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可盐鞋也没脱,径直来到卧室,人果然在床上躺着,缩成一团很怕冷似的。他坐在床沿,掀开被子把人搂进怀里,又唤了几声他名字。
付语宁已然烧得神志不清,身上热得不正常,可手脚又很冰,温度还在持续往上升。封可盐怀疑不单单是昨晚在雪地里冻的,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付语宁被他从混沌的梦境里拉出来,唇色苍白眼尾赤红,整个人浑身无力,软做一团地靠在他怀里。
“你病了,我带你去医院,别睡。”封可盐从衣柜里翻了件羽绒服和围巾出来,将人包圆了才放心地把他带出门。
一路来到医院,直接挂得泌尿科,抽血化验一通检查下来,说是膀胱感染有炎症,要求住院。
他一人忙前忙后,又是缴费又是拿单子总算把付语宁弄进了住院部。
住院部新收了一位病人,轮班的医生来查房问情况,查明了入院原因,翻看手里的化验单头也不抬地说道:“再晚两天来多好,直接玩废了得了。”
封可盐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鹿开把人弄出肺炎,挨骂的是他,这次陈北鞍把人弄伤了,挨骂的还是他。
估计是他最小,小时候没给他俩哥哥顶过锅,大了还是要还上。
医生查完房后,过了会儿护士来给病人打吊针。这一番折腾下来,总算能喘一口气了,他帮付语宁盖好被子,问他:“想吃什么?我去买。”
病床上的人摇了摇头,他不怎么饿。
“那你先睡一会儿,醒了再吃。”封可盐弯腰拿出柜子里的开水瓶,“我去打点热水。”
章节39: 1年前/8个月前
标题:39
概要:39
封可盐从水房回来时,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放下水瓶,坐在椅子上打量起睡梦中的付语宁。
这是封可盐第二次照顾他。每回都伤得那么重,不是喝药就是住院。他呼吸很轻,嘴唇因为发烧的缘故有些干燥起皮。
封可盐问护士要了些棉签,沾了温水帮他涂在干裂的唇上。封可盐一直在病房里守着他,算着吊水打完的时间下单了一份清粥小菜,原本想着他醒了就能直接吃,结果中途护士来换瓶他没醒,连着两瓶打完他还是没醒。
眼看着日暮西落,睡了一下午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封可盐不得不再次叫醒他。
付语宁烧了一天一夜,迷迷瞪瞪地醒来,嗓子涩得像拉二胡,“水。”
封可盐刚才在医院的便利店里买了个玻璃杯,里头有半杯凉白开,他又掺了些热水,把人扶起来,把枕头拉高让他靠着,“温的,可以喝了。”
付语宁喝得太急呛着了,抓着胸口一阵猛咳,封可盐赶忙接过水杯帮他拍背顺气。
等气顺了,他才说:“我买了粥,我去热热。”
“我……”不想吃。
付语宁话未说完,封可盐便接过话茬道:“没胃口也要少吃点,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他妥协了,“好吧。”
医院有投币的微波炉,正赶上饭点,来热饭菜的家属比较多,封可盐排队等了会儿。
回来时,付语宁已经洗了把脸,他接过纸碗,拿勺子搅着里头的粥,问:“你的呢?”
他回:“我等下要回去。”
“哦。”
“晚上我再来。”
“不用来了,我没什么事。”
“你不觉得有个人热热粥,接接开水什么的还挺好使唤?”他又说,“报喜不报忧,你肯定不会告诉你爸妈,也不会让他们来照顾你对不对?”
他说不过他,封可盐说得对,他确实不想让他爸妈担心。
封可盐监督付语宁喝完粥,走之前让护士来量了一次体温,没中午那会烧得那么厉害了,但还是有些低烧。
他回鹿宅的时候正赶上饭点,餐桌上只有他大哥一个人。
“吃饭了。”
“好。”
封可盐洗干净手后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刚落座就听陈北鞍道:“付语宁走了。”
他知道他大哥说这话时在观察他的反应,他尽量表现得平静,不动声色道:“怎么走了?”
陈北鞍盯着他的面部表情,“玩腻了。”
封可盐装作若无其事,“哦。”
“你没什么想说的?”
“腻都腻了。没什么可说的。”
“鹿开去哪儿了?”
封可盐夹了块红烧排骨,耸了耸肩,“不知道,我刚回来。”
两人口中谈论的某人正在夜店花天酒地呢。你要说鹿开是来找乐子的吧,也不全是。
找乐子哪有像他找得这么痛苦的,简直就是砸夜店招牌嘛。
他不想回家,可没劲了,付语宁这个点一定在封可盐床上,他回去干吗?找憋屈吗?
