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发动机的介绍,是长长的一大段,黎阳磕磕绊绊的形容着,最后,谭帅道:“我改装的那辆,用的应该就是这摩托车的发动机。”
从垃圾堆里挖出来,只有发动机修好了,其他的都是后来陆续装配的。
“这太太巧了。”黎阳捧着书喃喃道:“那、那我给你买个发动机?”
谭帅挑眉,“你之前说买摩托车,不是零部件!”
黎阳把书合上,谭帅没说要这个摩托车,虽然价格不知道多少,他都不知道去哪里买。
在黎阳的等待中,终于得到了家里人要去首都的消息,三天后下午的火车,第四天一大早到地方。
黎阳把卖冰棍的账算了算,问谭帅搭建这个冰库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钱,把这个先给他,剩下的两个人再分。
“没花什么钱,顺手弄的。”谭帅道:“冰棍是你自己做的,不用分我钱。”
黎阳一百个不信,“就那些铜管和铁模具,就不少钱。”
“那些以后不用可以放炉子里熔了,顶多有点损耗。”谭帅道:“要不,买摩托车的时候我再选个头盔。”
“买两个,你一个我一个,我还没坐过摩托车呢……”
过了一会儿,黎阳道:“那所有的钱一人一半。”
黎阳一个人决定后,就催着谭帅扒窗台,取出里面的整钱,一共三千五百六十元。
这里不少钱都是黎阳去原来认识的小商贩那里换的,他们买卖东西需要用的零钱多。
虽然黎阳想要把所有钱都带上,但是南山那里的都太零碎了,不好拿,只能先放着,如果这些不够再说。
过几天要出门,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黎阳要提前做出很多冰棍,他离开的时候,再找大毛帮着收钱和发冰棍,当然是有工资的。
修理厂事情多,他不能让谭帅两头跑。
黎阳住在了南山这边,白天晚上不停的忙,大毛暂时不出去卖冰棍了,带着弟弟来帮黎阳。
大毛的弟弟叫黄立安,是个很安静的小孩,心脏有点毛病,平时看不出什么,不能剧烈的跑跳,也不能受累。
大毛的弟弟在院子里头眯着眼睛晒太阳,哥哥出门赚钱,他都会一个人呆在家里,他们住的屋子跟黎阳的差不多,很难看到太阳。
他张开手,让能晒到的地方更多点。
听说黎阳要去首都给哥哥看病,大毛十分羡慕,他让黎阳帮忙去问问,那边医院做心脏手术得多少钱。
海城这边的价格他是知道的,但是那边的医院更好,心脏是最重要的地方,当然越稳越好。
黎阳答应他,一定打听清楚。
因为赶时间,红豆绿豆冰棍也不做了,全都做最简单的,晚上的时候,哥俩也都住下了。
三个人躺在谭帅工作的屋子地上,大毛哥俩一直在感叹,“这里真宽敞!”
南山这边偏,住的人少,风顺着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卷走屋子的闷热,比起长寻坡那边,惬意的多。
过了一会儿,他们哥俩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黎阳躺了半个小时起来,悄无声息的出了屋。
之前装满的桶都凉了下来,黎阳先把锅烧起来,放上水,然后把桶里的糖水舀到模具里面,再送进冰库。
几个来回,锅里水开了,黎阳往里面放材料,然后打开搅拌机,等待的时候继续倒模具,很快这些桶就空了。
冰库里面的冰棍摆的越来越高,黎阳就越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注:1 嘬瘪子 方言,比喻遇到困难,遭到挫折,处境尴尬,例如“我的英语是二把刀,你让我当翻译,非嘬瘪子不可!” 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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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南山这边交代的差不多, 日子也快到了,黎阳准备去汽车站坐车。
谭帅有事,没去送他, 给黎阳兜里塞了一张纸条, 上面是棉花厂的电话。如果黎阳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 谭帅跟棉花厂接电话的人说好了, 他会去修理厂通知一声。
棉花厂跟老曹修理厂离的近,彼此都很很熟, 这个忙他们愿意帮。
等公交车的时候,黎阳告诉谭帅,煤油他打了一桶, 可以用很多天, 天热不愿意做饭出去吃也行,别再折腾胃,还有家里的风扇有个螺丝好像松动了,回去拧一拧,千万别让里面的叶子飞出来……
