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晚自习回寝室睡觉了,陈非寒还是啥学习也没干。但他今天干了一件大事儿,盯着同桌搞了一天的学习。
像个傻子似地,倒要看人家能学多久。
“你能不能别看着我。”
“我没看你,”陈非寒沉着嗓子狡辩,“我看书!”
尹知温揉了揉眉心,无奈地指了指抽屉:“你自己没有?”
“懒得拿。”
屁话。仙女实在有些累了,自己一整天都在应付新同桌,不是闹别扭就是说话冲,心里那些温润的忍耐力已经降到了冰点。
他把凳子收进桌子下面,疲乏地打了个哈欠说:“走吧,回寝室睡觉了。”
“欸欸欸,这么着急睡干嘛!昨天寒哥没在,咱们没聚成,”张先越在前排拦住这俩新室友说:“食堂应该还没关门,去吃点夜宵?”
“自信点,把应该去掉,”许正杰直接拉上书包就往门口冲,“我书包都拿着了,可以往里面塞点儿串。”
四个人前后出了文科楼,陈非寒走在尹知温旁边,心里的不适跟叠饼似地,越叠越高。他不喜欢给这么多人看着,这不是看帅哥,感觉像在看猴子。
以前尹知温在理科楼时没这么大人气,一来国际班的学生三天两头合不上正常作息,二来身边也没有这么耐看的小白脸室友。
“陈非寒?”
“干嘛?”陈非寒驮着背,面色不善地抬头就凶,“没事儿别喊,再喊打一架试试。”
什么毛病。
“不试,”尹知温保持着平常心说,“我就是想告诉你,鞋带散了。”
陈非寒顺着同桌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帆布鞋,鞋面挺脏,有点儿不忍直视,散开的鞋带更脏,像一团土色的红薯粉。
这是他穿去画室的鞋,因为试色时很喜欢琢磨色差,再加上认真画起来别说不识人,连路都懒得看,这里滴一点那里蹭一点,鞋都给脏成了原创设计。
好家伙,陈非寒想,仙女同桌可能在扫雷方面天赋异禀。
越是想回避的东西他越提。
仿若火眼金睛。
多亏了仙女的提点,陈非寒炸起来的毛非但没塌下去,转瞬有了更炸的迹象。他跟着室友们臭着脸来到食堂,本意是想吃碗粉,结果越点越多越点越多,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点了什么。
“木耳粉,煎蛋,五花肉,里脊肉,包菜,香菇卷……”张先越震惊地盯着寒哥的餐盘,“您这是写作业写疯了?”
“没写,”他含糊地咬了口串串,“一个字没动。”
“那你吃这么多?”
“圣人冥想都这样。”陈少爷憋闷地抖了抖肩膀,心说老子今天吃死自己算了,死人没烦恼,操。
这个点的食堂人忒多,无忧无虑的高一新生们围在一起吃这吃那的,看谁都像看社会新闻,不说一嘴心里就不舒服。
张先越吃饭通常是倍速播放,他刚要嗦掉最后一口粉,对面的陈非寒突然回过头,忍着天大的怒气低声说:“能不能消停点儿的?声音这么大生怕本人听不见是吧?心里有点儿数啊别没事惹人生气。”
坐旁边的尹知温没吱声,但跟着瘫着脸点了个头。
他俩乍一看真不像第一天才认识的,尤其在有些事情上,表情和动作都说不上来的统一。
几乎是女生们说出搞基的一瞬间,两人的脸上就挂满了“我真他妈高兴”。
……谁要跟这个逼搞基?
“什么玩意,”陈少爷看对方是女生,一脑门火气只能自顾自消化,“坐一起吃饭就搞基?”
我才不跟成功人士搞基。
尹知温咧嘴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想跟你搞?”
陈非寒放下筷子:“尹知温你换个语气说话我就不揍你。”
“我什么语气了?”尹知温不甘示弱地抬起眼,“只准你嘴里放炮了吗?”
你他妈——
陈非寒挑着眉,压抑着暴跳如雷的心跳说:“……您吃火药了?”
尹知温不轻不重地哼了哼鼻子,支着脑袋地回答:“谁声音大谁吃了。”
臭着脸盯着自己看了一天,传卷子递东西也统统不配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把自己当成了大少爷。
很好玩么?他所有东西都要重新学,被人再三打扰也很烦躁。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都不比谁耐得了火。
“欸欸欸!”张先越见状不妙,赶紧拍了拍桌子转移注意力,“干什么呢这一下子的!”
“吃宵夜怎么吃上火了?”许正杰也有些傻,“不好吃吗?”
