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急忙慌驱车紧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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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刚在医院急诊门口停下, 早就守在门口的医疗队便迎了上来。
晏峤看见邢白鹿的担架车被推下来, 他来不及将车停进车位里, 解开安全带就冲下去:“小鹿!等一下!姨夫……小鹿!”
容立成看了眼,蹙眉道:“拦住他。”
两个保安立马过来拦晏峤。
晏峤的脸色难看至极:“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那边整个医疗队已经随着担架车走了,晏峤却见容立成又回来了,他冲保安们挥了挥手。
保安们的手一收,晏峤就拔腿冲过去:“姨夫, 小鹿这是怎么了?小鹿是怎、怎么了!”
他问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
晏峤见他胸前的衬衫上沾着红色的东西,蹙眉伸手摸了把, 发现是口红才松了口气。
“姨夫?”晏峤看容立成不说话,急着要往里走。
容立成快步跟上他:“这里是医院,你给我安静点。”
“可是小鹿……”
“小鹿现在如何,你什么也做不了。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给马主任他们一个安静的环境。”容立成打断晏峤的话。
晏峤趴在抢救室外害怕得脑子有些空白,他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还好好的, 填完表格我们就能去排队领证了,我们连结婚照都拍好了,小鹿他很高兴的,他今天很高兴。”
容立成垂下的手悄然握紧,他不敢告诉晏峤,来时路上邢白鹿的心脏骤停。
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要是没给邢白鹿戴那条手环,他要是没及早把马主任叫回来……今天恐怕真的要出大事!
“峤峤。”容立成上前伸手搭上晏峤的肩膀。
晏峤背身靠在急救室的门上,他捂住了通红的双眼,其实他在半路接到容立成的电话,听着他的口气时,晏峤已经意识到事情非常紧急了。
他站了会儿,终于深吸了口气道:“小鹿怎么了,姨夫,结果出来了,是不是?”
容立成应声道:“初步诊断是心肌炎,血检出来心肌酶很高。”
晏峤有点懵,他抹了把脸摇头:“不、不可能的,他心脏没问题的!”之前检查过很多次的,而且,上辈子小鹿的心脏很健康的!
容立成叹息道:“其实这个病应该很早就有症状的,但他可能……自己没注意到。”
晏峤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什么症状?”
容立成道:“胸闷不适,心律失常,有些人在最初的时候,可能会有轻微的背痛,但这种一般不会有病人会注意到。”
“您说……背痛?”晏峤整个人愣住了。
明明小鹿跟他说过很多次背疼,他一次都没在意过!
他第一次提背疼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啊!
容立成看晏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好劝道:“你也不用自责,轻微背痛会来就诊的病人极少,小鹿也是没在意……”
“不,不是的!”晏峤此刻后悔得想去死,“他和我说过的,他还说过好几次!是我该死,是我没有重视!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买什么狗屁床垫!
他那时候就应该带小鹿来医院的啊!
还说要好好保护照顾小鹿的,他却这样无视小鹿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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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间漫长得晏峤觉得一切像梦境一样不真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才打开。
邢白鹿被推出来,晏峤忙冲过去:“小鹿!”
容立成急声问:“怎么样?”
马主任松了口气道:“已经恢复心跳和自主呼吸了。”
容立成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晏峤整个人僵了僵,马主任刚才在说什么?
恢复心跳和自主呼吸,所以小鹿刚才……
一想到小鹿差点就醒不过来,晏峤的四肢冰凉,大脑宕机,他跟着邢白鹿去病房的一路上感觉灵魂出窍,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
护士们打算将邢白鹿合力从推床上移动至病床上,晏峤拦着没让她们碰,弯腰小心将邢白鹿抱过去。
他紧紧握着邢白鹿的手。
小鹿的手指修长消瘦,晏峤与他十指相扣片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戒指呢?戒、戒指呢?”
马主任正和容立成在说着什么,听到晏峤的话,忙从身上摸出一枚戒指递给他:“在这里,之前掉在了抢救室里。”
晏峤重新给邢白鹿戴上,终于记得回头问马主任:“小鹿这个病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太劳累才会这样?”
马主任忙转身道:“劳累过度会导致发病,但不会是病因,邢总目前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晏峤的脸色更难看了:“还要检查什么?”
