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斜睨他一眼,有点谨慎的说道:“当然了,不然能放在山里这么久?”
“看样子这些谷粒不像是放置很久的样子啊?虽说有沙粒尘灰吧,但这些谷粒确实不像是陈年老谷。”杨云川捡起几颗场边的谷粒,剥开露出里面白生生的大米,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后丢进嘴里尝了一下,很新鲜,没有霉变,他心中有些奇怪,自然而然的脱口说了出来。
周南听的眼角直抽,尼玛,要不要观察得这么仔细啊?他干巴巴的笑了几声,“有可能是保存得好呗,难不成你还能看得出来这是哪一年长的稻米?”
“这倒看不出来。”杨云川摇摇头,“不过说到保存,谷粒虽说能保存很长的时间,那也是密封防潮性好的地方,可听说这些是在一个山洞找到的,就算地方干燥,也不可能一点虫子鼠蚁不生吧?实在是不可思议的紧。”
周南被他说得额头直冒冷汗,这人怕是来砸场子的吧?他忙不迭的说道:“听说是放有防虫驱虫的药的。”
“哦,这样啊!”杨云川像是听进去了。
周南怕他继续想下去,直接能整出个破案现场来,再这么让他分析下去,什么都被他给看穿了,腾身站起来,一把拉着他,打岔说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走,去我家里玩。”
杨云川:“……”
他还真不是特意来找周南的,只是村子里人们闹腾的远远都听见了,既然村子里有大事发生,他就特意过来看看热闹而已。
不过,周南的小手拉着他,他也顺势站了起来,跟着周南走了。
临走前,眼角瞟到粮食堆中的驱虫药包,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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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领粮
人们热火朝天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总算是忙得差不多了,将所有的粮食过秤,然后由李会计计算每人能分多少。
李会计的小木桌四周都围满人了,一双双眼睛直直盯着他,虽说做这行早就习惯了别人的眼神了,可今儿还是让他不自在得很,连带身上都出了一身白毛汗。
还是吴忠良看不下去了,把人赶开了些,再这么围下去,人都快透不过气来了。“去、去,离远点,你们以为光看着人就能算出来了,你们这样子,万一人李会计一个分心,算错了咋办?”
他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可就算围作一堆又有什么用?
李会计算盘珠子拔得哗啦哗啦,时不时在本子上面记上一笔,马上就能分粮了,大家都鸦雀无声巴巴的盼望着,有人甚至把孩子赶得远远的,生怕孩子们吵闹,打扰了李会计的算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越临近重要的时刻,时间就过得越慢,终于,李会计停下了笔,悄声问队长吴忠良,“老吴啊,你说这全村大大小小的都分的一样吗?还是按大人的多分一些,孩子的少分点?”
吴忠良吸烟的动作一顿,他敲敲烟杆,“前天晚上我们就召集人开了个小会,都同意大人的分多一点,孩子少一点,但也不能少太多了,毕竟孩子也是要吃饭的。”
李会计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这样也好,不过我觉的还是应该留下点零头出来,大队书记,以及乡干部,农会主席还是应该打点到,不然以后怕是不好说话。”
吴忠良想了想,觉的也是,就说道:“嗯,这样,你先照这样算,我去找他们再商量商量。”
说完就站起身,伸手招了村子里几个说得上话的,到一旁嘀咕了半天,才回转来,附在李会计耳边说了几句,李会计便会意的点点头。
终于,等到李会计算盘珠子一停,人们长出了口气,“分粮咯!”不知谁大喊了一句,气氛顿时达到最高点。
李会计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道:“十六岁以上,每人分五十斤,十六岁以下每人三十斤。”说完又对吴忠良道:“最后还能剩下剩下些,应该够了。”
李会计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都欢呼雀跃起来。
吴忠良点头,大手一挥,“行!就这样,大家排队,各自报名,照名册点,来两个人过秤。”
大家纷纷行动起来,有人早就拿了家里的箩筐背篓,准备装粮食,有人帮着吆喝:“刘全有,两个大人,三个小孩儿,按手印领粮啰。”
被叫到名字的喜滋滋开始过秤,看到有人真的领到了粮食,排后面的沸腾了,可队伍却慢得像是蚂蚁爬一般,等得人心急如焚。
册子上的红手印越来越多,堆成山的粮食也越来越少,最后队长吴忠良大喊了几声,“还有没有没领到的?”