话还没说完,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到了, 谭帅推他上车。
黎阳想去找靠窗的地方坐, 再跟他道个别, 结果都坐满了人, 只能弯着腰透过缝隙冲外面摆摆手。
相比于黎阳从家里到海城时的准备, 他这次走的很急,只带了一个小绿包, 里面是一身夏天的衣服, 还有半管牙膏一个牙刷, 一支笔和一个薄本子。
这些其实也够了。
海城的汽车站有好几个,每天通往B市的车次也很多,黎阳要去的是最大的,听人说,小汽车站人少,一时半会凑不够一车人,司机会去市区里兜圈子拉人。
黎阳还没去过汽车站,坐车的时候没敢东张西望,竖着耳朵听报站,可不能坐过了。
到了汽车站,公交车上下了一大半人,黎阳跟着人走,看到右边玻璃上有“售票”的红色大字,就去排队买票。
海城到B市汽车站票价分好几种,好车快车四块五,普通的两块八,还有更便宜的,但是发车会很慢,而且还是晚上到。
黎阳跟着前头的人买了两块八的票。
拿着票通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去到后院,从这里发车的所有汽车都在这里停着,黎阳上去后,车里就只有几个空位了。
坐下没多久,人满了,查完票,车身猛的一动,然后转弯,开出了院门。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感觉窗外从稀稀落落的工厂变成了一片片低矮的小楼,就到站了。
才从车上下来,黎阳就听到不远处人声鼎沸,喧闹声和夏天的热浪直面袭来。
拉人的、送客的,卖地图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汽车站门口还有人卖冰棍,黎阳特意去问了一下价格,得知是一毛钱,放心了,和海城一样,其他的话应该也差不多吧。
最后黎阳啥也没买,跟人打听了去火车北站怎么走,得知从这里坐公交要换乘四趟,黎阳掏出本子记下来。
出发前准备的二十多个零镚子,黎阳辗转到北面的火车站时,还剩下五个。
从下午四点一直守到第二天,黎阳看到一波又一波的人出来,终于在凌晨五点的时候,等到了老家过来的火车。
站在出站口,先听到的是熟悉的口音,黎阳脖子伸的长长的,恨不得把脑袋钻进去。
他站的靠前了,被出站的人背着行李撞来撞去的,刚退后几步,就看到两张熟悉的脸庞。
“爸,妈!”
黎阳的父母拎着包,一左一右护着中间的黎飞,黎飞背着黎阳的大哥,被人群挤着往前走。
黎阳迎上去,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二哥也来了,妈,道儿上好走吧?”
黎飞是黎阳大爷家的二儿子,跟黎阳的大哥黎旭年纪差不多,俩人小时候一起玩,上学一个年级,只不过黎飞初中就不念了,黎旭读到了高中。
“好走,好走,上车睡一觉就到地方了。”黎阳的母亲打量着小儿子。
黎阳想去背大哥,黎飞向旁边躲了一下,“下车才背的,没走两步道儿呢,阳阳你啥时候到的?”
“我昨天到的。”黎阳一边看着大哥,一边引着他们往外走。
原本黎阳是想找两辆三轮车,拉他们去医院,但是车站这块的三轮车很多都没有挡头,拉货还行,坐人有点隐患。
最后,他们还是坐的公交车。
车上人太多了,乱糟糟的,直到他们入住了医院旁边的小旅馆,才真松了口气。
关起门来,被放在床上的黎旭问道:“你穿这么多干啥,海城那边冷?”
黎阳的母亲看了看黎阳露出来的半截脚脖子,“阳阳长个了,这里面不是穿着褂叉呢,还套啥衣服。”
黎大刚从袋子里翻出手巾,递给小儿子,“这汗流的,去洗把脸。”
“大哥,海城比这里还热呢……”黎阳还没说完,转头又道:“妈,我长高了一点三厘米……”
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汗,黎阳把外衣脱掉,掀开褪色的褂叉,露出来的不是肚皮,而是缠了好几层的青布。
在几个人不解的目光中,黎阳把布一道道的绕开,放在桌子上,最里面那层颜色很深,已经被汗弄的湿透了。
这长布在黎阳的身上裹了一天一夜,箍的难受死了,他也不敢动一下,因为里面的装的全是钱。
这布上下左右被缝了三道,黎阳的母亲挑了半天,才把线头弄开,抽出来一堆黑线,三千五百六十块钱被拿了出来。
因为有那三十五块钱的惨痛经历,这次黎阳要带这么多钱,肯定是小心再小心,他就把钱缝到粗布里,缠在肚子上。
三千多块钱挺多的,为了不露出痕迹来,黎阳特意多绕了几道,外面再穿上一件衣服挡着,偶尔摸一下,就知道钱在不在。
黎阳都想好了,要是有人为啥要老摸肚子,他就说肚子疼,但是这一道儿没人注意到,他也就省下了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