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递给我说:“昨天放在房间,禹川好像看到了。”
我接过打开,那张照片还在。“看就看到了,没什么不能看的。”我说。
“他不太高兴,生了一天闷气。”林雾秋淡淡地说。
我耸耸肩,把钱包装回口袋里,用行动表示不关我事。
林雾秋不再说什么,替我拉开车门。我坐进副驾,他正要关门,我先一步用脚顶住车门,阻止了他的动作。
林雾秋疑惑地弯腰:“怎么了?”
我推开车门,含笑和他对视,勾勾手说:“林老师。”
林雾秋依然对我不设防,听话地弯腰靠近。趁他不注意,我抓住他的领口一扯,把他拉进我怀里。
手里的雨伞掉在地上,啪嗒溅起一片水花。
林雾秋眼里一闪而过一抹慌乱,本能地抓紧我的手臂,他上半身几乎全部压在我身上,趁他反应不及,我从掌心里变出提前准备好的项链,双手绕到他脖子后面给他戴好。
“这是……”林雾秋终于稳住身体,低头看向自己的脖颈。
“我做的,做了一对。”我说,“送给你。”
那天送作品去买手店,和店主闲聊得知他有一个首饰工坊,可以加工简单的金属,于是我想起那对想送给林雾秋但被截胡的耳饰,决定做一件别的礼物给他。
这几天空的时候我一直在画图、找材料、去工坊做手工,我不是专业学首饰的,做不来太精细的物件,最后只做了一对简单的羽毛。
林雾秋拿起那枚羽毛,用指尖轻轻摩挲,垂眸看了很久,说:“谢谢,我很喜欢。”
我从自己衣领下掏出成对的另一枚,在林雾秋眼前晃了晃,说:“戴上就是我的人了。”
“一条项链就想骗走我。”林雾秋抬眼看我,目光深幽。我笑了笑,问:“你说答不答应?”
对视许久,他轻声说了两个字:“答应。”
这样的时刻,不做点什么似乎说不过去,于是我主动凑上去吻住他的嘴唇,舌头轻而易举撬开他的齿关。
林雾秋在我这里多少是有点不一样的,比如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细致、用尽全部温柔地吻过一个人。雨淋湿他的后背,我拥抱着他,用湿漉漉的手抚摸他的头发,一边接吻一边从车里下来,和他一起被大雨浇得湿透。
不知道吻了多久,林雾秋在我的指引下逐渐学会如何接吻,并开始掌握主动,我故意一仰头躲开他的一个吻,轻笑着说:“林老师,学得好快。”
因为前面那个漫长的吻,我气息不稳,声音沙哑而懒散。林雾秋目光一暗,没有说话,按着我的后脑勺重新吻住我。
我被他咬痛,发出一声暧昧的闷哼:“嗯啊……”
“祁翎,”林雾秋声音低沉,“不许勾我。”
说话时我感受到他身体某处不可言说的变化。原来看起来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也会被一个吻勾得情动。
“林老师,”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_了。”
“祁翎!”
这次的语气多了点严肃和气恼,我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有趣,故意说:“因为我的话,我会很开心。”
林雾秋咬了咬牙:“不许再说了。”
我笑着讨饶:“我错了,林老师原谅我。”
毕竟在外面,我不能真的对他做什么,何况也没有想过要做什么。
开够了玩笑,我让林雾秋坐进副驾,脱下自己的风衣给他盖上,无意中多看了一眼,发现尺寸似乎比我想象中可观……
可惜了。我在心里啧啧叹气。这样的条件,为什么要给宋禹川那种人做老婆?
在我的计划中,今天应该带林雾秋到楼顶花园看日落,吃烛光晚餐,再去夜晚的游乐场看烟火,虽然被一场雨打乱了所有的计划,但好在结果令人满意。
我送林雾秋回家,在楼下遇见宋禹川,因为心情好,第一次不觉得他碍眼。
宋禹川从车里下来,司机站在一旁撑伞,看见我和林雾秋一起回家,他厌烦地别开眼,似乎想要无视。
“进去坐坐吗?”林雾秋问我。
“不了。”我笑着摇摇头,“有人巴不得我赶紧滚。”
几步外的宋禹川闻声回头,目光一凛。看见我的风衣穿在林雾秋身上,脸色愈发难看。
“祁翎。”他冷冷叫我。
我抬眼看过去,歪了下头。
宋禹川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不客气地问:“这次淋雨发烧,准备让谁照顾你?”