“……”
张先越难以置信地反过头,心说因为不好吃而大打出手的人你他妈见过吗。
大概是畜生之间的语言交流他正常人听不懂,完全搭不上边的话反倒把怒火烧眉毛的两人惊了个头脑清醒。
尹知温没料到自己真的动了气,他骨子里洒脱,高一时无论大伙儿怎么起哄也只是笑一笑,指不定自己还能来两句玩笑话。
可眼前这个陈非寒就很神奇,行事作风总有股跟自己对着干的架势。
一开口,哪哪儿都在枪眼子上。
“唉,操。”
陈非寒叹息一声:“对不起……操,我不吃了,你们随意。”
真他妈读个高中长了大本事。
干啥啥不行,搞砸第一名。
男生攒着衣角,心里的懊恼能开成花,开个满山遍野都不嫌多的,甚至可以一路延绵到喜马拉雅山脚底下。这种感觉特别窝囊,就好像路过桌角时擦破了皮,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感觉到疼痛。
简直窝囊到家了。
坐后面的女生早就溜得没了影儿,大伙儿脸对脸傻愣着,场面一度变得可怜又滑稽。他们就和幼儿园大班放学一样,集体起身去洗手手,然后戴着一顶小黄帽儿,排着队回寝室休息。谁也不好开口,谁都不敢并排走,好像看不见对方的脸就能当作啥事儿也没有似地。
陈非寒走过操场时总是向后瞟,每一次看到仙女的头发丝儿就心虚地扭脖子,结果脖子运动做了半天,仙女的表情一次也没看成。
到底生没生……算了,他垂头丧气地想,看个鸡毛。
肯定生气了。
可能林骁说得真没错。
初中一大圈子人里,只有自己没有逼数。
该继承店面的人跟着父母在店里工作,该上中专的人心满意足地上了中专,该变得优秀的人,也不出意料地变得更加优秀。
只剩下自己,不是和画室老师抬杠,就是和同桌抬杠。
除了迁怒他人这招信手拈来以外,其余什么都没做好过。
第11章 鼻涕
陈非寒小朋友一年级的时候,班主任对他妈说你家小孩儿心真大,道歉的速度和发脾气的速度成正比。
他从小放屁的架势就忒足,马字步翘屁股样样做得标准,放出来的屁贼拉响,但一点儿味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喊了一声“噗——”。
万一占黑理时打架打狠了,一声对不起喊太快,对方还以为这小子又他妈挑衅人。
如今上了高中,怂病非但没改,看样子还病情加重了。
大少爷贼头鼠脑地回到寝室,赶着趟儿在自己位子上坐下,他随手掏出张纸,临时画了一个小小的尹知温,旁边用英语补了一个“I’m sorry”。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仙女的脸,他根本做不到心平气和的道歉。
仁礼中学是一所不爱抓早恋但爱抓睡觉的学校,原因是从前有几位学生夜翻围墙摔断了腿。宿舍十点五十熄灯,查寝时间看主任洗漱速度,简称看命。
今晚上张先越是给寝室的低气压磨怕了,几分钟的澡硬是洗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事。他一个人摸着黑在厕所里磨蹭,连乌七八糟的腿毛都要上下搓三遍才换腿。
“关水!胖子别洗了!你个傻逼!”许正杰睡最靠门的上铺,通过门上的小窗口能看见走廊细微的手电筒光亮,“寒哥把张胖子的被子掀开!”
“我在上铺啊你清醒一点!”陈非寒本就一直关注着看纸条的尹知温,给许正杰这么一吓,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指了指自己的下铺:“你让尹知温掀啊!”
尹知温有些无奈地起身把张先越的被子摊平,造成好像有人在睡的假象。他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坐回自己的床说:“可以了。”
说完长手一伸,把纸条原封不动地塞进了新同桌手里。
怎么塞回来了?
陈非寒缩着脖子皱皱眉,生怕里面来一句天台约架。他打开纸条一看,纸条正面的尹知温小人换了个表情,对方把嘴巴扩大了些,画成了一个大笑,在“I’m sorry”下面补了一句行楷,写着“没关系”。
这张纸条被他随手塞进了床板,过了很久才记起来自己根本没想过要扔。
“吴主任到隔壁了!”
“胖子把你自己的手电筒关严实了啊!不要出声!”
许正杰刚说完这句话没半分钟,307的大门就开了敞亮。吴主任在寝室里狐疑地走了两步,和大伙儿来了一场心理较量后才问道:“陈非寒和尹知温是这个寝室的吧?”
“在呢老师,”陈非寒说,“正要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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