许是大家都领到粮食了,一时间倒是没有人说话,这时李会计却开口了,“还有一家,吴结巴家的粮食怎么办?他们家可就剩下一个小娃子了。”
吴忠良自上次周二娘他们走了一趟后,第二天就如实写了检举的材料交了上去,吴结巴好吃懒做,气死老娘,虐打孩子,这些一条条都够他喝上好几壶的了。
上面的领导做出决定将吴结巴抓去农场劳改,至于劳改几年这就不得而知了,因此他们吴家就剩这么一个小的了,目前在周家吃喝。
此时李会计提出这个问题,吴忠良想了想,说道:“既然吴家小娃子在周家吃饭,那就把他那粮食并给周家得了,总不能让人家周家白白出口粮吧,这样吧,他那么小,孤零零也是可怜,就划拨五十斤粮食吧。”
他们说话之时倒也没有想着避着人,这本来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这么安排也不会有错的。
李会计听了点点头,刚想动笔写下来,就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哎!等等,这吴狗蛋的粮干脆并给我们家罢。”
这话一出,大家都惊呆了,吴忠良抬起头,看到是人群中的曾大娘在说话,心中疑惑,“你这话怎么说?”
曾大娘见大家都在盯着她看,也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挂着一丝干巴巴的笑,“这吴狗蛋吧,跟我们家也有一点亲戚关系,他奶奶跟我婆母是堂姐妹,说起来他也算是我侄子吧,现在他家里没人了,干脆以后就我们来管,他的五十斤口粮就并给我们家了。”
吴忠良皱眉,“以后你们曾家真管这娃子?”
“那是当然,毕竟是亲戚嘛,我们不管谁会管?”曾大娘信誓旦旦的说道。
“喂!曾大娘,你该不会看上这娃子这点粮食了吧?不然怎么不见你以前说这话。”人群中就有人故意揭短来着。
这话一出,人们议论纷纷起来。
“我也觉得,之前吴老太太死的时候不见他们曾家站出来呢?”
“人家说见钱眼开,我看有的人是见粮眼开。”
“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你们这群烂嘴巴的,就知道背后编排人,先管好你们自己的事。”曾大娘脸色有些红,却故作理直气壮的大声道:“我是看娃子可怜的份上,你们自己心思歪可别赖在我头上。谁看上这么点粮食了?这么点粮食能够他吃多久?你们以为养个娃子容易啊?”
“自己打的什么算盘自己心里有数,人在做,天在看,可不要昧了良心就好。”
曾大娘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自己的心思被人猜了个正着,她本来就是看中这些粮食,这次分粮,他们家人口少,没有分到多少,心中也有不甘。仔细想想看,人人都有粮食,那吴狗蛋肯定也少不了啊,他的一份能拿到手那是千值万值的啊,这么丁点大的娃子,能吃多少?每日里米汤都能打发了,这才出了个主意,跟当家的说了,当家的也没反对,在听到队长说分给吴狗蛋的粮食涨到五十斤,立即就忍不住了,站出来开口了。
她倒没有想到,村里人居然风言风语的,就往地上一坐,撒泼打浑起来,“一群天杀的啊,老娘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啊,有没有天理啊!”
村里人都鄙夷的看着她,嘁!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曾大娘什么都不会,这一招绝活撒泼打滚倒是经常做的,耍得熟练的很呢。
好罢!大家都当做是在看猴戏呢,反正也没事情做了,闲着也是闲着嘛,大家都是爱瞧热闹的。
“行了,行了!”吴忠良皱眉,双手往下做了个压一压的手势,示意大家安静点。这才说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们当家人的想法?”
曾大娘一愣,这自然是跟当家的商量过的,这种决定她一个人可不敢下,她下意识的道:“我跟当家的都是商量过了的啊!”
吴忠良敲了敲手中烟袋,看向周洪发,问道:“他周二叔,这吴娃子这些天一直都在你家吃住,你倒是说说看,这事儿怎么弄?”也着实有些为难,孩子在人周家家里,吃喝穿用都是人家拿出来的,现在眼看孩子能分到一点口粮补贴,却要被人截胡了,想想也很是憋屈。
周洪发还没答话,站在他旁边的周二娘似笑非笑的,理了理额角的头发,漫不经心的开口了:“曾大娘,我也奇怪了,吴结巴被带走的时候,你怎么不来接娃子到你家里去呢?”
曾大娘瞪着周二娘,恨恨道:“周二娘,你这话什么意思?要我看,你才没安什么好心吧?你跟吴狗蛋非亲非故的,你才是想要贪图这些粮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