此刻回去是给自己找不爽,难道明天回去他就不憋屈了吗?也憋屈。因为明天他还要和陈北鞍分。
他难受,他一个哥一个弟都欺负他,他要一醉解千愁。只有喝醉了心里才不会那么难受。
他一个人对瓶吹,夜店老鸨见桌上歪倒一片的啤酒瓶,扭着腰倚在卡座前劝道:“二少,少喝点,有什么烦心事和我说说,让瑰姨给你分析分析。”
鹿开喝得烂醉如泥,群魔乱舞的射灯让他确认了好一会才分辨出眼前说话的人,他眼神迷离道:“你,你不行。”
“哟,我怎么就不行了?”
“你帮不上……”鹿开打了个嗝,“……我。”
“二少倒是先说说,再看我能不能帮得上。”
“你能让他成我一个人的吗?”鹿开醉醺醺,“能吗?”
“害,我当什么事呢。二少看上的人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怎么着,他不肯顺着你?”
鹿开委屈,“是啊,他不喜欢我。”
“那是他不识好歹,不喜欢咱就吊着他,瑰姨教你,这招叫欲擒故纵。”
“怎么擒怎么纵?”
“鹿少爷一表人才俊俏非凡,哪有不喜欢的道理。摆明了闹你呢,咱可不能上钩啊,该玩玩该闹闹,等他后悔莫及了再来找你,到时候这人还不是任你拿捏?”瑰姨拿手扇敲他胸口,“你说是这个理不?”
鹿开醉得脑子转不过来弯,一味地顺着话道:“是,是吧?”
瑰姨说:“咱今个儿是来寻欢作乐的,别给自己找不痛快,瑰姨给你喊两人来,忘了那不识好歹的东西。”
吵闹的环境加上九分醉的脑子,鹿开也没听清她说了啥,左怀右抱的突然多了两人。
左边的那个给他倒了杯茶,右边的给他揉着臂膀。
“你们谁啊?”
右边说:“鹿少,我是小羽。”
不认识,不耳熟。
左边凑近他耳边低眉顺眼道:“二少,我是凝凝。”
“宁宁?”
“嗯。”
鹿开把凝凝搂进怀里,他想看清楚些,只是眼前的人影从一个变成三个,又从三个变成五个,他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眼前的人影又变成了一个。
他搂着人,把脸埋进凝凝肩窝,“你真是付语宁吗?”
凝凝哪知道他喊的是谁,爬上鹿开床的机会就在眼前,鬼才会说自己不是,“我是呀,二少。”
“宁宁,”他舌尖反复咀嚼小名,“我都没这样叫过你。”
“二少喜欢,以后都可以这样叫我呀。”
“你身上怎么变味儿了?”
这人真难伺候,“我应该什么味儿?”
“中药味儿,你今天没喝药吗?”
干这行的哪有不机灵的,凝凝说:“是呢,怕你不喜欢,今天没喝。”
“我没有不喜欢。”鹿开蹭着他肩窝笑,“告诉你个秘密,有一回趁你不在我偷喝了一口,真苦,苦得舌根都麻了。这么苦的东西你怎么喝得下去?”
“你怎么了你都不告诉我。”他委屈,“我又猜不着。”
他顺势把人压倒进卡座里,手顺着衣服往里摸,还没摸上两把就听“宁宁”开始呻吟,他恼了,“闭嘴。”
凝凝不听还是喘,娇嗔道:“嗯…怎么了?二少,嗯…我是,我是凝凝呀。”
鹿开放了人,直起身,眼神看似清明哪有方才那迷离的不清醒样儿,他摔了啤酒瓶,生气道:“滚!都滚!学都学不像!”
不是他的宁宁,他的宁宁不会叫得这么浪,这里没有他的宁宁。
鹿开跌跌撞撞地出门,脚下踩了人都不知道,别人见他一酒鬼发酒疯,站在他身后骂骂咧咧地诅咒他上下十八代。
要搁以前有人敢骂他,他肯定得跟他干一架,但现在他脑子里只想找付语宁。
封可盐等了鹿开一晚上也没等到人,他换好鞋正要去医院时人回来了,喝得不省人事,从出租车上下来时被司机拽住,大咧咧地说他还没给钱。
鹿开把钱包扔给他,转头又想走,谁知又被司机给拽了回去,还在原地打了个转。
司机拿了一张红的,之后又把钱包塞他裤腰里还给他,坐进副驾嘀咕道:“喝这么多,也不知道地址有没有说错。”
司机一直在车里看他进屋了才走,也算服务到位了。
封可盐抱臂站在玄关处等他进来,想看他又整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