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怔了下,伸手挠头,最后干脆一把扯下了自己的脸罩。展昭愣了下,另一边却传来了柔娘的惊呼。众人都是一惊,扭头看去,便见她嘴唇蠕动了半天,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然后声音颤抖的唤了一声:“爹……爹爹?”
那人闻言身子一僵,慢慢抬起头瞧向众人,目光有些呆滞的转向柔娘,泪水突然涌出,可依旧是面无表情,眼中依旧满是陌生。
为首的灰衣人当即抓住那人衣襟,转身就要跑,展昭眸子一眯,身形一闪突然出现在他身侧,那灰衣人一惊,没料到展昭的速度竟然比刚才又快了许多。灰衣人无法,抬手朝着展昭一剑砍去。展昭瞟他一眼,没有抬剑去挡,而是身子一轻,足尖踏在剑尖,继续负剑瞧着他。
灰衣人猛的撤回剑,身子往后快速弹去,同时将手中一直在发呆人朝着展昭丢了过去。展昭赶紧抬手将人接下,同时耳边一阵劲风,一根红缨枪从一旁呼啸而过,直朝灰衣人过去。灰衣人身子悬空,抬剑去挡,却听一声金属相击的脆响,那根红缨枪枪尖穿透剑身钉了进去,灰衣人吃力不住,整个人摔了下来,脚步急着往后退了十数步后,勉强稳住身形。
展昭将手中人放下,身形有事一闪,来到灰衣人近前。不过这回可不是盯着他瞧,而是长剑一挑,直刺他完全暴露出的空门。
灰衣人赶紧去躲,身形本就是勉强稳住,浑身气血被白玉堂那带着内力的一枪震得翻涌难平,这会儿更是翻腾的剧烈,喉头一舔,一口血喷出,胸腔里倒是舒服了些。扶住胸口喘了几口气,笑道:“展南侠刚刚是在拿我等做消遣呢。”
远处白玉堂握着手腕,转动了几下,然后从腰间掏出那柄许久未见的玉柄折扇。‘唰’一声打开,却只是将它靠在胸口而没有扇动。蒋平、徐庆定睛朝着扇面一瞧,一齐扶额掩眸。原本白玉堂的扇面上一直画着高山流水,上面‘风流天下我一人’七个亲笔所提的大字。这回倒是不见了那些,而是一面变成了一只小白鼠骑在一只小黑猫身上,另一面上三个狂草大字‘鼠吃猫’。
展昭扭头扫了一眼,目光定在扇面上狠瞪了瞪,转回头朝着那灰衣人又是一剑刺去。灰衣人再闪身去躲,展昭却不给他停歇的机会,一剑接着一剑,一招接着一招,速度越来越快。可明显是猫儿抓老鼠时的习惯,只是溜着玩儿,放走了再抓回来,一遍又一遍,偏偏不给那致命一击。
那灰衣人明显体力不支,那边那几十灰衣人瞧见这边的动静,各个不敢轻举妄动。
展昭追着那灰衣人往前了好几丈的距离,手中动作不停,却突然问道:“可会写字?”
那灰衣人本就被逼得脑子混沌,这会儿又被问的一怔,只是下意识的点了个头。手中长剑本来还能反击,这会儿却几乎连剑的作用都使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后退在后退,整个人除了躲开,连阻挡都做不出来。展昭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手中剑突然一收,一脚踹了过去,灰衣人翻身摔了出去,一口银牙碎的不剩几颗,和着血吐出好些来。
展昭瞧了眼在一旁休息的那些丫鬟小厮们,转回头对那灰衣人道:“你也算,留了自己一命。”
灰衣人又吐出口血来,瞧着展昭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躺在地上喘气。半晌,模糊着艰难道了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展昭斜眼瞧他:“爷还不屑于做那等事,留着条命跟爷回去喝茶吧。”话音未落,耳朵一动,抬手长剑在面前轮出一道光圈,只听‘叮叮叮’几声,几枚六角镖掉落在地。
再瞧那边,那几十名灰衣人无一例外,全部招了毒手。
展昭俯身,垫着袖子捡了一枚六角镖在手里瞧来瞧去。那六角镖造型与普通六角镖有所不同,两根极长的刺,剩下四根好像都是装饰一般的极短。但若仔细看了才能发现,那几根短刺全部都是空的,从尖端那里便有一个极细的孔直通到六角镖的镖体中心去。在中间又有一条引血槽,直达两根长刺的尖端。
展昭瞧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为首那灰衣人面前,蹲□把镖递到他面前去:“看来是铁了心不想你们活着回去啊。”
灰衣人定睛去瞧,只见那镖的长刺的尖端带着极不显眼的白色粉末。灰衣人呼吸一窒,慢慢扭头看向别处,然后伸手从口中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来。展昭怔了下,没想到他口中含着毒,想来他一早就没打算被捉后要活下来,可惜那边先沉不住气,反到凉了人心。
