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死亡的?”姜北来到案发现场,在警戒线外戴好手套,“晚7点以后疗养院不允许外人进入吧,这层楼一共有几间房,在住的患者都盘问了吗?”
林安结结巴巴,眼神飘忽不定:“问…问了,都问了。”
姜北把手套的褶皱抚平,转过身盯着林安。誓要成为市局第一猛男的林安在姜北如刀子般的目光下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是不是谈恋爱?”
“谈,一直在谈,工作日和右手谈,周末跟左手谈,”林安忙推着姜北进屋,“姜哥来了,老王,现场有发现吗?”
“再叫老王信不信我弄死你!”王志鹏骂他,又别有意味地看了眼姜北,说,“现场门窗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屋内物品完好,凶.器上没有提取到指纹。”
姜北蹲下身,跟躺在地上的尸体眼对眼,确认过眼神,这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兄弟的确是死了很久了,眼膜都半融了。他解开死者的衣服,映入眼帘的是胸.膛的一道骇人刀口,对比凶.器,创面更长。
“死者正面受击,可能是熟人作案。谁报的警?笔录做了吗?”
“报警的是值班的护工,我去把人叫来。”林安跑到隔壁,招呼来正在照顾其他患者的护工,又低头交代了两句,才带人过去。
护工是个年轻女子,估计刚毕业不久,见到姜北愣了一下,红着脸低下头。直男如姜北,完全不把这些看在眼里,从王志鹏手中接过装着凶器的证物袋,在护工眼前晃了晃。
“这把刀男性拿着有些小,你拿着刚好。”
姜北在审问时眼里容不得沙子,浑身都透着逼人的气势,再加之面部轮廓深邃,刀刻般冷硬的眉眼寒光大作,把护工吓得脸色尽褪。
姜北接着说:“昨晚也是你值班吧,负责照顾这层楼的患者,按照规定,每隔两小时查一次房,从患者死亡到你报警中间却间隔了5个小时,你对待工作真随意。死者身上的创面不平整,不是一刀刺中的,说明行凶者力气不够,需要多刺几下,很有可能是女性作案。你能说明一下昨晚你在哪,做了什么事,有证据证明你说的话吗?别害怕,这是正常程序,不仅是你,所有人我都会问。”
现场很安静,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护工身上。护工心中一慌,秀眉一皱,作势要哭,显然是被吓到了。
姜北挑挑眉,示意她开口。
一屋子大老爷们盯着她,不是中年男人就是钢铁直男,也没个人安慰小姑娘。护工无法,弱弱开口:
“昨晚我在陪隔壁房的小朋友,他不肯睡觉,我给他讲故事。”
“讲的什么故事,”姜北步步紧逼,“几点开始几点结束的?结束后你去了哪里?”
林安见情况不对,后知后觉地插.到两人中间:“哎呀,小姑娘你快说,说完早点回去照顾患者。”
“我……”护工绞着手指,虚虚地瞥了眼姜北,眼泪啪嗒地掉,“昨晚那个小朋友突发呼吸衰竭,我陪他去急救室了,你可以问医生。”
“什么?!”
林安和王志鹏同时惊叫出声,后知失态连忙捂住嘴,眼里满是惊恐,心里早已卷起狂风巨浪。姜北看着他俩微一歪头,沉声问:“那个小朋友呢?”
林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护工抢先了:“在隔壁!他醒了,你可以问他。”
“小朋友……小朋友说的话不可作为证据。”林安挠着头,扭头就见姜北大步走出去,赶忙去追,王志鹏紧跟其后。
“那个……姜哥!”
姜北敲了敲隔壁的门,门一开,猛地冲出一群人推着护理床狂奔,瞬间把姜北挤到几米开外。
“5号房的患者呼吸衰竭,快点准备急救室,你们谁联系下患者监护人!这都两次了!”
车轱辘声响彻楼道,在错身的那一刹那,姜北注意到薄毯下垂下来的一只手,那分明是只成年男子的手。手指修长,皮肤像是被牛奶泡透了,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隐约可见薄皮下的暗红血管。
姜北目送护理床进到电梯,眼睫扇动:“……5号房的患者不是小朋友吗?”
“小朋友……”林安擦着冷汗,“可能是姓晓名朋友。”
王志鹏登时赏他个赞许的目光。
短暂的失神后,姜北敛了心绪,走进空无一人的5号房。这间房明显比隔壁那间大得多,甚至还装了新风系统,即便如此,房间里也放着空气净化器和加湿器。
“5号房的患者有呼吸系统疾病吗?”
