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一听就乐了,他还想着浴室里的热气都快散光了,拧了拧他弟的耳朵,“赶紧洗澡去。”
陈念撇撇嘴,不舍得放下手里的东西。
他没有开玩笑,降落伞纯白色的伞面,材质很轻,微微透光,真的很适合做成婚纱的裙摆,让他联想到以前偷看过的话剧,程问音在结尾时穿着的那件婚纱。
他当时就在想,如果自己也有机会为爱的人穿一次婚纱就好了。
陈念洗完澡出来,他哥已经把被窝暖热了。
从那天两个人说开以后,在陈念看来就算是确认过关系了,陈今也默认了弟弟每晚跟自己一个被窝睡,陈念不用再半夜偷摸过来,可怜巴巴地挨着床沿,而是睡在里侧。
只是床还是太小了,两张小床又没法拼到一块,高度差了一截呢。
陈念带着一身水汽爬上床,很自然地往下滑,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贴着他哥的胸口,像只猫似的,舒服得眯起眼来。
陈今攥着个铅笔头,皱着眉算他今年的军饷。
他在前线时,部队都是直接把钱发到家里,他弟弟一分钱都没动过,每张工资条都好好留着。
陈今算数不好,顶多是小学水平,一算起来就脑袋大,当然没办法分心去管弟弟,只觉得胸口蹭到一片温热,怪痒的,于是伸手揉了一把弟弟的头发。
“哥哥。”
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陈今随口应道:“嗯?”
陈念不说话了,动了动小腿,搭到他哥身上。
陈今体热,入冬以后还是习惯穿背心睡觉,不然总觉得穿多了束缚,睡不着。这也方便了陈念做坏事,他闷在被子里,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环着他哥的腰,在他哥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咬来咬去,没怎么用力,更像是挠痒痒。
陈今本来就算不明白账,被他弟弄得心浮气躁,索性扔下铅笔头,把被子往上一拽,自己也钻了进去。
两人皮肤相贴,alpha和omega的荷尔蒙气息一同困在狭小的空间里。
裸灯泡的光亮从棉絮的空隙中透出,陈念看着他哥脸上那道长长的疤,忍不住抬手覆了上去。陈今在家这一个星期,他对这道疤不仅没有看习惯,反而越看就越是心疼得厉害。
半晌,他闭上眼,低头咬在他哥锁骨上。
陈今闷笑一声,纵容弟弟的赖皮行为,“你是属狗的吗,这么爱咬我。”
“标记你……”陈念说着探出舌尖,在留下的牙印上舔了一圈。
“厉害的你,”陈今乐了,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握进掌心里,“那以后就你来标记我吧,行么?”
陈念抬起脸看向他,脸颊被闷出一片红晕,“不行,要做爱的。”
“……”陈今又嗅到了弟弟故意释放出的求欢信息素,这几天里,他几乎每天都在被那股勾引意味极强的牛奶味折磨着。
他拉下被子,探出头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喉结重重地沉了一下,搂着陈念,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这小崽子真是会要人命……”
“我过几天就走了,这算什么,操完人,提上裤子就走?你成小寡妇了怎么办?”
他这话没过脑子,兴许是刚才算钱把他脑细胞的用光了,等察觉到弟弟的眼神不对劲了,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可陈今确实是这么想的,弟弟想要爱,他给,要什么他都愿意给。
他没后悔,他只是存了点私心,想给弟弟留条后路。
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谁也不敢说,如果今天他不管不顾地标记了弟弟,万一几个月后,他死在战场了,被炸碎了,或是被一枪打死了,难道要让弟弟带着他的标记,为他守一辈子寡。
说真的,陈今挺看不起自己的,他这属于干都已经干了,又不敢干到最后一步,不像个男人。
可这事儿就是他妈的左右两难,他本来就不聪明,这几天想得头都大了。
而对于陈念来说,他最怕的也无非是那道生与死的交界线,更别说是从哥哥口中亲耳听到。只不过他和陈今不一样的是,他更一根筋,从没考虑过别的路。
他揪着陈今的衣角,眼中满是痛苦和害怕。
他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陈今的下巴,声音颤抖,“……哥哥,你能为我活着吗?”
