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易家歌痛心疾首。
方敬山感情宣告枯竭,再说下去怕没了味道,便问:“你这脸是怎么了?”
“实不相瞒,这正是被祝言仁打的。”他说着喝了一口水:“说来也巧,刚才在路上,我的车突然有些故障,竟直接撞上了拉他的人力车。还把他撞的吐了血。”
“哎呦呦”他被易家歌的感情感染,似乎也觉得很严重,他不自觉地往前倾身子:“就碰了一下,也没事吧。”
“这不好说呐”他说着叹了一口气:“怕是很严重。”他说完祝言仁正好从浴室跑出来,朝着方敬山一哈腰行了礼。又朝着易家歌白了一眼。“嘚嘚嘚”得往地下室跑了。
回了屋子,祝言仁便打开了桌上一个唱片机,“咿咿呀呀”的歌声从里面飘出来,缠着他的身子,唱进了他身子里去。他舒服的叹了口气,想睡一会,却又辗转反侧,干脆不跟方敬山说了,跟小赵说一声也一样。
刚想坐起来,就听见门响了一声,他抬头去看,就见易家歌从那门口探出脑袋。见他躺在床上,便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他二话不说揉上了他的胸口:“还难受吗?”
祝言仁把他的手一掰,甩到了一边去:“你一碰我,我就难受。”
“我是关心你!小崽子。”易家歌接着把手缠上来,要搂他,祝言仁知道是挣不开了,张嘴作势要咬他。
易家歌赶紧收了手“唉?我说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跟你讲个屁道理!我说你什么时候滚蛋?你不走,我走了。”祝言仁从床上跳起来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这间副官室放了两张铁床,正中是一个实木大柜子,他找了位置要溜。
“那张床谁住啊?”易家歌从他床上坐下,拉过他来,夹在两腿中间。指着另一只问他。
“小赵,就刚才搬东西那个。”他说着往外走,易家歌把手扣在他腰上,就是不撒手。
“你没完了!”祝言仁压着声音要挣,接着他发现了另一件事:“你怎么这么黑了?”
“我运来了一批印度药,”他小声的说,一边耍赖似的从他身上摸索。
祝言仁用手肘猛地一击他的脖子,然后伸出手往床头柜一拉,露出柜肚子里的一把枪:“你再乱摸我…唉?印度药品,你又要发财了?”
易家歌捂着脖子,拧着眉头注视了他一会,用手一拨他往外伸着的手:“小孩子,别乱摸枪。”
祝言仁伸手拿过来,一枪托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妈的,谁小孩子!”
“下手这么狠!”易家歌护着头让他砸了两下,没头没脑的,他伸出脖子,突然问他“你怎么让刚才那人摸你?”
“摸我?”祝言仁一愣,下意识去看他的眼睛,随即又往他脑袋上砸了一下:“谁摸我了?”
“就那个小赵!提东西那个。”易家歌两只手攥着祝言仁的腕子,预防他再突然打人:“刚才我看他从你旁边走的时候,就是摸了你一把。”
“我们还整天睡在一起呢!摸一下怎么了?”祝言仁扒拉八爪鱼似的,把两手加一把枪并用。把沾在身上的手往下扯。
易家歌一边把力气全力转移到手上,以防小崽子跑出去。一边把注意力全转移到枪上,以防小崽子的枪突然走火再把自己给毙了,他依旧啪啪把手往他身上贴:“我也整天跟你睡在一起呢?你也给我摸!”
“扯淡呢?谁整天跟你睡一起了!”祝言仁一挺身要踹他,被易家歌往右一滚躲了过去,欠欠的:“那就从今天开始,我把你接过去,天天跟你睡在一起!”
“别生我气了,上次不是故意糟蹋你。那次我见的真不是日本人。”他又滚回来,抱住了祝言仁:“你也看见了,就是方敬山。”
“安吉,我的安吉,别跟我别扭了。你姐姐那事是我糊涂。我要再这么干,你一枪毙了我。她不该知道我是个雇凶。我也是为了自保。”他把脸从他肚子上抬起来,诚恳地看他眼睛。
“我姐姐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害你。”祝言仁木着脸听他说完,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又使劲在那里揉,要给把那层黑皮搓下来:“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易家歌把他的手从脸上摘下来放进手里,突然站起来从他嘴上咬了一口,祝言仁乖乖让他咬,分开的时候嘱咐他:“把帮会的职务推了吧,太危险。专心干你的生意不行吗?”