“那可不,人都进急救室了。”王志鹏轻手轻脚地把角落里的画架遮上,林安则在一旁收画笔和颜料。
姜北被床头的一束花吸引,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两人在搞小动作。
“疗养院不可能不知道患者的身体状况,所以这里为什么会有花?还是木棉花,林安,”姜北转头,林王二人即刻定成雕塑,“你们两个在干嘛?”
“没干嘛,”王志鹏拍拍衣服,“随便看看,这疗养院的房间真是好啊,比我家还舒坦。”
林安附和:“是啊。”
姜北看着他俩一唱一和,配合得好不默契,心中疑云徒生,但眼下正事还没做完,也不好过问别的。“林安,你去问问这木棉花是谁送来的,疗养院在病房里装了新风系统和空气净化器换气,很显然是知道患者身体状况的。患者两次突发呼吸衰竭,这花儿可能是诱因,为的是制造不在场证明,那个护工呢?”
“不知道,”林安说,“跟着去急救室了吧。”
“那个护工很可疑,‘讲故事’这种借口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如果当时患者睡着了,她溜到隔壁行凶,回来后患者刚好发病,她跟着去急救室,不在场证明就有了。老王,你看看在花束包装纸上能不能提取到指纹什么的,有消息通知我。”说完,姜北准备离开房间,走到门口时无意间瞥见角落里的画架,虽用布遮住了,也能从轮廓上看出那是副画架。
姜北逆光站着,浑身镀上层细软的金芒。他以为自己没事了,但总有些东西能打开他情绪的阀门,比如苹果、牛奶、油画等等。
江南无处不在,一如他在姜北脖颈上留下的咬痕,从未消失。姜北甚至觉得那副画架的高度跟江南的身高刚好匹配。
姜北被牵引着,挪动了脚步。一旁的林安和王志鹏小心脏都吊到嗓子眼了,正打算开口阻止,电话响了,是姜北的。
来电的是许正元,没说别的,只说有急事,让姜北赶快回局里。
“我有事先走,林安你注意下那个护工。”林安不是小孩子,姜北没说太多,简单交代两句便匆匆下楼。
天气闷热,姜北从大楼走到停车场出了不少汗,他一头扎进车里,打开冷气,解开衬衫的第一、二颗扣子散热。从这个角度,车内后视镜刚好能映出侧颈的牙印。
当初伤口没保护好,姜北总忍不住想去挠,结的痂掉了又长,长了又掉,最后形成了凸.起状的痂痕,卧在姜北颈侧。
他有些烦躁地把后视镜转到一边,点上一支烟,若有所思地咬破顶端的爆珠。清凉的薄荷味席卷口腔,滑进喉咙,却平复不了胸腔里翻腾的浊气。
薄荷爆珠香烟实在太常见了,各种牌子加起来能摆满一橱窗,十几块钱就能买到一包。姜北对这东西实在提不起兴趣,抽了两口便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想要市面上稀缺的奶油爆珠香烟。
他想要……
姜北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被江南传染了,那个疯子把神经病病.毒通过唇齿淬进他血液里,新陈代谢都无法更迭,最后带着他一起疯了。
“……!”姜北暗骂一声,头磕着方向盘。脑子里在下雨,湿漉漉的,以致乱七八糟的回忆也裹上了一层潮湿气。
深吸口气后,姜北带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狠劲儿一脚踹开车门,边跑边给许正元发短信,说晚点儿回去。
他以70迈的速度狂奔到咨询台,不等护士反应,直接问:“6楼05号房的患者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那位患者显然是疗养院的重点关注对象,护士都不用翻资料,就说:“啊,你说那位小朋友呀,他是3月份来的,没有留资料,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呢。”
姜北趴在柜台,微微倾身:“为什么叫他小朋友?他不是成年了吗?”
一说起这个,护士笑得一脸痴相,又默默对比了姜北,觉得小朋友跟眼前这位男子的气质截然不同。比起成熟男人,她还是更喜欢小奶狗。“因为他好奶呀,再加上没留资料,不知道他叫什么,所以大家都叫他小朋友。”
姜北皱眉,三十好几的他完全不能理解中二少女的用词,并且对少女花痴的表情感到不爽。
他冷声开口:“那位患者现在在哪儿?急救室在哪层楼?”
“这个……”护士看上去有些难办,“额…05号房的患者不允许探视,麻烦您留下资料,我帮您问问监护人。”
姜北心念电转,忙说:“不用了,不要跟监护人说我来过。”
说完,姜北疾步冲上六楼,嘭地一声破开房门。病房里空空如也,空气净化器已被搬走,连同角落里的画架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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