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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起 (奉奉)


  “这可说不准,万一呢?不过这人是自杀,查到这里又怎么样?顶多罚点款,过几天照样灯红酒绿。”
  “别说了,别说了,你们几个都上过他,也不嫌晦气!”
  云归宇心想自己果然猜得不错,方添确实来过这里,并且频率还不低,和他发生过关系的人不少,看来很有可能是为了满足领导的癖好。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领班走进来,拍了几下手。
  “今天大家都去负一层的酒吧,大老板的贵客到了,今天的所有客人都会在酒吧,大家就各凭本事,小费四六分!”
  “谢谢大老板!”“哇哦!老板豪气!”
  大家欢呼了几声,起身往外走。
  云归宇跟着他们走到负一层的酒吧。
  酒吧面积很大,音乐震耳欲聋,四周的彩色灯光聚集在中央的舞台上,三个赤身裸体的年轻女人正在卖力地跳舞;舞池中,男男女女贴身肉搏,还有几个人在吧台前就做上了。
  再往外是一圈真皮沙发和玻璃茶几,沙发上人不多,最里面的沙发用纱帘割开,应该就是大老板的贵客。
  云归宇慢慢地走下楼梯,很快就找到了唐衡和王小亮,二人分坐在两边,隔得很远。
  他装作四处找寻合适的客人,最后走到唐衡面前。
  他今天穿的是及膝白衬衫和平角内裤,白皙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
  “帅哥,能请我喝杯酒吗?”云归宇坐到唐衡身边,估计把衬衫往上扯了扯,半个身子贴到他身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唐衡伸手拿起一杯柠檬茶递给他,“给。”
  云归宇伸手去接,手心划过他的手背,喝了一口柠檬茶,放回茶几上,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确实来过。”他凑过去轻咬唐衡的耳朵,趁机传递消息,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和录音设备,绝对不能露出马脚。
  “你多大了?”唐衡把手放到云归宇的大腿上,捏了几下。
  “二十五了,哥哥喜欢吗?”他亲了亲唐衡的脖子,余光瞥到领班站在楼梯口四处看,像是在监视他们。
  唐衡勾唇,和云归宇喝了几杯酒,装得像个不学无术又好色的纨绔子弟,对身边的男公关动手动脚,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搂着人去了里面的洗手间。
  进了隔间,音乐声小了不少。
  “帅哥,干嘛啊!这么急吗?人家不想在厕所啊!”云归宇很少有这么捏着嗓子说话的时候,娇滴滴的,像极了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先帮哥哥舒服一次,哥哥等不及了。”唐衡把人抵在隔间的门上,解开腰带,假装正在插入。
  “还没完?”云归宇无声地问道,同时不忘记演戏。
  唐衡摇头,这里的味道太复杂,王小亮需要更多时间,况且还要应付凑过去的莺莺燕燕,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太奇怪了。
  “要不要把那些人带回去问话?”
  “暂时不要。”
  他们不能在洗手间停留太久,亲了一会儿就搂着走出去,摇摇晃晃进了舞池,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扭来扭去。
  音乐声,说话声,笑声,还有呻吟声充斥在耳边,舞台上的三个年轻女人已经被几个男人扑倒,淫靡的画面不堪入目。
  又过了半个小时,王小亮发来消息,说他已经好了,可以走了。
  唐衡假装有事儿要离开,临走给了云归宇一张名片,又塞给他一沓纸币,告诉他不准接待别的客人,等明晚他过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还煞有其事地塞给领班一沓钱,让领班帮忙看着点儿。
  领班得了好处,点头哈腰地送走唐衡,叮嘱云归宇别瞎搞,实在不行就回宿舍去。
  男公关的宿舍在十楼,五个人一间屋子,上下铺的设计,客厅是公共区域,浴室有点像大澡堂,卫生间一共有五个。
  云归宇听话地回了宿舍,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到凌晨四点多,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回来。
  基本上所有人都喝得烂醉,身上沾着一些不明液体,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奇怪。
  大家互相搀扶着进了浴室。
  浓妆艳抹的男人没喝醉,身上也挺干净的,他把几个人扶到浴室之后,就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你回来得挺早啊!”男人看了云归宇一眼。
  “有个客人喜欢我,就和领班打了个招呼,让我明晚陪他。”云归宇如实回答道。
  男人打量了他一番,点头道:“我好像看见了,那男人还挺帅的,要是有机会抓牢,一定要抓住了,就算你要赚钱,也别太作践自己。有人说出来卖,卖给一个人和卖给一群人有什么不一样,其实真的不一样。”他酒劲儿上了头,话也多了。
  “我叫阿凯,你呢?”
