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忽然怔住了。算不上庞大的水池里,他竟感觉不到周围一丝的气息。
敏锐的灵识一直都是力量强大者拥有的能力之一,以前的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感觉到周围的事物,不需要触碰。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把意识扩展到相当远的范围。可他突然发现这种随着魔化不断消耗的能力现在消失了!这就像一个视力很好的人突然看不到了东西,心里的茫然和失落是可想而知的。
从水中探出头,路西菲尔环视平静的水面,竟没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寂静低低沉沉,压得人喘不上气。
如镜般平静的池水也变得如此陌生。
他有些惶恐。
就在他提高警觉努力寻找时,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自身后将他抱紧,接着将他翻过身来,在他错愣不及时吻上他的唇。路西菲尔对他突然的动作没有丝毫防备,本能地躲避,重心一低带着撒旦叶一起跌倒在水里。
他们在水中漂浮,蜜色的和白皙的肌肤纠缠着,水波勾勒出的浅淡的水纹绳索一般,将他们牢牢地捆缚在一起,只能紧紧地拥吻。
水下的时间好像静止一般。路西菲尔看到幽幽的池水中他们飘散开的长发水草般地漂浮,向着水面上的光亮飘去。他不知道吻了多久,当他们从水面上露出头来,他已经被撒旦叶带到了水池的边缘。
太阳的最后一道余晖无声无息消失。月亮刚刚升起,好像就在他们身边。湿漉漉的,罩着神秘的光晕。
月光勾勒出两个湿淋淋的轮廓,裸*露的脊背的曲线宝石般闪着鳞光,长发滴答着水,紧贴在身体上。
“在这里,好不好?”撒旦叶抚摸着路西菲尔赤裸的肌肤,亲吻他胸前殷红的刺青,嗓音因情*欲变得更加低沉魅惑。
路西菲尔的背抵在冰凉的池壁上,却不知什么时候池水好像变得滚烫,已带着灼热的温度沁入他的身体。他感到躁动和安心。
撒旦叶舔去他脖颈间残留的水珠,借着水的浮力托起他的腰。
“我也是……这么想的。”呼吸在撒旦叶的挑逗下变得越来越凌乱,路西菲尔一手圈起他的脖子,另一之手攀住池壁的外沿,迷醉般地在他耳边呢喃。随后分开腿,缠在他的身上。
在无声的纵容下,撒旦叶体内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自持的狂潮,将路西菲尔光滑的身体紧紧压在池壁上,毫不犹豫地进入那渴望已久的身体。
水波温柔地拍打起来,声音越来越响。
耳边已尽是水浪翻滚的声音。
快意渐渐攀升,意识恍惚间路西菲尔觉得自己好像在狂暴的海上,风浪一次次将他高高地抛入空中,又将他一次次掷回滚烫的海里,当他觉得就要触到极致的云端,那个黑色的影子又纠缠着他,同他一起跌入深渊。
灵魂在天堂与地狱间起起落落,痛苦与享乐,束缚与解脱。也许就是爱情。
“撒旦叶……”路西菲尔放任自己的意识在虚空徘徊,呢喃着撒旦叶的名字,期待他让这一场狂风暴雨将自己撕碎,再将这难耐的情*欲洗涤殆尽。
然而撒旦叶并不打算这样放过他,这一次,撒旦叶完全控制了他们交*合的节律,他只能在空虚的痛苦与满足的极乐之间不住地徘徊。
“我爱你,路西法。”灵魂的上下起伏间,他听见撒旦叶沉醉的誓言。
指间盘绕着湿漉漉的黑发,路西菲尔凝起涣散的视线,凑过脸去,邪魅地用舌尖挑逗着撒旦叶的舌。
“我……”路西菲尔微微仰起头,未说出的话湮没在肆*虐的水声中,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压抑的呻*吟,和身体上难以抵抗的空泛与无力。
释放的快*感排山倒海袭来,灵魂痛快地嘶叫着,愉悦的晕眩。环绕着他们的,是远处离宫黑魆魆的影子和附近半圈装饰性的拱廊。
一个月亮的光芒隐去,另一个月亮的光芒穿过拱廊的空隙,被分割成几十条细细的蒙蒙的光线,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宁静却不安定。
两人停止了动作。水面的余波仍在,意识如那无声飘落的花瓣,随波逐浪,忽远忽近。
喘息辅定,在情*欲中缓缓找回自己的路西菲尔慢慢睁开眼睛,拨开撒旦叶脸颊边的湿发,仔细端详他分明而冷峻的轮廓。
他不是没有想到过撒旦叶可能会干扰他的魔化,可他却愿意冒风险孤注一掷,用全部来赌一次。
他情不自禁地低笑一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不理智。当灵力已经完全消失,他才发现这时输赢正完全掌握在别人手中,自己已经一点胜算都没有。
对于从来把握别人生死,控制着他人命运的路西菲尔来说,这种无力的感觉真的不好。
撒旦叶看着他复杂的表情,退出他的身体,轻叹一声道:“刚才我就在你身后,你竟没发现我。是不是暂时失去力量了”
无力地将头靠在池壁上,路西菲尔刻意躲避他的目光,望着飘渺遥远的蒙蒙月亮,沉默不语。
“我知道是的。”撒旦叶看着他绝美的脸,也万般纠结:“现在是你魔化最关键的时候。”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么做。”回望着幽黑的眸子,路西菲尔语气很平静。
路西菲尔过于平静冷淡的语气,刺痛了撒旦叶的心。撒旦叶莫名地有些生气,他真的以为自己会那么卑鄙?
