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刘永抱着一个小布团子,走到他面前炫耀,“瞧,我儿子,长得多像我小时候。”
严也替他挡下话包子刘永,笑道,“是像,都有小鸡鸡。”
围坐的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也哥。”一个少年的声音,从一众笑声中脱颖而出。
是刘永的长子,刘复。刘复天生白发,看着病恹恹的,不精神。
穿着打扮也很怪异,一件三垮四掉的斜肩黑色T恤,歪歪的露出一边肩膀。前胸后背都破了几道口子,布料下白皙紧致的皮肉清晰可见。一条黑色夸张破洞牛仔裤,搭配一双黑色的军靴,看着很是张扬另类。
刘复眉眼有几分像刘永,却比刘永生得精巧,加上年纪小,个子挺拔,也算是一表人才。只可惜,这孩子先天不足,脑子有问题,有时候会疯疯癫癫的。这是个公开的秘密。
“你怎么来了?”刘永老眉深蹙,不怎么满意刘复贸然出现在这种隆重的场合。刘永是个面子主义者,因为刘复生下来就有缺陷,几乎从带刘复出席活动。
“我不能来吗?”刘复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习以为常的看着刘永。刘永当着众宾客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给一旁的护卫使眼色,他要强行把刘复拉走。
“别这样做,我只是来跟也哥打个招呼的,说几句话就会走。”刘复压着眼尾,看着他老爹,眼神里传达出来的情绪,意味不明。
刘永再看一眼护卫,护卫就按兵不动,却时刻待命着。
刘复没再看他老子一眼,径直走到严也身边。
刘复站定,笑盈盈望着严也,那眼神多少有几分仰慕的意思。严也对他却不甚友好,用眼神勒令他规矩点。刘复张了张嘴,没敢贸然同他讲话。
李昶瞥了两人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喝酒。
“李大当家,别来无恙啊,听说你消失了,害得也哥生了好大的气,差点把地都挖穿了。”刘复这才注意到一脸郁闷的李昶,哪壶不开提哪壶,“哎,我还听说,你被人骗火包了,是不是真的呀?”
说完他就放声大笑起来,其余人都噤若寒蝉,一脸担忧的看向黑了脸的李昶。
“咔”李昶两指发力,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复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赶紧给李大当家道歉。”刘永第一个站出来打圆场,挤眉弄眼的看着刘复。一半气愤,一半惊慌。
刘复却不削一笑,继续说,“怎么?我开个玩笑都不行吗?李大当家又不会跟我一个小孩儿计较,你紧张什么?”
“刘复,你发病也要看看场合。”严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将手搭在他肩上,那手看着友善,实在快捏碎了刘复的骨头。
刘复也不喊痛,也不躲开,更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只见他脸色慢慢收正,对着李昶深深鞠了一躬,“李大当家,对不起,我失言了。”
李昶站起来,对刘、氏、父、子(我去,这都要变成口口)点了点头,“谢谢款待,告辞。”
严也抬起搭在刘复肩上的手,用余光警告了一下刘复,转身跟着李昶走了。
“小也,你跟刘复是什么关系?”走到四下无人的街,李昶转过身来问严也。
严也今天穿了一件白底、粉月季图案的珍珠扣衬衫,显得皮肤很白,他最近在留齐肩短发,倒长不短的头发,被他梳了个好看的三七分,还抹了点发胶,额前留着几缕湿发,有点复古邪魅男神那味道。
他看着李昶,魅惑众生笑的道,“那就一破小孩儿,疯疯癫癫的,说话不过脑子,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哦,是吗?”李昶却笑不出来,“可我昨天收到一封来信,信上说,你跟他在密谋一场杀戮。”
严也的嘴角凝固一下,随后笑得更夸张了些,“什么杀戮不杀戮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听得懂。”李昶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小也,听我一句劝,不要跟帝登作对,不要挑起战争。”
“呵呵。”严也用舌尖润了润嘴唇,不打算装了,摊牌了,“他不跟我抢男人,我就不跟他作对呀,他要敢跟我抢,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小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他妈是你哥,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李昶拔高音量朝他吼。
“谁他妈不清醒了?我他妈哪里来的哥?我缺的是哥吗?我他妈缺的是每天晚上可以C得我下不来床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只能是你李昶!懂吗?”
