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是彻底醒酒了。
叶黄退至鹿开身后,让出半个身形。徐沛颧骨肿得老高,搞不清眼下状况,磕巴道:“鹿、鹿二,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我徐沛啊,别是、别是绑错人了……”
鹿开走近:“我还当你真清醒了,原来还醉着呢。还没想起来?那我再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鹿开不留力道,一拳砸在徐沛青肿的左脸颊。徐沛吃痛,哇一声,吐了好大一摊血沫。
“徐沛。”
“想起来了吗?”
“是误会吗?”
“我绑错人了吗?”
“想不起来就打到你想起来为止。”
“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吗?”
鹿开恨意滔天,双眼赤红,问一句打一拳,拳拳到肉,“想、起、来、了、吗!”
“想……”徐沛口齿不清,嘴里淌着血水,“想……想起……来了……”
鹿开收了拳,“哦,是吗?我还当你真记不起来了,说说看,想起什么了?”
“……那天……付……付……”
从徐沛口中乍然听到付语宁的名字,鹿开磨着后槽牙,胸腔剧烈喘息,恨不得一刀杀了徐沛。
他闭上眼,强压心中滔天怒火,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一天,最多再让他活一天。
待再睁眼时,鹿开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罗刹,杀气尽显,眼神狠戾地盯着他,“他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你也配?”
鹿开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匕首,干脆利落地割下徐沛舌尖,顿时血流如注。
鹿开警告他,“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我就割下你整条舌头。”
鲜红的舌尖滚掉地,吓傻了旁边的人。加上徐沛,总共七个人,一个不少。
新抓来的两人,上一秒还在女人窝里,哪曾想,酒未醒透,就见证了割舌一幕,活活吓醒了。瞪着惶恐大眼,楞楞地看着眼前一幕,谁也不曾料到鹿开会动真刀子。
看清地上的红舌,霍嘉良和郑通惊叫出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长空。
刀上还滴着血,鹿开蹲下,“你们也不想要舌头了?”
霍嘉良双手被捆在身后,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鹿开鹿开,那天…那天我没碰那付……付先生。真的,你信我,不关我事,我,我就脱了他一条裤子,地上压着他的也不是我,我……我当时,当时就是色迷心窍了,一时着了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鹿二,鹿开,别杀我,别杀我……我,我和付先生说对不起,我给他磕头,别杀我,别杀我……”
欺软怕硬,助纣为虐,等真出事,第一要做的便是将自己撇干净。眼鼻涕泗横流,哪还有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气派,只会像狗一样乱吠。
“别怕,我不杀你。”鹿开收了刀,“放心,不单不杀你,这的人,我都不杀。”
霍嘉良衣服都叫冷汗浸湿了,听到不杀他,四肢绵软地瘫坐在地,心有余悸哼哧哼哧地喘个不停。
这头心还没落回肚子里,又听鹿开说:“不想死,就乖乖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然——”
鹿开指向远处摆放的几只铁笼子,“看见那狼狗了吗?已经饿两天了。”
这四只狼狗在霍嘉良被绑来仓库前就在了。那狼狗长得高大健硕,立起来能有一米多高,这几日只给水喝不给饭吃,饿得饥肠辘辘,闻着方才断舌的血腥气,眼神放光,长舌淌着涎水,盯着徐沛血肉模糊的脸,犬牙撕咬铁笼妄想冲出去,在铁笼里躁得来回踱步。
“如若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把你扔进去喂狗。”鹿开将半截舌头踢到笼边,还不够剔牙的。只有一只狼狗尝到了,其余三只因为没吃到,对着另一只狂吠。
铁笼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朝人扑过来。泛着幽光的狼眼,垂涎欲滴地紧盯受伤的几人,欲想拆吃入腹。
“听懂了吗?”
