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父、陈伯母不了解其中内情,跟着附和起来,我妈可能猜到了什么,绷着脸不说一句话。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我坐到妈身边打圆场道:“难得一家人出来吃饭,菜都快上齐了吧,爸妈,我们先吃菜,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场团圆宴总算开饭了,我戴上笑呵呵的面具,不停地插科打诨,把陈伯父陈伯母逗得直乐,我妈则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吃到一半时,陈诤总算赶过来了。
他不住道歉,陈伯父说了他几句,我爸又护了他几句,这一来一回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吃过饭,两家父母开一辆车过来的,我和陈诤把他们送走,坐上了自己的车。
回家路上我一言不发,把车载音响打开听歌。
陈诤突然把音量按小,问我:“元元,春节我们出去旅游吗?”
春节旅游是我去年提出来的,当时陈诤没有同意,说想陪父母一起过。
我想,这算什么啊,补偿吗?去年陪父母今年就不用陪父母了?
我兴致缺缺道:“不了吧,今年年底我妈过五十大寿,我想多陪她几天。”
陈诤嗯了一声又说:“对不起元元,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情况会这样,电影和喷泉我下周末再陪你去看好不好?”
我忍不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了一句:”你对那个同事也太好了吧,你们关系很好吗?”
陈诤皱眉,“也没有很好,只是他情况紧急,换了是其他朋友我也会那么做的。”
是的,没错,我相信陈诤这句话,他的朋友都说他靠谱,但是为什么,那人就偏偏刚好是游羽呢?
我顿了顿,说:“电影和喷泉我已经看过了,不想再看一遍,下次我们去看别的吧。”
我说这句话等于是向陈诤发送了一个和解的信号,陈诤的语气明显轻快起来:“好啊。”
元旦后的第二个周六,我和陈诤开车去近郊的温泉山庄住了一天,那一天很美好,不管是白天的爬山行还是晚上的温泉浴,都很让人难以忘怀。
从温泉山庄回来以后,我和陈诤之间好像变得更亲密无间了。
陈诤开始跟我说他工作上的趣事,对我的关心也更加细致、周到、体贴。我不由开始幻想,自己是不是马上要“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有天夜里十一点,我和陈诤正进行着“人体奥秘的探寻”,快到紧要关头,陈诤手机响了。
陈诤没理会,继续动作。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陆陆续续打了得有三通,陈诤黑着脸加快冲刺,还没完呢,第四通又打来了。
我喘着气,一只手往床头柜上够他手机,刚够着,陈诤掐着我屁股射出来了。
我低叫一声:“你干嘛弄里面啊?”
陈诤压我身上吧唧亲我一口:“元元,等会儿我给你洗屁股,行不行?”
“你还是先打过去问问人家有没有急事吧,都打了四个了。”
我拿过他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通话已结束,通话时长两分零一秒。
我脑子里一下子炸开了五道雷,一定是我刚刚不小心滑到了通话键!
这个号码没有备注,不知道是谁,我慌张地把手机递给陈诤看,“怎么办啊?诤哥,这是谁呀,他不会乱说吧?”
“我们是合法伴侣,他能怎样?”陈诤看了一眼把手机放下,“就一个普通朋友,他不会乱说的,放心吧。”
我放了心,腾地坐起来圈住陈诤的脖子,陈诤顺势把我抱起来,带我去浴室洗澡。我们都没尽兴,陈诤把我按在浴室墙壁的瓷砖上又来了一次,才去睡觉。
快到年关,我上班时收到一条短信,来自婴儿培育特殊技术中心,提醒我采样时间还有一个月截止。
我想着最近我们感情不错,现在提出来陈诤没准会同意我的想法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几次欲言又止,陈诤看出来我有话想说,问我:“元元你到底有什么事啊,这么为难?”
我把碗一放,一咬牙,“诤哥,你记得你生日后一天问我什么事儿那么高兴吗?我现在告诉你。”
“我去年七月份在婴儿培育特殊技术中心申请了一个宝宝,离采样结束还有一个月,我们挑个时间去做采样吧。”
陈诤听完我这话,僵着脸一直没有开口。
我知道他现在或许气狠了,动也不敢动。
我们默默吃完饭,眼看着陈诤要回房间,我急忙喊住他:”诤哥!我们谈谈!”
陈诤表情淡淡的,“谈什么?你不是已经通知我了吗?你有给我谈的余地吗?”