展昭伸手把他提了起来,拎着就往白玉堂那边走,然后把他往地上一丢,窜到白玉堂身边去抢他的扇子。白玉堂仗着自己比展昭高了半头,扇子一收,举起老高。
柔娘将婴孩交给了展翼,这会儿蹲在南宫瑜身边,想要伸手触碰,却又不敢,手悬在半空,不知该进该退。南宫瑜表情依旧呆滞,却没有一开始的抗拒。
“爹爹。”柔娘又唤了一声:“我是菱儿啊。”
南宫瑜歪头瞧她,慢悠悠摇头,目光恢复呆滞。
“爹爹。”柔娘伸手摇他身子,眼泪又开始往下掉:“您还记不记得,咱们以前一起钓鱼?您还给我买过小老虎,还烤鱼给我和娘亲。”南宫苑慢慢抬头,手背上砸碎好几颗泪珠,然后颤抖着把手送到唇边尝了尝。
“爹爹!”柔娘继续伸手晃着他,可南宫瑜接下来在没有什么反应。
蒋平功夫不行,脑袋却是聪明,和自家大嫂多少也学了些医术,上前用扇子敲了敲柔娘的肩。柔娘回头瞧他,慢慢让开身子,蒋平将手指搭上南宫瑜寸关尺三点,半晌,道:“许是中了毒,若是大嫂在,或许有办法。只是大嫂和大哥去了边塞。”
展昭窜上前去,问道:“不如把公孙先生请来?开封府离这里还可以近些。”
蒋平点头,道:“大嫂的师叔?那感情好。”
展昭接着道:“商师兄也会些医术,一会儿先送回展家,让商师兄瞧瞧。”然后对展翼道:“二哥,麻烦你再给开封府送个信。”
展翼点头,瞧了眼怀中婴孩。犹豫了片刻,绕过柔娘将他交给了展昭。展昭愣了下,紧张着接过,立刻又全身僵硬,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
☆、第78章 烤地瓜
从开封府到常州府,快马加鞭的也要两天时间,可若是飞鸽传书,那么一天一夜的时间也就足够了。展翔命手下人飞鸽传了白玉堂和展昭二人要定亲的消息去开封府,第二日一大早,消息便到了开封府。
开封城中也有展家的生意,既然有生意,自然就有一个总掌柜来管理。飞鸽传书直接把信送到总掌柜手里,老爷子拿了信不知道自家大爷有什么吩咐,可拆开那么一看,一个咧切差点从石阶上滚下去。还好身边等着来结在码头搬货物的账的脚夫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老爷子一把岁数,摔着可不得了。
信上没什么别的消息,就是告诉他,自家的三爷要‘嫁’人了,让他给开封府的众人带个信过去。
老爷子拍着胸口顺了好半天的气儿,笔画了半天才说明白要那脚夫去账房上领,然后拎着袍摆快步离开。口中还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开封城这几天也是安生,除了几个泼皮无赖喝多了酒在大街上撒酒疯,然后被四大门柱拎回了开封府大牢蹲了几天外,不见再出现什么乱子。
包拯一大早的早朝回来,被玄重温拉去了后园下棋。天早冷了,只是还没有下雪。包拯哆嗦着抱着个小暖炉想着要回书房去暖和暖和。可惜玄重温似乎对在后园下棋情有独钟,说什么也不放人。公孙策捧着几本庞统从新建起来的御医局抢回来的医书,窝在自己书房的榻上看得入神,那几卷都是现在很难得着的竹简了,倒是珍贵。庞统蹲在榻边的火炉边上,掀了盖子烤起了地瓜。
公孙一开始还没注意庞统自己一个人蹲在那里在捣鼓些什么,过了一会儿香气传出来了。公孙耸着鼻子使劲儿嗅了嗅,最后满眼鄙夷的盯着庞统的脖颈子瞧,抬手把竹简敲在了他的脑袋上:“你又在做什么。”
庞统被瞧的一龇牙,扭头揉着脑袋看公孙:“着急啦?一会儿就烤好了,这火到底没有木柴生起来的旺,我出去捡几根柴火得了。”
公孙瞪眼,把竹简又举了起来。庞统赶紧躲身,笑嘻嘻道:“急什么,我又不会把房子烧了,再说,烧了赔你个更大的。”话音一落,公孙随手抄起个药罐子丢了过去。庞统赶紧伸手接了,然后又飞快放到一旁。公孙的药罐子,鬼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药粉药水的,万一是毒虫那可不得了,庞统瞥了一眼那药罐子,打了个哆嗦。
公孙瞟他一眼,展开竹简继续看,口中倒是不忘提醒一句:“快糊了。”说着眼皮不抬的伸手指了指地上开着盖子的火炉。
庞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抬手接药罐子的时候把地瓜整个丢进了火炉里,赶紧伸手掏出来,烫的一边叫还不能松手。左手右手交换着拿,快不小跑到了桌子边去,把地瓜丢到桌子上,然后迅速伸手捏住了自己的耳垂。过了一会儿找了根毛笔过来,用笔杆穿着地瓜,乐呵呵的走回到榻边,笑嘻嘻着道:“阿策,尝尝不?”说着还细心的把地瓜一头的皮剥了下来,露出里面焦黄的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