“谁他妈敢跟我抢,我跟谁玩命!”严也眯起眸子看着李昶,话说得异常坚定。
“你疯了,真的……”李昶的酒劲顿消,心口狂跳不止,这样的严也真让他害怕,像一头随时可能会跳起来吃人的怪胎。
“我他妈不疯能在你面前装一两百年的纯情?我他妈不疯能像个傻逼一样等着你爱上我?你他妈不会真以为,我守着你是因为稀罕当他妈什么狗屁二当家吧?”严也气急败坏,情绪已然失控,“老子他妈是为了你,为了你!”
李昶怔愣的看着他,脸色极其难看。
严也深呼吸一口气,他不想跟李昶吵架,索性迈开长腿,走在了前头。
回无妄街的路上,天空下起了雨,越下越大,直到司机看不了路,把车停在一边,李昶坐在最后排,靠着椅背,仰起脖子,不知道是酒喝多的缘故,还是最近没休息好的缘故,脑门隐隐作痛,他用手指掐紧自己的太阳穴,久久不想松开。
突然,车窗玻璃受到强大气场的冲击,哗啦啦碎了满车厢,李昶体内的神秘力量,自发性的替他撑起一道保护罩,他才幸免于难。司机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爆裂成一滩血水,腥臭难闻的味道瞬间传遍车厢。
李昶脑海中闪过两个字,帝登!
他急忙踹开车门,朝力量的来源追溯而去。
那能量场时弱时强,像在与人打斗,李昶心中大惊,严也就在他前面不远……
不管严也多疯癫,始终是他的二当家。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见到他,立即收了手,对峙站着。
李昶的瞳孔紧缩着,大雨中,帝登戴着标志性的面纱,浑身气场强大,那么大的雨,严也打着伞都淋湿了大半个身子,帝登身上却滴水未沾。
不仅如此,李昶还清晰的看到,周围的雨水都在躲着他走,他脚下的土地自动形成一个气场圈,将圈以外的水隔绝起来。
“大哥,你帮谁?”严也浅浅一笑道,“我猜你会帮我。”
李昶默默的走到严也身边。
帝登见状,发起狠来,出手极快,严也身法矫健,一把推开李昶,漂亮还击,使出全力,最后还是败给了帝登,重重飞出去。
帝登上前,打算给严也致命一击,恰在此时,一道身影闪现,挡在了严也面前,筑起一道护盾,挡住了他的那一记重击。
在李昶影闪现的同时,帝登就收了一半力,因此,他反被打倒,弹飞很远后重重落地,落地后又滑行一段不小的距离,脊背撞在一旁的石岩上才停了下来。
“哥,你帅死了。”严也抓住那只朝他伸来的手,借着李昶的力量站了起来。
“回去。”李昶冷冷的看着他,扔下两个字。随后抬脚走向那倒在地上狂呕鲜血的人。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李昶每走一步,脚下都是刀山火海,直到他走到那人面前,缓缓蹲下,犹豫了很久,终于伸手揭下那张面纱。
面纱下,是一张坑坑洼洼的脸,像蛤、蟆类与人类的结合体,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这样骇人丑陋的面貌,李昶还是被吓得心惊肉跳。
但就在下一瞬,那张脸骤然变成了晓晨的脸,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还对他意味不明的笑。他登时心惊,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僵住,呼吸都一并屏住。
晓晨趁他不备,转身跑掉了。
果真是他……
那个为他端茶送水,为他洗衣做饭,为他鞍前马后,被他摁在床上狠狠草苷的晓晨,居然是一百多年前,因为长相丑陋而被自己据婚的人。
他偏偏换了一副皮囊来骗自己,与自己缠绵。想起那些亲密的举动,他浑身像有食人蚁在啃食他的皮肉。
一时间,他分不清晓晨和帝登,到底哪一个才令他觉得毛骨悚然。
李昶回去后就生了场大病,病到下不了床,在昏迷的那几天,他嘴里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个温暖他,填满他,惯着他的人,叫晓晨。
病好后,李昶恍惚觉得,那段最真实,最温暖的日子,和晓晨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晓晨也不见了。
就在他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晓晨却主动找上了门,以帝登的身份,找上了门。
前有坑蒙拐骗,后有戕害严也,饶是李昶再怎么想逃避,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或许是怕他不肯赴约,帝登直接找到了他家,坐在他的沙发上。
还是那一双老布鞋,还是那副又土又穷的打扮,还是那张斯文干净的脸,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