。
除此以外,四周围坐着一圈长辈,气氛异常紧张,各自脸上什么表情都有,却唯独没有笑。
聂母第一个听见声音,回头看到是聂斐然,脸上表情多了几分令人不解的悲痛和不忍。
聂斐然一时摸不清什么状况,愣了愣才开口:"怎么回事?今天都没课?衔华又犯什么错了?"
大伯脸红脖子粗地一拍桌子,"你让这个畜生自己说!"
聂衔华好不狼狈,头低着不敢看聂斐然,吞吞吐吐说不出完整的话:"我……我……"
"说!告诉然然,你哪儿搞那么大笔钱?!"
"什么钱?"聂斐然惊道。
"造孽,造孽……"一旁大伯母絮絮念着,扑在姑姑怀里哭起来,姑姑一边安慰一边自己也开始抹眼泪。
聂斐然困惑极了,愈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聂衔华半天不说,大伯怒火中烧,耐心告急,抬脚要踢他,聂斐然忙扑下去护着聂衔华,"大伯,别。"
"看看,你个孽障,然然还护着你,你有什么脸!"
聂衔华跪在地上呜呜哭。
"衔华,哭不是办法,跟然然说吧。"聂父叹气,忍不住开口打破僵局。
聂斐然把目光转向身边的人,替他别了别头发,"衔华?"
从地铁站出来聂斐然就一直心慌,这会儿亲眼看到,虽然不是父母有事,他还是停不下来地担心,聂衔华从小皮到大,没少被揍,但这么闹到这么大阵仗还是头一遭,况且大家表情严肃到令他后背发毛,好像隐隐约约还和他有关。
他忐忑极了,环视四周,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聂母也抹起了眼泪。
年初电话里不还对衔华赞不绝口?怎么突然就这跳到这一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了半天,聂斐然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聂衔华才勉强止住哭,大概他来之前被长辈拷问怕了,要他再说一遍时,气也喘不匀,战战兢兢地开口:"合伙人……把把钱,卷跑了……"
"叫你先说钱怎么来的!"
"是是,是他主动……要给我投资的……"
一来一回的对话,聂斐然依稀理清其中逻辑,但还没来得及追问,大伯和四叔先忍不住又骂开了。
"呸!主动个屁,你主动管人要的吧?聂衔华,你知不知道,你这叫什么?叫敲诈!叫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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