“我的第一笔款子是我师父给我的。要是没有他,我现在还是城门前的一个乞丐。我要报恩。况且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进去容易,出来难。”他把头贴在祝言仁头上:“但我听我老婆的。再过一阵,我跟他说我把,不干了。”
“等我再存一笔款子,你就跟我回去。咱们去香港。你想的话,去美国也行。”他眼睛发着亮,咱们去做生意。
“咱们去日本找爸爸。”
易家歌一愣,想了想:“也行。”
“易先生?旅座找您。”秘书来这里敲门。
“知道了。”易家歌应他。把祝言仁放开,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朝他飞了一个吻。才酸溜溜的跟秘书走了。
祝言仁脸上有些发红,不自觉地笑了。又琢磨过来,谁是他老婆?占我便宜!
他从大立柜里翻出一套方敬山为他新置的袍子,下摆被压的有些皱。他使劲扑打两下,遂放弃了,找了件洁净的长衫套上。
到了客厅发现两人都不在,他猜是到会客室说正事去了。
他快步上了三楼,正好碰见了小赵,正走来走去,见他来了一招手,朝他跑过来,一打量他,便问:“你晚上又出去?不在家吃饭?”
“张公子在家里办了个舞会,你去不去。”祝言仁边说便往前走,门不隔音,他刻意放轻了声。
“我又不认得他,去干嘛?”小赵也随着他走。
“多走动走动不就认识了?”祝言仁拍拍他肩膀:“下次带你去,你一会帮我告诉旅座,我晚上不回来了啊!”
他想直接进去,却抵不住好奇在门口听了一会。他冷笑着起身,全没一句重点:易家歌说话处处敬语,用词矫揉造作,这本该是让人反感的,他却说得巧妙和善,可以让人如沐春风,马屁能拍到如此高秒也算是汉奸界的一朵奇葩了。
20、曼无边
“这军政上的日本人不好相处吧…”是易家歌的声音。
方敬山笑他:“你跟那个新目什么,那个人不是也很有关系吗?我看他很看得上你。”
“那不一样,是因为我是商人,他是替日本人拉拢我。”易家歌说着苦涩的摆摆手,往天上指:“我现在带着汉奸的帽子呢!”
听到这里祝言仁从怀里扯了一只怀表一看时间,他不想听了,把表一挂,准备转身走:“车子在吗?”
这边易家歌满面春风的走出来,就见小梁正与小赵相对而坐,共进茶水,画面十分意外而诡异。见他来了,小梁先站了起来,随后小赵也站了起来送他们出去。
“去宜宾药铺”易家歌上了车,若有所思的皱着眉。
小梁知道他的意思,二话不说打了方向盘,往宜宾药铺去。
店里帮忙的是个约莫十一二的少年,模样很是清秀模糊,总抓药的人也说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貌,好像就是清秀,没别的了。他手里正抓着药要往称上放,一抬头看见了易家歌,很熟络的一挥手:“易老板,您过来啦。小慧正给您煎药呢!你到里屋去拿吧。”
易家歌对这里是很熟悉,沿着西边的木头楼梯上了二楼,从左手边一间挂着帘子的药房门框上敲了敲:“来拿药了。”
帘子很快在里面掀开了,一个圆脸丫头从里头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把他拉了进去:“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出去那么久?组织差点以为你这条线断了!”
易家歌不甚在意,用食指沾了茶碗里的水,在桌子上写了八个字:“方已叛敌,等待指示。”
小慧看了看,抬起眼睛看他:“确定吗?”
“确定。”易家歌看着她的眼睛。外面突然下起了雨,先是一滴一滴的打在窗户上,然后突然泼洒下来。入春了。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车稳稳当当停在刘宅前,祝言仁没想到,张公子办舞会,办在了刘宅。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张公子跟刘小姐早传成了一段佳话。他也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位刘小姐原来就是刘忆月。
此时门口已经站了许多人,很轻易的,他就看见了在张望着的曼竟芳。她撑着伞四处看着,显得焦急又紧张。
祝言仁下了车,抻了一把袖子,挺直了身子一站 ,他又漂亮又英气。曼竟芳见了他脸上腾地红了,但却不紧张了。
此时已经来了许多的人,可是老李头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一个模样颇英俊的少年。早便说过他长期的记性不好,此时也认不得少年是谁。但是在心里赞叹:“多漂亮的人啊…”
仰着脸,曼晴芳一边的眉毛吊的很高,撅着嘴走到他身边:“怎么来得这么晚?我可等你好久了。”
接过曼晴芳的手,他挽进胳膊里面:“在旅座那边耽误了一会。”他说着往里面看:“大家都坐下了?”