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他可能也不是和学校站在一边的。”
汤纯一惊:“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周拂晓现在只是怀疑:“我还需要一些证据。不过不着急,还有两个月呢。”
第10章 大快人心
隔天,谢颐终于退烧,从医务室里出来加入了正常的训练和学习活动。
早操排队的时候,他一个健步迈上来走到周拂晓面前,吓得旁边的汤纯以为他要过来打架。看着这个小富二代大病初愈后阴沉沉的脸,周拂晓岿然不动。
眼见着气氛有些紧张,沉默的拉锯战持续了大概有一分钟,谢颐终于吐出一句:“我站你旁边。”
也不管周拂晓同不同意,他就把右边的孩子挤了下去,站在了周拂晓的右边。
聂韬成饶有兴味地把这一幕从头看到了尾。
谢颐本来是要挨罚的,因为受伤和高烧耽搁了,这一耽搁,很多人就忘了他是怎么受伤发烧的,更记不起他还有一顿罚欠着。只有聂韬成还记得。
“按《学生行为守则》,不尊重教官、说粗话脏话、打架斗殴,扣3分,本来是要关你禁闭的,但是考虑到你身体还没恢复就算了。劳动代罚去食堂帮着洗碗收盘子吧。”聂韬成宣布。
谢颐冷着脸,却没有反抗顶嘴,嗯了一声算是认了。
周拂晓看出来,一趟医务室之行让这个小富二代的行事作风有所改变。他都做好了准备谢颐会不服聂韬成的处罚,结果吃晚饭的时候就见到谢颐真的站在餐盘回收处收盘子倒泔水。
他只埋头干活,既不说话也不偷懒,周围有学生认出他,不时有小声的议论,但不一会儿就被他冷酷的表情压了下去。
上次打他的那个教官也看到了他,顿时心生满意,手往队伍的间隙里一伸,把盘子递给他。
谢颐瞥了他一眼:“请排队。”
教官冷笑:“收你的盘子吧,谁让你管那么多?”
谢颐也不看他,低着头继续干活。
教官一直伸着的手就有点僵了,像是没想到会碰个软钉子。周围站着那么多学生,显得他下不来台,他火气上来把盘子往台面一摔就要去揪谢颐的领子:“老子他妈给了你脸了……”
眼见同一出闹剧要重新再演一次,半途杀出另外一只手截住了他的手腕!
“他说了,请你排队。”周拂晓力道很大,教官被他抓住了手腕竟然没有挣脱。
教官脸都气红了:“你们他妈是要造反!给老子松开!”
他扑上来就要去揍周拂晓。周拂晓低头敏捷地躲过了一拳,扯住对方的手腕顺势带了半圈,将人手臂反剪在后,接着手突然一松,把人放开。对方姿势不对,一下子失去平衡力,往前扑倒在满是油污泔水的地板上,脸干脆和垃圾桶来了个面对面的亲密接触。
站着看戏的学生们见他摔了,哄堂大笑,被*练了一天要死不活的丧气全散了。
那教官狼狈地爬起来,气疯了:“谁笑?都他妈今晚不准睡!给我去操场罚跑!你!还有你!你们全部都是!”他一个个去指学生,学生们纷纷后退,却又不愿意马上离开,他能看到这群孩子眼里幸灾乐祸的神色。
被这么看着,他心底是有点慌的,去找那个刚刚摔他的狗崽子,“老子今天偏不信了……”
他还要上前对峙,后方一道阴雷劈到了他头上。
“不信什么?”聂韬成问。
那教官刚迈出去的步子一顿,应激反应似的收了回来。但他还没来得及喊冤,谢颐已经先声夺人:“总教,这位教官想插队,我提醒他去排队,他不愿意,还想打人。”
当事人反驳:“谁插队?你们谁看到我插队了?”
周围的学生们没出声了。
一会儿,有人举起了手:“我。”
在众人的注目下,周拂晓举着手:“我看到这位教官插队了。谢颐回答了他一句请排队,他就想动手。”
旁边的汤纯第二个举手:“我也看到了,总教。”
张白南站在周拂晓和汤纯后面,也举起手了:“我也看到了,总教。谢颐没有说谎。”
教官瞠目结舌:“你们……”
不知道谁在学生群里举起了第四只手:“总教,我也看到了,是那个教官插队……”
“我也看到了。”第五只手说。
“我也看到了。他想打人。”第六只手说。
“我也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
“你们是一伙的!”插队者被举起的一片胳膊包围在了中间,“总教,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陷害我!”