六人贪生怕死,知道鹿开并非玩笑话,瑟缩一处,大气不敢喘,生怕惹怒他,真成那吃人不吐骨的狗粮。
六人一味附和,连连点头,“好好……一定一定……”
唯独那陈北鞍,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高挂姿态,他靠墙闲坐,看着眼前闹剧,根本不为外界所怵。
鹿开看着他大哥,嘴角同样噙着笑,说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你们不是喜欢玩群P吗?上次叫我败了兴致,这次补给你们。”
“喏——”鹿开踢了陈北鞍一脚,“就他吧,赏给你们了。”
鹿开周身泛着森森杀意,扫过他们每一个人,“不然,我就叫狗轮了你们,再抽筋扒皮扔去喂食。”
章节3: 8个月前
标题:56
概要:56
付语宁回家有几天了。
他初三那天突然失踪,老付急得欲报警,后面先是来了一陌生男人,没让他报警,再是接到付语宁的电话,只让他不要担心,也不肯说是什么事。
那次事出突然走得急,几天后又自己回来了。老付年过半百,早已两鬓斑白,付语宁了无音讯凭空消失的这几天,成日担惊受怕,短短几日苍老了许多。
他看着门外突然出现的儿子,先是愣住,然后眼泪就这么下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付的爱是沉默,他不会表达,上前一把抱住了付语宁,一个中年大男人闷声就哭了。
随便,他问:“宁宁,出什么事了?”
付语宁向来报喜不报忧,老付知道他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不管出什么事,你只要记住,爸爸永远是你的靠山,这个家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爸,”他说,“谢谢你。”
自那一次回来后,付语宁在元宵前辞掉了工作,将自己锁在房内,一直未出门。
手机震个不停,每天有几十个电话进来,付语宁偶尔会接一两个,大部分时间扔那儿,随它一直响。
回来后的第三天,那天吃完晚饭后,付语宁放下碗筷,郑重其事道:“爸,妈,我有话要说。”
付语宁这两天手机来电颇多,接电话时也不背着他,从通话中老付多少能猜到一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不其然,付语宁说:“我们离开这里吧,过段时间去云南,那边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挺适合养老的。”
乍然听到这消息,付母颇为讶异地看向付语宁,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便问:“怎么、怎么想去那儿了?”
付语宁笑了一下,用自认轻松的口吻道:“我递了几份简历,打算换个环境,换份新工作,是一家前景不错的公司,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可这……是不是有些远了?”付母不理解,“你要不再看看周边城市?也不是一定要去那么远,你说……”
老付打断老伴的话,佯装嗔怒道:“你一妇道人家,懂什么?宁宁有这拼搏的劲儿不是好事吗?他不趁现在年轻出去搏一把,难不成真等七老八十了再去奋斗?”
“可云南也太远……”
“哎呀,你一妇道人家……”老付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好了好了,吃你的饭吧。”
付语宁没敢抬头看他母亲,加快语速把话说完:“我把房子挂牌了,这几天可能会有人上门来看房。这些年我也攒了一些钱,卖了这里后,到时可以在云南选间二室一厅的小户型,凑一凑付个首付。”
他不敢正视,怕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责备,怕她质问,“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狼狈地落荒而逃。
他把自己反锁卧室。临睡前,老付敲门,他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那儿,不敢开,怕他们对自己失望。
老付站在门外,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做你想做的,爸爸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第二句是:“你妈的思想工作我去做。”
卖掉多年的房子,让一双老人背井离乡,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这是冒险,也是任性。可即便如此,老付却仍旧无条件支持,他不反对不干涉,也不多问。
付语宁不想说不想做的,老付从不逼迫。他有一位好父亲。
他站在黑暗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敢打开门。老付没走,客厅的光亮照进漆黑的卧室,他不孤独,也并非总是一个人。
“谢谢你,”他说,“老付。”
老付就笑,一位慈祥的老头儿,“等你哪天想说了,就告诉我。老付是老付,老爸是老爸,不想跟老爸说的,可以跟老付说。”
付语宁立在门边,身形一半隐在暗中一半站在光中,“好。”
老付走后,付语宁翻来覆去睡不着,鹿开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看见屏幕亮了,没接,任由它震。
卖房中介和公司投简历留的都是这个号码,怕错过重要信息,所以没敢关机,想到了新环境再换新号码。
只是这鹿开半夜一直打,着实烦。屏幕反复亮了暗,暗了又亮,付语宁不拒也不接,直到对面消停,又发来一条简讯:明天可以见一面吗?
紧跟着又发来第二条:我去找你。
付语宁没回。
其实鹿开就在楼下,若是付语宁现在走到窗边,开窗便能看见。鹿开抬头仰望付语宁亮灯的卧室,就这样一直守着,直至熄灯也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