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想回去。”
明哲走上前,从背后搂住他,两人的脑袋紧紧地挨在一起,像是一对交颈的天鹅。
“为什么?”
“因为十七岁的我,还不敢亲你。”
明哲说着,缓缓地低下头,“十七岁的你,也还没有爱上我……”
……
“明哲,和我说说你在韩国的日子吧。我听说高|丽|棒|子人可坏了。”
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向帅的眼睛里已经有些几分醉意。他把脑袋搁在左手胳膊上,红扑扑的脸蛋和粘着葡萄酒汁液的湿润双唇一张一合。明哲的右手无意识地抚摸着他头顶的发丝,左手解开领口的扣子。
他吐出一口炙热的呼吸,想了一会儿。
“去汉城的第一年是最难的。”
“我从小除了下棋什么都不会,别说做饭了,连洗衣服烧水都不曾做过……大师兄在帮我找到合适的道场后不久就回国了,他走后那一个多礼拜,大概是我这辈子活得最窘迫的时期。”
虽然明哲的语气轻描淡写,向帅也不难想象当时的艰难。年纪轻轻,离乡背井,语言不通,去的还是那样排外的地方,真是越想越让人心疼。
“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哭什么?”
“谁哭了……”
向帅嘴硬,用手背揉了揉泛红的眼眶。
明哲心下一软,将他搂在怀里,用下巴磨他的面颊,“不过也有高兴的时候。”
“那是我到韩国去的第一个冬天。我记得很清楚,宿舍里突然断电。幸好还有暖气,否则真的要活活冻死。我翻了很久总算找出一包方便面。就在等泡面的时候,接到了师兄发来的一条短信……”
“什么短信?”
明哲从胸口的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短信箱。
——师弟,今天早上你向叔叔的儿子出生了。母子平安。
“这……资本家说的是我?”
向帅一脸不可思议。
“你知道么,就是这段话,短短二十个字,让我支撑了整整十八年。1999年的1月30日,我的向帅出生了。”
明哲闭上双眼,他的眼皮不自觉地跳动着。即便过了那么久,那激动的心情一点都没有褪去。只看见这二十个字,明哲仿佛就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一天。
“我一个人坐在没有灯的餐桌前看着手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但凡当时有个人闯进来,肯定觉得我是一个疯子。”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白天在道场,一连好几个韩国棋手轮流向下战书,我连续输了七八回,根本就没有反击的余地。那几个人嘲笑我,说我是‘掌柜的’,让我滚回中国去。他们说中国的围棋太弱了,我这样的垃圾根本不配留在他们的道场。”
“西八……”
“说我不曾想过要打退堂鼓是骗人的。不知道多少次我也想就这样放弃算了。大不了不下棋了,什么棋都不下,就做个普通人……但是你出生了,你的出现就是我坚持下去唯一的理由。”
明哲吸了吸鼻子,又吻了吻向帅的额头。
“你是为了我回来的,是不是?”
明哲低下头,看着向帅。
向帅看着他的眼睛,多么漂亮的眼睛。如果说十八岁的明哲眼里盛满了一个宇宙星光,透着少年人对未来无限的向往的话。那么三十六的明哲眼里则装满了深深的海水,有着包容一切的力量。
海水深蓝,透着紫光,让向帅不由得沉溺其中。
“是,当然是,我不但为你而来,我之所以会穿越到1996年,也都是为了见你。”
向帅搂住他的肩膀,因为过于激动,嗓音不由自主地发抖。
“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不是为了我爸,也不是为了我妈,我是为了和你相遇才会去了1996年。”
时间是比空间更难跨越的阻碍,他们两人的之间的红线隔着如此长久的光阴,若非向帅的这一番奇遇,又怎么会千里姻缘一线牵。
两人目光相对,都从彼此盈盈的瞳仁中见到了自己情动的身影。
火热的,带着陈年葡萄酒香味的气息在两人的唇齿之间交换着。明哲用大掌托住向帅的后背,将他横抱到沙发边。向帅一手扯开自己的衣领,一手去拉他塞在腰际的衬衫。
衣料和衣料摩擦件发出细碎的声响,有个小物件从明哲的裤兜里落了出来。还不等他阻拦,向帅眼疾手快把它捞了起来。
“你带我来这里,顺便还带着这个玩意儿?”
他笑着摇了摇手里的套儿。
心想这真是个诡计多端的老男人。
“怎么?你不想么?”
