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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送折磨 (鲈鱼酒柜)


  "可是……"聂斐然说着说着,眼底迅速蓄起了小片的泪湖。
  "别这样,宝,我心里只装得下你一个,"陆郡这次没有什么犹豫,也不给聂斐然反应的时间,伏下去轻轻啄吻他眼角滚落的泪,"不在这儿,我又能去哪儿?"
  聂斐然微微偏了一下头,吸了吸鼻子,"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老公。"
  陆郡说得累了,干脆也躺下去,隔着被子抱着他,情绪上来,什么脸面都不要地说了这句话,说完还要借势继续亲他。
  聂斐然推了他一下,不让他亲。
  "本来想晚点说的,看来我的小猪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陆郡侧躺着,没用什么力地捏着他的下巴,看着他又红起来的眼睛,叹了一口气,还是怕他误会:"我努力过,但还是失败了……郁禾,你见过的,他说以后不会见我,而颜饶,他电话里应该跟你说了吧。"
  确实说了,而且不只说,还添油加醋地告了好几大状。
  但聂斐然看着陆郡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结合颜饶的话,心里只愈发觉得对不起他。
  无论是衣不解带地为他奔波打点,还是主动和二十几年不联系的父亲求和,甚至把逼急了打的那一架也算在里边。
  每一件都印证了——
  那么多年过去,陆郡还是那个陆郡。
  对他,毫无保留,倾尽所有。
  聂斐然只为自己的变化感到羞耻和惭愧。
  "乖乖睡一觉好不好?"陆郡看了看时钟,打断他的思绪,把他搂进怀里,安抚道,"宝宝,今天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们不想太多复杂的问题,我保证,不会要挟你任何东西,我们睡觉就睡觉,只是睡觉,不要有负担,一切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考虑。"
  聂斐然思绪其实也是乱的,被他哄着重新闭上眼,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忍不住轻声提醒:"……我都三十岁了,你还叫我宝宝。"
  陆郡笑,回答得却很认真,"我这辈子,就两个宝宝,你八十岁我也这么叫,改不了。"


第119章 119
  窗外一直可以听到海浪声。
  所以聂斐然的梦难得跳出了那间逼仄的小屋子,出现了一些很久没有梦到过的人和事。
  睡醒一觉后,他脑子清醒了一些,体力也在恢复,于是开始逐字逐句回想刚才和陆郡的对话。
  但才刚想了个开头,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太一样,慢吞吞地把手从薄被中伸出来,发现两边手腕被敷贴好生生包着。
  可能怕扰他睡眠,所以包得不紧,边缘渗出了一点褐绿色的药膏,散发出清淡的草本气息。
  陆郡一直等聂斐然睡着后才离开房间,不过没走得太远,只是去取了电脑过来,在隔壁房间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因为工作不能不做。
  得到消息那天他走得匆忙,集团的事一摊子扔下,还有几个谈了一半的项目晾在一旁,要尽力平衡的话,就得从边边角角找时间填补。
  此外,他想跟聂斐然待在一起,但又时刻保持着高度自觉。
  跟颜饶喝酒那天他想明白了。
  在聂斐然真正愿意跟他从头开始之前,他可以一直等,等多久都好,但绝对不会自以为是到连酒店都只开一间房。
  那太龌龊了。
  况且一码归一码,他本意并不愿意借这件事给聂斐然什么压力。
  虽然特殊情境下,他的确逾矩地亲了聂斐然好几口。
  因为他实在忍不住。
  聂斐然意识逐渐清明,盯着手腕看了一会儿后,把手臂搭在被套上,手指捻着光滑柔软的贡缎,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就那么躺着,半眯着眼,似睡似醒,听陆郡低声说着话。
  这一年真是起起落落,他压根没想过,和陆郡之间竟然还能产生那么多交集。
  可能就是什么躲不过的命运羁绊吧。
  睡前,陆郡在他耳边再三保证,说不会用这件事做筹码要求他什么,其实他想说,他感动陆郡的付出,但他担心的从来不是这个。
  他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不会读不懂陆郡心里的隐而不发的期盼。
  但他心里唯一在乎的,不确信的,是自己能否还有重新获得拥抱爱人的勇气和能力。