马主任道:“需要确定下病因,后续才能对症治疗。小晏总不用担心,现在情况不算太糟糕。”
晏峤本来想质问,连心跳都停止了,还不严重?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能像当年在桐城时那个黄毛小子一样不管不顾了。
马主任又跟容立成打了招呼便出去了。
容立成走上前来,握着晏峤的肩膀道:“马主任刚才和我说了,其实这段时间小鹿因为辛苦导致病发也不是件坏事,这种病起病隐匿,尽早有所表现才好尽快治疗。”
晏峤抿着唇,看得出很自责:“我应该更早发现的。”
容立成又道:“这病不是很严重的话,可以治愈的。”
晏峤终于微微动容,抬头问:“真的吗?”
容立成点头:“放心吧,姨夫不会让小鹿出事的。”
晏峤握着邢白鹿的手用了力。
外面,传来护士敲门声。
“什么事?”容立成回头问。
小护士轻声道:“院长,说是给小晏总的。”
容立成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牛皮袋,转身要给晏峤,晏峤头也没抬,容立成打开牛皮袋看了眼,这才放在了床头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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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白鹿醒来时整个人都有点懵,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下,就感觉床边的人影立马靠了过来。
他徐徐睁开眼就对上了晏峤那双通红的眼睛。
“晏峤……”
邢白鹿刚开口叫了他一声,晏峤突然哭了出来,他扣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委屈又后怕哭道:“你答应不会放开我的手的!你答应过我的!”
邢白鹿还有些懵,这会才想起来,他们本该去民政局领证的。
他当时申请表写到大半,胸口突然很疼,手环也一直在报警,他就记得晏峤脸色大变朝自己跑来,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周围是各种仪器的声音,空气里漂浮着熟悉的味道,邢白鹿都不必看也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
晏峤还在哭。
邢白鹿没看他这个样子过,哭得他有些心疼,他又叫了声“晏峤”。
晏峤抽声应着,往病床前靠。
“别哭了,别叫护士们看见,你一世英名都要毁了。”他试图抬手替晏峤擦擦眼泪,试了试才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晏峤起身环住他的身体抱住:“我不要面子也不要英名,我只要你,小鹿。”
“我这不是没事吗?”
晏峤抱着他没说话。
心跳停止,他差点就永远失去小鹿了!
差一点,又要和上辈子一样失去小鹿了!
一想到这,晏峤便整个人都在颤抖。
“还疼吗,小鹿?”晏峤的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不疼了。”邢白鹿贴了贴他的脸,“我怎么了?”
晏峤抬手抹了把眼泪,又紧紧拉着他的手说:“医生说是心肌炎。”
心肌炎?
邢白鹿微微拧眉,他怎么会得心肌炎?
晏峤忙说:“你别太担心,我姨夫说能痊愈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邢白鹿呆滞片刻才回过神来:“晏峤。”
“怎么了?不舒服?”晏峤又悬起了心。
邢白鹿笑了笑:“渴了。”
“哦,你等着。”晏峤倒了温水过来,打算将病床摇起来。
邢白鹿却道:“你抱我。”
“好。”晏峤坐在床沿,将人半抱入怀,小心给他喂水。
邢白鹿润了喉,才缓缓道:“我住院的事暂时先别告诉我爸爸,我怕他担心。哦,还有,集团那边也别透露,晏叔叔还不到回来的时候,你先、先让爷爷去顶一顶。”
晏峤将水杯搁下,替他抚了抚胸口:“你不用操这些心,好好休息。”
“晏峤,对不起啊。”
晏峤垂目看他,有些诧异:“为什么说对不起。”
邢白鹿无奈道:“说好今天去领证的。”
晏峤心疼得把人抱紧。
邢白鹿又笑,有气无力道:“这是天意呀,你上次把我吓了半死,我还想着你万一有事,我都没资格给你签字。你看,都是要还的,也得让你尝一尝才行。”
晏峤说话依旧鼻音很重:“只要你没事,我什么都愿意尝,什么都愿意的。”
邢白鹿轻笑:“那你选个日子给我冲喜吧,小晏总。”
“好。”晏峤毫不迟疑道,“你想挑什么时候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