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一股酒气。
覃铭伸手用力抓住了沈临川的衣服,他喊道:“临川……”
沈临川不问废话,而是将他的手拽开,他说:“别撒酒疯。”
覃铭站在门外,似乎是刚刚哭过,眼眶是红的,睫毛也被沾湿,他重新朝沈临川扑过来,一边扑一边说:“反正你现在也离婚了,我们都是单身,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呢?我比陆致差在哪里?”
沈临川躲开了,覃铭扑了个空,差点摔倒,他扶着门框,哪怕喝了酒,也没有勇气往沈临川的房子里钻,因为怕沈临川真的跟他翻脸。
沈临川不说话。
覃铭继续道:“我长得比他差?我学历比他差?还是我们家没有他家里有钱?你这么会做生意,应该最会比较优劣啊……”
“他哪儿都比你好,”沈临川说,“他拿得起放得下,不会纠缠别人,更不会这么没素质没礼貌,喝醉之后半夜去敲别人家的门。”
覃铭神情痛苦,他苦笑一声:“在你心里,他什么都好是吧?”
“是。”
“那你们为什么会离婚啊?!”覃铭吼了一声,“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你平时就做得很好吗?!做得好他还会迫不及待离开你?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该怎么做人?你自己就是什么感情标兵了吗?”
“我不是,”沈临川淡道,“第一,我跟陆致的事情轮不到你插嘴。第二,我不想教育你,毕竟你只是我的员工,但你的行为影响了我的生活,所以我必须说清楚,必须阻止你。第三,你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学成归国的体面才子,比街上的无赖还不如。请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覃铭忽然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有眼泪从眼角流下:“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没见过你对谁这样。我们的父母不答应我们在一起,被迫分手的时候也没见你要苦苦挽回,我妈当时说,你连去我家再争取一次的努力都不做,我不值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所以我才按照我爸妈的意愿出了国。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不辞而别,但其实是你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我……”
沈临川争取过,他跟父母吵架,跑去覃铭家吵着要见覃铭一面,可那时候年纪小,心思斗不过长辈,只要父母瞒着一条重要讯息,就会导致终生的误会。
或许覃铭也为了他们的未来反抗过自己的父母,但他们两个互相不知道对方在背后做了什么努力跟抗争,都认为自己付出得多,比对方喜欢得深。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只会认为对方配不上自己的深情。
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沈临川不觉得遗憾,只认为那时候的爱情的确很难瓜熟蒂落。他与陆致是在合适的年岁结婚,虽然他没有尽到作为丈夫的责任,但这才是他心中值得付出一生去守护的感情。
沈临川没有多解释,而是说:“我帮你叫辆车。”
覃铭安安静静地站着,没再说话。
车来的时候,覃铭的酒醒了一半,他搓了搓脸,对沈临川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说完,他直起身子,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大步走向电梯间。
第二天早上,沈临川将覃铭叫到了办公室,给他开了五天年假,他说着场面话:“你这一阵子带着底下的人做项目挺辛苦的,去度个假散散心,回来继续好好工作。”
覃铭明白这是沈临川在给他一个台阶下。
“谢谢沈总。”
覃铭要转身出去时,沈临川丢下一句:“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沈临川对前尘往事已经一点都不在意。覃铭的脸上升起几分痛苦,或许等他像沈临川一样遇到另一个喜欢的、合适的人,就能完全忘掉以前的事情了吧?
“谢谢。”覃铭没有回头,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61
“陆陆, 对面好像有人在搬家,”周晋眯着眼睛辨认,“叫什么永胜地产——”
陆致截断他的话:“对面原来就是永胜地产。”
“哎哎, 有工人来换牌子了, ”周晋一字字念道,“鹿林国际,这干嘛的?”
陆致也有点好奇,他搁下笔,跑到窗边跟周晋一起往外看,还没看出什么,解青也赶紧过来凑热闹。
三个人扒在窗户上。
只见那边的几个工人在有序搬家,装牌子、搬家具、搬来数棵绿植, 陆致认出来那些绿植, 别看只是几棵植物,但价格不菲,他去沈家见过, 奶奶告诉他他们家里的男人很宝贝那些奇形怪状的盆栽, 浇水、晒太阳都讲究得很,而且要对着盆栽说吉利话,免得影响盆栽的“心情”,从而影响一年的气运。
做生意的人往往比较迷信,陆致能理解。
工人们效率很高,不足半个小时,店面已经焕然一新, 再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可还是很难通过肉眼判断这是一家经营什么业务的店。
他们回到自己的画前忙碌一阵重新来到窗边, 忽然发现路边停了一辆没怎么出现过的黑色轿车, 陆致辨认着车牌号,猛地发觉这是沈临川的某一辆低调轿车。
他脑子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陆致将视线挪到那块绿油油的牌子上。“鹿林”……陆、临?