陈今有些慌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他不得不用半真半假的话安慰弟弟:“我开玩笑的,这次是要去军事基地训练,不上前线,死不了的,前线现在用不到伞兵。”
但陈念想听的不是这些。
“你可以吗,哥哥?”他无比执著地又问了一遍,“就算在战场上,也要为了我活下去。”
陈念很坚决,他已经做好准备,这次要以妻子的身份送陈今离家。
他见过程问音送丈夫离家时的样子,那个温柔又坚强的omega母亲,总是笑着笑着就不由自主地流出眼泪来,而他的丈夫一副不会哄人的样子,只会沉默地将妻子和孩子揽入怀中。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得像程问音那样好,但是他会努力变得懂事,会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一边打工赚钱,一边等哥哥回来。
总有一天,他会穿着副伞做成的婚纱嫁给哥哥。
陈今知道自己又要输给弟弟了,他叹了口气,抬手擦去弟弟的眼泪,指腹碾过他的嘴唇,抵住他的额头,低声说:“乖乖……本来就是为你。”
陈念因为这个答案笑了,他很高兴地环住陈今的脖子,眼泪蹭到他脖子上,是温热的。
他说:“我要再标记你一下,哥哥。”
又一次接受弟弟热烈的吻,陈今自暴自弃地想,他和弟弟这辈子是不是只能这样了。
陈今是不信命的,自从九岁那年从孤儿院逃出来,他就是这么爬着、滚着、被鞭子抽着,用尽各种方式长大的。他的命是靠自己的一身硬骨头挣出来的。
但是每每看着弟弟的眼睛,他却总是想起“命运”这两个狗屁不是的字儿,他觉得有些好笑,命运是不是在他跟陈念身上打了个死结?
omega香甜的气息顺着舌尖侵入身体深处,陈今闭上眼睛,掌住弟弟的后腰,带着他贴近自己,感受信息素交缠的战栗感。
这是从十几年前就种下,到现在已经摇摇欲坠、将将要砸下来的一颗熟透的果子。
陈今没什么头脑,就连算数都算不好,唯独在弟弟身上顾虑太多。
但他还是迷失在这个吻里了,他逃不开的,他仅存的那一点儿理智,就算不被陈念的爱意击溃,也迟早会被自己的爱意冲破。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躁动,所有的顾虑彷佛都转化成了一股挡不住的冲动,他几乎是凶狠地咬住陈念的下唇,扯着他的胳膊,将他压在了身下。
他盯着陈念的脸,像一只蛰伏已久的豹子,无意识地舔了一下虎牙。
他不想了,他不想留任何后路了,不管是给自己还是给陈念。
就算他和弟弟这辈子只能这样了,可谁又能说这样不好呢?
他们一起跳下悬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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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哥哥弟弟这对没开整车哈 意思是下章也没有dT-Tb
第三十六章
十二月的开头,首都下了今年的初雪,雪飘了一早上就停了,地上积了薄薄一层白色。
正值周末,步行街人来人往,积雪很快被踩踏成了一片泥泞。宝宝的鸭子小挎包背带断了,小鸭子掉在了雪地里,宝宝急得在程问音怀里扑腾,程问音弯腰也不方便,只好哄着宝宝,让他等一会儿。
这时,有个人停在他们面前,捡起小鸭子,还给了宝宝。
“陈念!”程问音惊喜道,“好久不见。”
宝宝抓过小鸭子,委屈巴巴地拍打着上面的泥,程问音让他叫哥哥,他小声哼哼了一句,然后便趴到妈妈肩上,黑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观察着周围。
陈念问:“你是要剪头发吗?”
“对,我丈夫下周回来,我想看上去精神一点,刚好宝宝头发也长了,”程问音发愁地看着理发店里排队的人,“……就是没想到理发店这么多人。”
他揣着点难为情的小心思,特意来到了以前做演员时经常光顾的这家店,想在丈夫回家之前好好打理一下自己。
不过现在看来,是要白跑一趟了。
说来也巧,陈念今天来步行街,是想在理发店找一份工作。
他之前打工的那家零件厂被军工厂收购了,要专门为前线生产子弹头,由于军工厂提供了一批有经验的员工,陈念不幸被裁掉了。之所以想来理发店试试,是因为他哥哥在理发店当过学徒,把学到的东西分毫不落下地教给了他。
虽然陈念自认为手艺不输给专业的理发师,但今天找工作还是很不顺利。
战时状态,omega除了为工会服务之外,要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实在困难。
又开始飘雪了,看来今年这场初雪还没结束。
天气原因,城市交通陷入拥堵。一趟电车好不容易等到轨道空闲,叮铃铃地穿过街区,碾过被扔在铁轨上的半张旧报纸。沾满泥泞的纸页上,“我军势如破竹,击溃敌军防线”的标题已然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