林雾秋这才想起什么,脱下身上的外套给我,想了想又说:“进来换件新的吧,湿衣服穿着容易感冒。”
“不了。”我接过衣服摆摆手,“很快就回去,没关系的。”
说完又看向宋禹川,食指和中指点点脑袋,对他做了一个道别的动作。
宋禹川没理我。
——老婆都快没了,拽什么拽。
林雾秋拉回我的注意力,说:“到家记得告诉我。”
“知道啦。”我对他粲然一笑,“嫂子再见。”
“嗯,再见。”XIAOYING
回去路上,我坐在缓慢行驶的出租车后座,看着窗外模糊不清的路灯和建筑,不知不觉开始走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摘下自己的项链,放在手中无意识地揉捏把玩,回过神来,大拇指已经被羽毛的尖角戳出一片小小的红圈。
其实这样的羽毛我做了三枚,第一枚因为打磨得过于锋利,容易划伤皮肤,被我丢进了抽屉深处。
礼物的底线是不伤人。一段关系也是。
我拿起项链,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我的羽毛,落下来了。”
仅宋禹川和林雾秋可见。
第22章
秋天转瞬即逝,几场雨过后,气温骤降到十度以下,不知不觉我已经回国两个多月了。
两个月足够我对一个人失去兴趣,唯独这次出现例外。原本我打算处理完一些剩余的琐事就离开再也不回来的,没想到因为宋禹川和林雾秋,一直拖延到现在。
事情拖久了就容易有变数,比如我原本好好的吃饭睡觉泡嫂子,今天忽然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我爷爷没了,让我明天回去参加葬礼。
一开口就讲中文的陌生号码在我心里约等同于诈骗电话,于是我想也不想地反击:“你有病吧,你爷爷才没了。”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说:“这么说也没有错。”
等他解释完我才知道,没了的是我血缘上的亲爷爷,打电话给我的是我血缘上的亲堂哥。
抛开血缘不谈,那就都是陌生人。
接到电话时我正在宋禹川和林雾秋家蹭饭,两人在这一点上倒很像一对尽职尽责的兄嫂,——知道单身的弟弟照顾不好自己,便经常叫回家里吃饭。
放下手机我自言自语:“奇了怪了,这时候想起我来了。”
“不愿意去可以拒绝。”餐桌对面的宋禹川淡淡地说,“严格来说,你并不算是祁家人。”
“我只是好奇,他们不怕我回去分家产么,就算分不到,闹起来也很难看吧?”我问。
林雾秋给我添汤,随口说:“也许是老人的遗愿。人之将死,总是希望弥补一些遗憾。”
宋禹川不轻不重地冷哼一声,难得一次站在我的立场说话:“祁翎父母的葬礼,祁家人一个也没有来。”
我抓住重点,问:“你怎么知道?”
宋禹川抬眼看我,说:“因为那天我在。”
这我倒是不知道。
“你怎么想,要回去吗?”林雾秋问我。
我想了想,诚实回答:“不知道。”
其实我有点好奇那个素未谋面的“家”是什么样,但从他们二十多年对我不闻不问,甚至不关心我父母的死活这一点来看,好像又没有什么好奇的必要。
很有可能,我回去依然不受待见,甚至会被怀疑别有所图。
“算了。”最后我做出选择,“我连外公的葬礼都没有参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宋禹川动作一滞,目光也变得晦暗。我以为他要说什么,但他没有。
反倒是林雾秋宽慰地笑笑,说:“不去也好。”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晚上我没有睡着。辗转反侧到半夜,干脆起来披上衣服,下楼到院子里晒月亮。
深秋的夜寒风彻骨,我拢紧毛毯,坐在屋檐下发呆,点了一支烟,快要燃尽也只吸了一两口。
“啊嚏。”
忽然起风,我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指尖烟灰掉落,烫到我手背的皮肤。
“嘶……”
有点痛。
“祁翎。”
身后传来宋禹川的声音。
我回过头,他站在门口,睡衣外面披着一件外套,皱着眉头问:“不睡觉做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像是刚从睡梦里醒来的样子,我不想说话,转过头没有回答。
宋禹川走到我身后,沉默很久,问:“你冷吗?”
我摇摇头。
他绕到我旁边坐下,和我中间隔着两掌宽的距离,垂眸看见我指尖的一点火光,目光微滞。
我故意惹他不痛快,抬手到他唇边,问:“试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