我小声辩解道:“我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吗………”
“是,你怕我不同意,就直接把事儿办完,办完了再来通知我。李昱元,你总有办法让我不敢小瞧你。”
“养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儿,你李昱元能一个人做决定,想要就要;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儿,你李昱元也能一个人做决定,想结就结。李昱元,你把我当什么?你就那么乐意控制我的人生吗?”
陈诤的指控让我整个人像是在油锅里煎了几道,这是结婚两年多以来,他第一次明明白白说出他不愿意跟我结婚的这个事实。
我知道我们家挟恩以报不光彩,这种不光彩在受害人点明以前是隐晦的,而一旦受害人直接点出来,难堪就会增加百倍。
我曾经以为,随着时间流逝,随着我们关系的变化,陈诤会慢慢淡忘直到最后毫不在意这段婚姻不堪的开头,但我此刻才真正意识到我的天真,我的任性,我的坏。
我怎么能慨他人之慷地把陈诤遭受的痛苦轻悄悄一笔带过呢。陈诤没犯任何错,他唯一的错就是遇见我,让我爱上了他。
作者有话说:
猜猜那个听到的人是谁?
第7章 他们亲吻了
我第一次产生性觉醒,是因为陈诤。
当时我刚上初二,对情欲好奇又懵懂。有天回家,我碰上陈诤,他溜着滑板与我擦肩而过。
风带起他的一片衣角,我还没来得及喊声诤哥,他已经滑远了。
我想,他滑滑板的样子真帅。
当天晚上,我就梦遗了,梦里是陈诤滑着滑板,对我笑。
然后我就这样慢慢、慢慢沦陷到了对陈诤的爱里。
我高一告白失败后一度精神萎靡,我妈吓坏了,我向她坦白我喜欢男孩子。她伤心了一阵,最后还是接受了。
到我上大学,同性婚姻合法了,我妈比我还高兴。接着我向家里坦言了我一直喜欢陈诤,爸妈都强烈反对。
陈诤大学时为了他的恋人向家里出柜,把家闹得天翻地覆,我家作为邻居当然知道。
而且我爸是陈诤的老师,知道的还更多一点。
陈诤大四时莫名被指控谋杀,一切的起因是他男朋友游羽招惹上了一个同校的变态。
那个变态想报复游羽,便从陈诤身上下手。当陈诤身陷囹圄危机时,游羽刚好拿到英国学校的offer,而陈诤因为有犯罪嫌疑不得不留在国内——他们本来约好一起赴英留学,最后只有游羽一个人去。
事情水落石出后,校方为了弥补陈诤,重新给他走了一遍保研程序,陈诤就留校读研了。
陈诤从和游羽分手,到他研究生毕业,一直没有再谈过恋爱。
我中间又向他告白过一次,他也还是拒绝的态度。我总想着,如果陈诤和我试一试呢,他会不会喜欢上我呢?
我还是坚持要和陈诤在一起,爸妈拗不过我,找陈诤爸妈说了这事儿,两家一拍即合,陈诤就落入了我的魔爪。
今天陈诤终于用正义的宝剑对准我的魔爪了。
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一下子走到这一步的,我也无力辩解。
我该怎么和他解释呢?我害怕他和我离婚,想尽早拥有一个我们共同的小孩?
这话我说不出口,也不打算说。
“对不起,诤哥,我太想有一个小孩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很抱歉,今天这事儿你就当我没提过吧,到期了申请会自动撤销的。”
陈诤头也不回地去了客卧,我原地愣了一会儿,躲到卧室的衣柜里偷偷地哭。
当晚,我又梦到了芳芳。
那天后,我和陈诤开始了冷战。
他还是会照班照点地回家,晚回家也会给我发消息,但就是不跟我说话。我每次走到他身边,想跟他说些什么,他就转过脸去无视我。
但这样的他我也喜欢,因为现在他太像傲娇闹别扭的叛逆中学生了。
我一直很遗憾他的青春没有我的参与,我见过最多的他,就是成熟、不苟言笑的样子。
这场冷战因为过年暂停了。
过年期间我们在爸妈面前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等初五我妈寿宴一办完,我们回到自己家,他就又不怎么理我了。
我既心慌又心焦,害怕我们本来就脆弱的感情就此瓦解。一想到陈诤每天还要和情敌朝夕相处,我心里更加难熬。
实在没办法了,我甚至打电话给老郑让他帮忙盯着点陈诤。老郑也没多问,满口答应,结果一转眼就透了口风给陈诤。
陈诤回头就讽刺我说:“你要不要买个监视器贴我衣领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