明哲干脆抛开矜持,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眯起眼睛看着他。
“难道你不想?”
“想,怎么不想。”
向帅被激到了。
主要是喝醉酒的明哲实在是好看得有些过分,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妖气。
明哲从小就长得周正,一板一眼得像个小大人。自从当上了围棋九段后身上更是带着几缕仙气。向帅偷偷关注过他的粉丝贴吧,好多明哲的棋迷私底下都管他叫做“明仙人”。
这位“明仙人”衣衫凌乱地躺在沙发上,斜眼从小而上看着他。那禁欲的冷淡上挂着的浅笑和这副予取予求的模样,简直比唐僧穿着锦斓袈裟跳肚皮舞还要不像话,叫向帅激动的口干舌燥。
向帅“嗷呜”一声,把衬衫一脱一扔,张开双臂拥了上去。
“你们在做什么!”
紧要关头,门口传来两声怒吼。
*
作者有话要说:
向爸爸:儿子!明哲!先打哪个,在线求助!
魏益谦:师弟!向帅!快跑!快跑!
这么看资本家果然是男妈妈啦。
第147章 大结局
从同里到上海, 魏益谦一路把车开到飞起。
上一回那么疯还是向前进婚礼那天,他一大早飙车去抢婚。
车子转进溪水街,远远地就见到透过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缝隙之间小洋楼投射出的灯火。
下了车, 一楼灯火通明,铁门并没有关。
畅通无阻地穿过花园来到小洋楼正门口, 魏益谦正待敲门。向前进拉着他拐到左侧靠客厅一边的窗户旁。
拨开白色的窗帘, 温暖的灯光和着悠扬的音乐从半开的玻璃窗户传出,同时还有细细的对话声。突然听到身侧的人猛地倒吸一口冷气,魏益谦急忙侧头朝里面望去,就看见一件衬衫被人抛了起来落在地毯上, 向帅赤|裸着上半身雀跃地往沙发上跳去……
他要是不明白这小家伙正在干什么,也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这个时间, 这个地点,不用多想, 沙发上躺着的那个人只能是他师弟明哲!
“你们在做什么!”
他和向前进同时吼了起来。
向帅被吓得浑身一颤,当即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仓皇间, 向帅的手肘重重地打在明哲某一脆弱的地方。明哲顿时脸色发白,发出一记痛苦的呻、吟。向帅暗叫不好, 想要伸手去扶,明哲狼狈地往后一缩, 脑袋重重地撞到一旁的落地台灯上, 顿时眼冒金星,天昏地暗。
“开门!”
见他们没有反应,向前进一边大吼一边哐哐拍打着窗户。
向帅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慌乱地望着窗户外头的两个老头。
老爸和魏伯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怎么知道小洋楼里有人?
“衣服!”
见向帅傻站在原地, 向前进恨不得直接从窗户里钻进去抽他。
向帅抖抖索索捡起地上的衬衫, 明哲捂着脑袋忍痛站了起来。
“你坐着, 我去……”
明哲帮向帅把乱扣的纽扣系好,惨白着一张俏脸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大门打开,向前进正要发作,见到是明哲,本来准备好的话也不得不憋了回去。
“向叔叔……”
“哼!”
向前进拂袖,十足的老丈人派头。
等魏益谦进客厅的时候,明哲和向帅已经坐回了沙发上。明哲的领口半敞开着,原本梳理整齐的发丝现在凌乱地散落在额前。眼神犀利,右手虚虚地搭在向帅的肩膀上,那架势就像是守护着城堡里黄金的巨龙。
魏益谦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师弟这种模样。
不得不承认,他的小师弟真的长大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充满魅力的成熟男人。
向帅坐在明哲的身侧,两只圆鼓鼓的大眼睛一刻不停地转动。一会儿看看向前进,一会儿看看明哲,最后忍不住往明哲身边又贴近了些。因为不胜酒力的关系,他面颊通红,即便对面坐着向前进,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
地上散落着几只酒瓶和酒杯,空气里一股醉人的味道和男性荷尔蒙的气味。
魏益谦不难想象,要是没有他们的突然造访,这两人将会度过怎样一个激|情四射的夜晚。
“说吧。怎么回事。”
向前进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和……”
“我没问你,我在问我儿子。”
明哲刚要开口,就被向前进打断。
比起“老奸巨猾”的中年人明哲,向前进觉得还是自己的儿子比较“单纯”些——至少在他出发前往韩国考察之前还是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