聂韬成没理他,笑眯眯走过来,越过自己的同事径直走到了周拂晓面前:“没伤到你吧?”
周拂晓一愣,下意识摇头。
聂韬成满意了,回头看看那个摔得一身臭味的倒霉鬼:“既然有这么多人证在这里,我看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插队肯定不对,我们身为教官的,就更不应该犯这种小错误,对吗?”
倒霉鬼想辩解:“我没想着插队,总教,我就是过去先和他说两句话……我打算回去排队来着……”他不忿地指着周拂晓:“是那个学生摔我……”
聂韬成上前一步,逼近他:“你好好想清楚再说,谁摔你?”
“就是……”倒霉鬼到嘴的话一停。
“嗯?”
“我……我也没看清楚……”
聂韬成点头:“那就是你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是不是有人摔了你,对吗?”
倒霉鬼做了个艰难的吞咽动作:“对……”
聂韬成突然变脸,严厉斥道:“那还杵在这干嘛?还不拿着你的盘子重新排队去?”
那倒霉鬼一秒钟不敢多犹豫,从回收台找到自己的盘子抱着就滚了。
总算大快人心。
直到晚自习结束回宿舍的路上,汤纯和张白南还抑制不住兴奋,脸上的神采比谢颐本人还要明亮,搞得像他们俩才是挨过打抱了仇似的。
“你看到那个教官最后抱着盘子的表情了吗?哈哈,而且他浑身都是臭的。”汤纯笑不拢嘴。
张白南模仿着教官口吃滑稽的语态:“‘我……我也没看清楚……’哈哈哈哈……”
谢颐走在最后,也很痛快,去搭周拂晓的肩膀:“兄弟,今天多亏你。你放心,等出去了,我谢颐绝对报答你,说大话的是小狗!”
张白南赞叹道:“拂晓,你真神了。聂韬成也愿意帮你。你怎么做到的?”
汤纯很骄傲:“拂晓优秀啊,他现在在我们班是聂韬成半个帮手。聂韬成当然帮他。”
张白南听得眉毛一挑。
连谢颐都不可置信:“你帮那个姓聂的?为什么?你知不知道和那些畜生……”
周拂晓很冷静:“他是畜生今天就不会帮你了。”
谢颐没想明白:“他明明是看举手的人多,不好违背大多数的意见……”
“举手的人多不多他根本不在乎,所谓人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想。”周拂晓一针见血:“他如果想挑你的刺,有成百上千种方法为难你,比如刚刚那种情况,他可以觉得是我们串通好了煽动学生造谣教官,反正食堂没有监控摄像头,谁也说不清楚,然后他可以以调查询问的名义先把我们带下去审,进了禁闭室,就是他的地盘,他想干嘛就干嘛——别觉得他不会这么干,我扣他盘子后,他还说可能是白南和小纯在背后出主意,要把他们抓起来审。”
两个躲过一劫的小朋友听得倒吸凉气,完全没想到自己曾经和一口黑锅擦肩而过。
周拂晓继续解释:“反之,如果他不想为难你,即使前天现场没有一个人帮你说话,他仍然准许你先去医务室,过后还能以罚的名义给你找机会反将一军。”
“你是说,他让我来饭堂收盘子是为了给我机会报仇?他怎么知道……”
“因为很好预测。这些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王八蛋,见了你在饭堂受罚,肯定想在你面前耍耍威风。他本来就没有排队的习惯,只是从前没有人敢让他去排队,再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他就更有信心插队,反正没有任何犯错成本。”
“那他怎么确定你们一定会帮我?”
“你还没明白?只要他想帮你,其他人帮不帮你不重要。”
“但是聂韬成也没有罚他……”
“他只是插队,究竟不是什么大错。就算想打你,但是这次至少没有真的碰到你,所以不好罚他。不过,让他丢了这么大个脸,对他来说已经是屈辱至极了。”
汤纯赞同周拂晓的想法:“是啊,被那么多人看着,被摔了还要吃哑巴亏,最后老老实实过去排队,对他来说,恐怕比真的受罚要更难受吧。”
“那看来聂韬成是真的想帮谢颐和拂晓。”张白南还是不理解:“但是为什么呀?他难道真的是好人?好人能当上这个学校的总教官吗?”
这也是周拂晓存疑的地方:“也有可能他还藏着别的想法。”
谢颐毛骨悚然。他这个人直,最不喜欢阴损和两面三刀的事情:“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三双眼睛直直地望向周拂晓,都在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