“我想怎么做?我想怎么做?!” 撒旦叶低吼一声霸道地将虚弱的路西菲尔揽在怀里,激动地说:“告诉你,我想做的太多了!我想把你永远禁锢在身边,我想让你忘记其他人,我想让你忘了一切只记得我……”他加紧了手上的力道,疯狂般地说:“我还想狠狠地凌*虐你,直到粉碎你的意志让你的魔化永远停滞在这个阶段,再也不要妄想着逃出我的手心!告诉我,如果我真这么做了,你会后悔当初的选择么?”
路西菲尔有点彷徨,有点惊悸,他在问自己,是不是放纵得过了火,是不是太相信自己和眼前的这个魔族了。可他的神色却异常平静,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轻轻地道:“不,我仍相信这次没有赌错。”
撒旦叶狂暴地怒吼道:“赌?这对你来说只是赌博么?知道吗,如果我执意留下你,那你就没有从我身边逃走的机会!”
情绪发*泄后,撒旦叶倏地冷静了下来,他抚摸着路西菲尔胸前的刺青,无奈地笑道:“而我那么贪婪,我不想只得到一副美丽的空壳,我想要的太多了。”他深深地喘息,温柔地亲吻着路西菲尔湿润的头发,发自肺腑地说:“我知道你并不完全信任我。但既然我答应过你,你就不要有任何顾虑,我一定会遵守约定让你离开的。只是……不要让我每天都以为会失去你。答应我。你决定离开前,一定要告诉我。”
强忍着心中蔓延开来的酸涩,路西菲尔托起撒旦叶英俊的脸将唇附在他的唇上,感受着它的热度,直到撒旦叶再次抱紧他不断加深这个吻……
他不该怀疑他的,也许是魔化最后阶段的担忧,也许是如今并不乐观的堕天使军的局势,他不知自己怎么了……
可撒旦叶的回答终于让他安了心。
“我答应你。”
平静的水面上飘浮着叹息般的回答,久久不散。
答应你……
正在这时,浓浓的树荫中轻飘地晃动了一下。
“谁?站住!”撒旦叶搂着路西菲尔,抬起头时,精神力已经锁住了树荫后的一个人。
树荫后的魔兵一身冷汗,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被一阵无形的威压从身体里挤出来了。想起贝利亚让他摸摸堕天使的底细,他还以为是个容易的差事。毕竟以前魔王毕加索不避讳和情人在一起时周围有魔兵看着,自己早就看惯了那些旖旎的场景,以为偷看一下没关系,谁知现在换了魔王,没想到不过是偷看了一眼,魔王陛下竟然动怒了。
魔兵知道自己不小心犯了魔王的忌讳,藏也藏不住,只好颤着腿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魔王陛下,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说着可怜巴巴地看着撒旦叶身边的路西菲尔,以魔兵这些年在离宫的经验,这个时候只向魔王求情是不够的,魔王的情人更能说得上话。
果然路西菲尔被魔兵看得不自在,对撒旦叶说:“把他继续留在离宫里,封了记忆就算了。”
想到不依不饶的贝利亚,撒旦叶也不敢掉以轻心,封了魔兵的记忆后,就下令除了泰伯兰德外,其他的魔兵只许在寝宫的外围待命了。
☆、血色刺青2
耶路撒冷,梅丹佐和拉斐尔正聚集在米迦勒的官邸里。
由于在对抗叛军的战斗中表现出色,米迦勒已经接替了路西菲尔的位子,成为了天界第二个副君。然而正式的仪式还没有举行。一方面米迦勒的伤势严重,几个月还没能完全恢复力量,另一方面,他从没想要接替路西菲尔的职位,更没想到是以这样血腥的方式,所以仪式一直被他有意拖延着。
他知道路西菲尔并不想伤害他们,而他却差点用光耀之剑刺死了他。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路西菲尔那时的表情和那喷洒出来的血,好像已经镌刻在灵魂上,永远不能从记忆里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