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晨心想,显然还在为昨晚的事情在生气。
“哦。”失落感将晓晨紧紧包裹着,他真的是一时的有口无心,他都后悔的打过自己的嘴巴了,下手还不轻,嘴唇都有点肿。
李昶见他脸色有点灰暗,闷声闷气道,“不准心疼,以后我加倍还给你。”
“给你花钱我不心疼,而且,我也不要你还,我说过要养着你的,我不仅要养你,还想把你养得好一点,里头有三万,你随便花。”晓晨大着胆子,看着李昶道,“我会努力挣钱的。”
李昶却觉得这话从晓晨嘴里说出来辛酸得很,他分明自己连个甜品都舍不得买。
生平第一次因为花钱有罪恶感。
烦死了!晓晨真是烦死了!抠得要死!干嘛不买甜品,害他这么有罪恶感!
李昶原本打算去商场买几身的,可看着吊牌上的价格,他扭头走向地下商场,跟老板娘砍了半天价,最后嘴巴都说干了,花了一千多,里里外外买了三套,还不忘给晓晨买了几双白袜子,顺带买了两双老布鞋,他一双,晓晨一双。
还真别说,这老布鞋穿着怪舒服。又贴脚又灵活。
他大包小包拎在手,拦了一辆的士,对师傅说,“带我去地下拳馆。”
也就是打|黑|拳的地方,这种灰色地带,只要你有真本事,不愁挣不了钱,特别是他这样的生面孔,上场前下注买自己赢,一场赢下来就够晓晨卖好几个月的面,运气好的话,遇到赌大钱的老板,有可能打一场就能挣晓晨卖一年的钱。
以前他经常不务正业,喜欢假装成普通人去赌过拳,所以规矩门清。
地下拳馆属于挂羊头卖狗肉,没点门道的根本找不到入口,李昶给司机塞了点小费,司机直接把他领到一家口腔门诊。
门诊的店面不大,看着很干净,也很正规,推开门,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哟,你这是逛完街来找人报账啊?”老板是个明眼人,一看李昶这身形就知道他是个会点事情的人,也就没跟他绕弯子。
“有活儿吗?要现开的那种。”打完还得回去帮晓晨收摊呢,那些锅炉又大又沉,他不舍得晓晨一个人应付。
老板叼着烟斗,上下扫了他一眼,眯起老狐狸一样的眼睛问,“我看你眼生得很,不会是别街过来搞事情的吧?”
李昶懒懒散散的说,“敢在长生街搞事情的人,还没出生吧,你说呢?”
老板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爽快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通行证给他。
李昶在专人的带领下走到了地下城,灯光昏暗,空气稀薄,烟酒的味道参和在一起,混浊又难闻,李昶不自禁闭气前行。
他先到柜台领了一张手牌,将自己的东西塞进储物柜,那枚戒指也放进衣服口袋里藏着,一并塞了进去。
“想开个什么段位的?”
“钱多的就行,其余无所谓。”
“好,就喜欢你这种要钱不要命的。”负责排赛的人对着场内,高声吆喝道,“生死局,走一场。”
热火朝天的场内顿时禁声,一大票人齐刷刷朝李昶看过来,眼神很复杂,好似在说,这种身板的也敢来打生死局?李昶倒也不慌,把银行卡里所有的钱都拿来下注,超级加倍买自己赢。
进入场馆后,铁门落锁,生死局,顾名思义,只能有一个人站着走出那道门。
李昶慢条斯理的脱掉自己上衣,新衣服呢,不能弄坏了,几百块呢。边脱边问站在黑暗里的对手,“你也是第一次打拳吗?”