  “我叫小富,富贵的富。”
  “小富啊,听哥一句劝,能在一个人身上赚钱最好,你别看有的人客人多好像很风光,那都不值钱了。有钱人就拿咱们当个玩意儿,他们不傻,用过太多次的玩意儿,他们都有数。”阿凯低声说道,重重地叹了口气。
  “哥,他们说什么怪人是谁啊?”云归宇见他眼神迷离,大着胆子问道。
  “嘘!”阿凯皱眉,挪到他身边,神神秘秘地四处看了看,然后小声说道:“你小点儿声,死人了。”
  “啥?”云归宇惊讶地瞪大眼睛。
  “那人不到三十,经常和什么局长一起来,我们上他,局长一边看一边撸管,有时候一次要好几个人过去。那人都不反抗,但我知道,他不愿意。”阿凯说完就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云归宇叫了他几声,想着把人扶到屋里睡,又不知道阿凯睡哪张床,于是只好拿了一条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准备去上个厕所就睡觉了。
  他从第一个厕所走到第五个厕所,全都有人。
  他想起领班说九楼有公共厕所,他赶紧从楼梯下去,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不敢在九楼停留,上完厕所直接原路返回。
  可当他打开楼梯间的门时,却发现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楼梯前,那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全身上下也都是黑色的衣服。
  云归宇警惕地后退半步,放在门把上的手握得紧紧的。
  “十号,上次你喝醉了,我还给你和你的……你的心上人,做过代驾呢。”男人站在原地,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有混沌的回响。
  “你……”
  “嘘,别说话,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佩服你的胆色,什么样的龙潭虎穴你都敢闯。不过这里,比起老师的地方,实在是逊色很多,你不会有危险。我来这里,只想告诉你,”男人走到云归宇面前,冷笑一声,“老师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
  他说完便吹着口哨下楼,哨音持续了半分钟左右,然后楼梯间重归安静。


第36章 花开(4)
  云归宇回到房间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睡了,偶尔有人说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
  他轻手轻脚地上床躺下,回想着他进来这里发生的一切,这个会所的来头很大,背后一定有很多厉害的人物,如果和命案无关的话,千万不要去动这个会所了。
  第二天中午,大家陆陆续续起床洗漱,打了一堆外卖在客厅里吃。
  云归宇点了一份盖浇饭,坐下吃饭的时候却发现,他唯一有点熟悉的阿凯不在这里。
  昨天他拿给阿凯的毯子还在沙发上,但是人却不见了。
  “阿凯呢?”云归宇问了一下离他最近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咽下嘴里的饭菜,抻着脖子四处看了看,又问了其他几个人,这才惊觉今天竟然没人见过阿凯。
  “阿凯会去哪里啊?他就是个宅男,几乎不会离开会所和宿舍,平时大家出去逛街,他都不去,就留在宿舍睡觉、打游戏,今天怎么出去了?”年轻男人皱眉,疑惑地说道,拿出手机给阿凯打电话,“关机了。”
  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纷纷拿出手机打电话,发微信,可谁都没联系到阿凯。
  云归宇有点不好的预感,开口提议道:“要不要问问领班?”
  年轻男人点头,立刻打电话给领班,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不过领班也不知道阿凯在哪里。
  “阿凯有什么家人吗?”云归宇一边给唐衡发消息说阿凯不见了,一边问道。
  “阿凯是孤儿,无父无母,十几岁离开孤儿院后到处打工,三年前被领班带过来的,他也就和我们在一起块儿,没什么朋友。”
  “那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云归宇又问。
  “我知道!”一个小个子猛地拍了一下大腿,“他最近老实讲一些心灵鸡汤,劝这个劝那个,跟交代后事……”他一顿,随即啐了一口,“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对啊,我也觉得他最近话很多,还和我说早点离开这里之类的话,我还以为他是感慨生活。”
  “他也和我说过。”
  云归宇皱眉,回想起昨晚和阿凯的谈话,他以一个过来的身份给自己讲道理,难道也隐含着什么意思?
  就在大家胡思乱想的时候,唐衡给他发来信息,告诉他一号线的山沪站有人卧轨自杀,死者就是阿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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