  毕竟隔着时光,两个人变化都不小,他自认曾经青涩的聂斐然已不复存在,虽然棱角被磨平了很多,但要重新拾起从前的问题,谈何容易。
  此外,最终重要的,陆郡的激情究竟有多少来源于回忆支撑,或是对他生养女儿的愧疚,他不敢多作联想。
  而对要花费多久才能真正修复这段感情,目前的他对这个问题毫无概念。
  离婚后的几年,越是成长,他越是替陆郡感到不值,所以现在,他只怕随意的许诺会让陆郡对他失望。
  过了半小时,陆郡会议间隙,过来看他,发现他醒了,就很果断地把他拉出了被窝。
  "起来换衣服,一会儿带你去看医生,你那手,医生看了照片,说得打一针破伤风。"
  聂斐然坐起来,闻言,低下头,"可以不去吗?已经结痂了……"
  明明睡前答应好的,睡醒又不认人了。
  陆郡暗暗叹了口气。
  但又明白,反反复复才是常态。
  才从拘留所出来,惊魂未定,陆郡对聂斐然目前恐惧接触外界的心理摸得很透,或者说早有准备,并没有指望聂斐然当天就能恢复十成十以前的状态。
  这段回忆给聂斐然留下了暂时的心理阴影,可除了看医生,出门走走,接触真实的人和风景,又确实是让他重建自我的最快方法。
  "那明天看医生,今天就沿着海滩散步,好不好?"陆郡换了个方式哄。
  "……"
  聂斐然对这套话术无比熟悉,因为用这种迂回战术"糊弄"不想看牙医的聂筠,一用一个准。
  "我陪着你,"陆郡确实跟哄小孩一个套路,把窗帘拉开,让他看窗外椰影摇曳,试图吸引他,"天还没黑,现在出去一点都不热,吹吹海风吧。"
  "让我再清醒一会儿……"聂斐然盘腿坐在床上,看上去有些心虚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拿着手机翻看相册里存的女儿照片,磨蹭起来。
  但陆郡没有顺着他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算了,而是走过去握了一下他肩膀,再次跟他强调,"有我在。"
  之后陆郡又把空间给他,去做工作的收尾。
  一直等到陆郡开完会,聂斐然也思想斗争得差不多,察看手机,发现女儿还没给他回电话,所以也没好意思再找借口,有些自暴自弃地换好了衣服。
  -
  拘留所指定的酒店在五十公里外,无论位置还是条件都没有陆郡找的这家好,不过他的证件和护照都还在扣押中,所以住哪里好像都由不得他说了算。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这里远离了市区的喧嚣和混乱,没有游行,没有抗议,虽然在一片土地上,但感受到的氛围全然不同。
  附近大概还有居民区,但沙滩上人不见少,还有不少跟主人出来放风的狗狗。
  互诉衷肠时的大胆所剩无几,两人越走话越少,甚至又拘束起来。
  远处传来音乐,除此以外,只有海风一阵阵扑面而来,咸咸的,凉凉的,清爽而惬意。
  走了一段路,陆郡终于鼓起勇气,想去牵聂斐然的手。
  聂斐然让他牵着,只是明显看得出肢体动作有些僵硬,所以过了一会儿,陆郡没再勉强,知道了聂斐然的态度。
  毕竟中午见面的时候,就只顾着难过了,要发泄情绪的话,换一个人应该也是同样效果吧。
  正应了颜饶揶揄他的。
  下午涂药的时候,他把聂斐然搂在怀里,小心而爱惜地捧着他的手,用棉签薄薄地上了一层消炎膏药,然后忍不住翻来覆去仔细看。
  尤其是掌心。
  之前没有机会,凭着记忆,他用指腹轻轻摩挲那块被刀片嵌过的皮肤。
  ——从前瘦窄修长的一双手,坐在桌前握着笔的时候那么秀气好看,多少次,于睡梦中,在欲海里,温柔地抚过他身体每一处,触感始终是温热滑腻的。
  后来却被毁得面目全非。
  过了那么久,伤疤是已经长好,但掌心的纹路也因此变得乱七八糟,仔细看的话令人感到不忍。
  他猜了六年,痛了六年,从来没有一刻放得下书房里发生的一切。
  细枝末节的事,有的随风而逝,有的已经渐渐淡化了最初忿然的情感,但并不代表可以彻底忘记它们的存在。
  陆郡那么想要弥补,想要时光倒流。
  两人看上去各怀心事,陆郡先把心里的结放了放,跟聂斐然简单说了案件的进展。
  这件事解决以后就不复杂,所以在中午的几通电话中,他已经了解得差不多,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要在这个国家等待一至两周。
  这也是他怕耽误陆郡工作的核心原因。
  陆郡却毫不在意,还跟他打趣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我一直放不下心……"聂斐然说,"我爸妈,还有筠筠。"
  聂斐然身体还有些虚,所以没走多远就折返,两人坐在娱乐区附近的双人摇椅上,看着前面沙滩上,几盏聚光灯中间,有两队年轻人在玩沙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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