那人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黑暗里看他。
8、08
上衣脱光,露出结实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又饱满,充满力量感,惹得周围的观众惊叫连连。
“别给打死了,长这么帅,留口气让我操一操。”
“这小子可真带劲啊,看得我都石更了。”
周围的淫词艳阙不断,李昶充耳不闻,他都沦落到这地步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铜锣敲响,黑暗中的人走出来,李昶才发现,刚刚那人是坐着的,这一站起来,他被笼罩在其阴影之下,那人身材魁拔,有两米多高,壮的跟头牛一样,拳头有李昶脑袋那么大。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呜呼呜呼的嚣喊起来。
李昶警惕的盯着对方,后退着走,心里却异常平静,甚至还在想,一会儿用什么办法赢得艰难点,不然容易招来祸端。
两人正式开打,李昶故意挨了几拳,重重倒在地上,给观众制造一种逆风翻盘的错觉。
结局毫无悬念,他赢了,加上自己下的注,一共赢了二十万多一点,他赶着回去收摊,随手给了不少小费后就拎着包走了。
“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他满脸淤青,来到甜品店,眼都不眨一下,一口气买了三款价值不菲的甜品,吹着口哨,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回到面摊时已经很晚了,晓晨做完收尾工作,裹着棉大衣站在梧桐树下东张西望,满脸焦虑,急得来回踱步。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出现时,他才定住了神,随后刷一下惨白了脸。
“拿着。”李昶不以为然,将精美的甜品包装袋塞到晓晨手里时,得意的像个开了屏的孔雀。
“你、你…跟人打架了?”晓晨抿着嘴,蹙着眉,紧紧捏着手里的甜品,看不出一点高兴的样子,甚至…还要难过得哭出来。
“昂。”李昶心虚的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脸,心里大骂,下次一定要护住脸。
知道晓晨胆子小,害怕吓着他,李昶熟练的拉下卷帘门,关起门说悄悄话的感觉不赖,他掏出卡,把卡放到桌子上,敲着桌面对晓晨讲,“里头多了二十万,我赢来的。”
他邀功式的看着晓晨,“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赢来的。”
晓晨的瞳孔肉眼可见的剧烈收缩着,嘴唇不自觉的抖动,“你去打|黑|拳了?”
“聪明。”李昶见他吓得不轻,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我用的假名字,而且回来的时候我特意走了绕路,没人跟踪我。”
“不可能没有事。”晓晨面如死灰的看着他,语气低沉得可怕。
晓晨把甜品还给他,又将银行卡拿起来,插进他的口袋里,把他买的新衣服一并给他捎上,拉开卷帘门,连推带赶的把他往外头轰,“你快走,去外头避一避,暂时别回来。”
李昶木了木,随后气笑,“至于吗?不就打个黑拳而已。”
“至于。”晓晨一直把他推到马路边才折身回去。
“卧槽!”李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扫地出门了呀,立即抱着东西追回去,“我说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动不动就赶人走啊?”
“我是为你好。”晓晨突然回过头,瞪着他,“快走!”
说不清什么感觉,李昶只觉得,今天挨打都没现在难受,心脏的地方仿佛被人重拳出击了一下,他完全失去了还手的能力。
晓晨一直对他千依百顺,说话也总是轻轻柔柔的,就算他铺张浪费洗澡要洗四五桶水,摘菜总挑嫩的摘,还张口就管他要五千块,晓晨也没对他红过脸,现在却怒目以琛的撵他走……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呀?
他不就是看晓晨起早贪黑辛苦得很,钱也挣不了几个,日子过得扣扣巴巴的,所以才动了这样的念头,他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吗?
对,是这个家,这个狗窝一样的小面摊,狗窝一样的小房子,在他心里算个家,比他的大别墅都香。
可是很明显,晓晨并不这么觉得,他并没有把李昶当成这个家的一员,他迁就他,忍气吞声,无非是想着他只是暂住在自己这里,早晚都会离开,所以他懒得去说什么。
“什么为我好?你就是担心我连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李昶气急败坏,扔了手里所有东西,双手掐着腰,趾高气昂的看着晓晨,胸口起伏巨大,一看就是气得不轻。
甜品从袋子里掉出来,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了泥巴,脏兮兮的躺在马路牙子上。
晓晨僵住,他没想到李昶会这样看他,鼻尖酸酸的,委屈的红了眼睛。
李昶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晓晨了,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道歉,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就从他的背后传来,他扭头看去,是一群杂皮一样的人,个个脸上都像背着几条人命似的,手里还拿着家伙。
来者不善。
“别怕。我在。”李昶回头,看着晓晨,“你先进屋去,不管怎么样都别出来。”
晓晨没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站在卷帘门下方看着那群不速之客,眼睛里已然没有了情绪。
李昶只当他是吓傻了,于是转过身准备收拾烂摊子。
“小子,你打伤了我兄弟,赢了钱就这么跑了?”带头的大哥背风点了根烟,吞云吐雾的看着李昶。
“直接点,你想怎么样?”李昶问。
“爽快。”大哥笑了笑,用叼着烟的嘴皮子说道,“医药费,一百万。”
李昶冷冷一哼,眉毛挑了挑,满脸不削,“我要是不给呢?”
“嘶~”大哥深吸了一口烟,眯起眼睛看向他身后的晓晨,随后露出几分下流的笑意,“那就把你弟弟抵给我,让他给我暖被窝,他真是可口啊,光看看老子就石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