陆致才想到这里,对面新店的玻璃门被人拉开了,沈临川长腿笔直、穿着闲适,此时手里端着一杯东西,他单手插兜往这边望,对已经认出他的周晋跟解青点头致意。
与陆致对上视线,沈临川终于舍得将手抽了出来,冲他晃了晃。
陆致给他打去电话。
沈临川:“喂?”
陆致问:“你怎么忽然跑这里来办公了?”
沈临川都做到这步了,也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必要,他道:“这个商标是我以前注册的,正好拿来用用,公司那边程颢一个人顾得过来,我就想离你近一点儿,可以吗?”
“什么‘可以吗’,你不是已经来了吗?”
沈临川冷静道:“你对面这店铺招租很久了,我这是成人之美。你周边的店生意旺,你选这个地方才有意义,要是附近的店换了一茬又一茬,消费人群不固定,未来对你的店也有影响。”
“那你的‘鹿林国际’是做什么的?”陆致问他。
沈临川反问道:“你觉得是干什么的?”
“我不知道才问你。”
沈临川清清嗓子说:“是卖渔具的。”
陆致:“……”
“你就忘不了钓鱼是吧?”
“嗯,就这点儿爱好了,不像你兴趣广泛,”沈临川说,“你朋友也多,白天经营画室,画一天的画也不累,晚上还有精力去酒吧看帅哥,我不行,我下了班就只想回家看看老婆、看看狗,给他们做饭,一起看一部电影,再一起睡觉。”
陆致:“跟狗一起睡觉是吧?”
沈临川:“不许这么说自己。”
陆致:“……挂了。”
“跟你开玩笑,”沈临川赶紧问,“要过来坐坐吗?”
陆致干脆地拒绝:“不去。”
“中午一起吃饭?”
“再说。”陆致继续冷酷。
“那我要过去找你了。”
陆致想了想道:“我和周晋他们一块儿过去给你捧个人场行吧?”
“谢谢,那过来喝茶吧。”沈临川说。
挂掉电话,陆致对屋里二人道:“沈老板请我们过去喝茶,走吗?”
周晋跟解青异口同声:“走走走!画画累坏了。”
沈临川这店面不小,但店里就他一个人,陆致进去以后环顾四周,沈临川说的“渔具”没看到,就见了满屋子的花草,阳光照进来,就跟个花园一样,也不知道沈临川这是在上班还是在享受。
沈临川将他公司那套最喜欢的茶具弄了过来,平时待客,如果是非常重要的客户,他会亲自泡茶,一套流程下来,动作娴熟又好看。
虽然陆致还没答应沈临川的追求,但看他风度翩翩地做这些事,跟古代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一样,当着两个朋友的面,还是觉得挺给自己长脸的。
陆致尝了尝沈临川亲自泡的茶。
经过了数道工序,这茶唇齿留香。
周晋是个憋不住话的人,他问沈临川:“沈老板忽然来这里开店,不会是想每天见到陆陆吧?”
沈临川说:“不是。”
周晋吃惊:“啊?”
沈临川扫了陆致一眼,见他垂着眉眼品茶,嘴角忍不住往上抬,沈临川道:“我本来也能天天见到他,之所以过来,是想让相见的时间更久一点。原来我们每天有十几个小时共处,现在忽然缩短了这么多,我不习惯。”
陆致没有表态。
周晋跟解青听着感觉牙齿发酸,周晋呵呵笑了几声:“那沈老板公司那边怎么办?平时肯定不少人排队等着你签字点头,你一走他们找谁去?”
陆致抬眼看过来。
沈临川与他对视,笑了笑说:“有重要的事情他们会打视频电话过来,其余杂事并不需要我做决策,我只要结果。”
陆致忍不住“啧”一声。听听,这就是大老板的派头,他什么时候才能混到这一步?
沈临川听到他发出的动静,于是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